就算他说的这么直白，祁霁晃也不主动问他，只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谭冠本就知道祁霁晃这老狐狸阴险的很，再看到他这模样，就算心里有准备，也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自身涵养，再加上多年官场浮沉，让他能平静开口：“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都在折腾些什么，但是梁杜两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而我父亲吩咐给我，他那表哥回明都的各项事宜，交代我一定要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因此这几天，我们谭府是忙得不可开交，打算要好好操办好这次认亲家宴。”
  “所以我今天来就想问一问啊，你们祁家把我那小表妹拐到哪里去了？我可不相信她会真就死在宫里那场大火里，首先这世上本就没这么巧合的事，怎么后宫一场大火天牢也一场大火。而且这么两场大火，怎么还就他们两个给烧死了，这不是太巧合了吗？祁大将军，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祁霁晃这下笑了：“合理的解释？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谭大人，我就想问一句，我凭什么给你解释，还得是合理的解释？”
  看着祁霁晃眼里的戏谑，谭冠知道今天的交谈应该可以放下些许防备，于是就道：“首先，我和酒九，啊，应该是梁九，是表兄妹的关系。如果你们府里二爷祁瑾闲对我表妹有求娶之心，那我作为她表兄，也算是祁瑾闲的大舅子，和祁府就算亲家了吧，就凭这也可以吧？”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倒要问一问，你是觉得什么解释才是合理的？首先，你那表妹与我那弟弟，他们两个本身就是两厢情愿，是郎情妾意啊！既然如此，你来要什么解释，她都是自愿的，哪里需要你多跑这一趟，费这么好些口舌？”
  “再有，你不也说这世上真是没这么巧合的事，那不管他们是死是活，他们两个总是在一起的。这不就行了，咱们作为他们的亲人，自然是希望他们好的，他们能在一起，不就是最合他们的心愿？再者说了，陛下都不追究这事儿了，你作为小九姑娘的表兄而已，倒紧追不舍，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谭冠看着他摆摆手：“不不，你可真是想错我的意思，我并没有盼着他们殉情的意思，我也不是真的就来苛责你们，大将军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也说了，我是他的表兄，那我自然要为她考虑。她一个女儿家家，这稀里糊涂就跟了男子而去，别说十里红妆了，就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没有！”
  “咱们都知道，这些对一个女子而言有多重要，她就这么跟了他走，以后就算真嫁给他，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再说了，你们祁家可没有专情专一的传统，你父亲当年是找了妾室的，你呢，更是有三房妾室。可是我那表妹不一样，性子可是刚烈的很，就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夫君纳妾室呢？所以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得说明了，我自然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所以你们祁家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说来说去，也都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事。你也说了你那表妹性子很刚烈，如果到时候我那弟弟有不随她心愿的事，就算她想要了我那弟弟的命去，只要能要得了，我们也是无话可说，毕竟那是人家的本事。”
  好嘛，这话一出，堵地谭冠无话可说。
  说话间，王榕柳就进来了：“谭大人今天是以什么身份大驾观临？要是以我那弟媳的娘家表兄的身份，我们自然是要好生招待。若是以我夫君朝中同僚的身份，咱们自然是要礼遇的。可要是其他身份前来刁难，那咱们也得好好想法子接招不是？”
  “明人不说暗话，谭大人，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用遮遮掩掩的。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在外头多少也听了些。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谭大人你这话里话外的，就是刻意来刁难的。什么解释不解释，交代不交代的，和我们关系都不大。”
  “首先，你要的解释我们就给不了你。后宫天牢到底为什么会同时在陛下登基大典那日走水，我们又不在场，怎么知道是为什么？再有，小九和瑾闲的事，说到底是他们两人的事。等小九嫁进祁府，成了祁二爷的夫人，祁家二夫人之后，他夫君纳不纳妾，只要她愿意，她是可以做主的，我们都不能插手。”
  “至于你刚才所说的，什么小九性子刚烈之类，我也不好多说，毕竟这是你所了解的你的表妹。但在我们心里，你所了解却不是我们所相处的那个善解人意又心地善良的小丫头。我们祁家上下，包括那几个孩子，都很喜欢小九，从私心里出发，我们都不会让她被欺负。”
  “夫人，首先我申明一点，我今日来，自然是以小九表哥的身份，而我和祁大将军同朝为官，有什么公务，我们在朝中都可以交流。而我们现在已经算是亲戚了，也就不要用什么过招不过招的说话，这太生分。我今日也不过就是想来问一问，既然他们二人终身已定，那这纳采一类事宜就也该提上来商讨了吧！”
  “谭大人你多虑了，这些事情也不是你该操心的。虽然酒九要尊你为一声表兄，但是她毕竟有亲生父亲在，且不日就要进明都。到那时，这些事我们就可以直接跟亲家老爷商讨，不也更合适？”
  人家是言外之意就是：谭大人呐，你真是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不过也是，你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人家一远房表兄，又不是嫡亲表兄。
  而王榕柳刚才说话会这么直接，因为她认为，这谭冠说到底就是为了当年杨雨灵被迫离开他进了祁府的事，来这里找不痛快的。
  于是王榕柳又开口了：“谭大人，听你刚才这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也认可了小九和瑾闲的亲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即将要做亲戚了。既然如此，我有些话呢，就先和谭大人聊一聊。你看啊，很多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都该被称为往事。既然那些前尘往事都过去了，人就要学着往前看。”
  “你看你也还年轻，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你这业自是不消说，就该正儿八经地成个家了。这谭老爷子还等着抱孙子呢，你怎么不好好操心自己的事？要我说啊，你这放着家里的美妾不管不顾，这也做的有些不合适。何苦这样对人家娇弱女子？该扶正就扶正，毕竟你那夫人的位置都还空着。”
  “你这总等着，等来等去等的都是一场空，这也不是事。既然已经对不起一人了，就不要再让另外的人伤了心，天下女子的心不是都给你伤的。而且啊，最重要的是已经被伤了的心，以后你要想挽回可就难咯。所以乘着现在还有机会，抓紧时间吧，莫要之后再来追悔。”
  要说起谭冠如今的这位偏房夫人，身份可算是不小。
  他哥哥李文波也算是夏祺玄复辟称帝能成功的一个关键人物。
  也就是说，祁霁晃本来就和俞志江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俞志江和李文波本就是师出同门，自然少不了一番关联。所以在夏祺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祁霁晃这边和谭冠之间在大事上能达成一致，李文波和俞志江从中起到的作用可不小。
  所以对于李文波这个妹妹，也就是谭冠如今的偏房夫人李文秀，王榕柳是很有好感的。她私下和李文秀也有过几次接触，这个小女子给她的感觉就是，这小女子性子瞧着是温温柔柔的，可其实骨子里很刚硬。
  比如，她们聊起先帝时，都认为他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当今陛下夏祺玄是正统。所以她也劝着她哥哥要坚定地站在匡扶正统这一派，这也就促使李文波最后下定决心追随夏祺玄……
  这些事里头的弯弯绕绕太多，一般人也不愿意去深究，毕竟到现在来深究也没有多少意义。谁先攀上的谁，谁又依附着谁，到头来能得到如今的结果，就是多方都圆满的，何必再去追究！
  “……谭大人，说也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听。当然了，爱不爱听的，我也都说了，如果有冒犯你之处，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和我这深宅妇人计较了。你今天竟然光临了我们祁府寒舍，就在我们家吃顿便饭吧！”
  “这以后我们就是亲戚，是一家人。过去发生的那么许多些事，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让它过去吧。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故去的人已然故去，如果真惦念着彼此，那故去之人何尝不是希望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说完最后这话，她转身就出去了。
  谭冠看着王榕柳的背影，好半天没有反应，一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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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力拼搏，我又更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