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生以来第一次，桑舒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不只是震惊，还有太多种情愫在她的眼里翻滚，眼眶瞬间红下来。
  她素来性子清冷，这世上鲜少有事情能挑动她的情绪，除了纪南琛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这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原来世上真有“喜极而泣”这样的事。
  就好像纪南琛还没死，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她的身边，就好像她突然怀了他的孩子，弥补了她人生里仅有的一个遗憾。
  脑子里嗡嗡作响，桑舒突然有种踩在云端上的感觉，整具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
  “谢谢……谢谢……”她抓住医生的手，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力道很紧，像是生怕一松手就会发现这是一场梦。
  “别紧张，心情要放轻松，这样才对胎儿有利。”医生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不过你的身体底子很差，而且子宫壁很薄，一定要注意休息，我给你开点安胎的药，等下你去拿了，记得按时吃。”
  “好，谢谢。”桑舒点点头，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砸了下来。
  她不想哭，可是真的忍不住。
  走出诊室的时候，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虚弱的靠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医生怎么说？”恍惚中，温和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
  桑舒轻抬眼帘，下意识朝着他看过去，看着他起身从对面走过来，站到她身边。
  “我……”
  她张了张嘴，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该怎么跟他说？
  我怀孕了，六周半了！还是，你要当爸爸了？
  她不是不说，而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让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纪南琛看到她这支支吾吾的样子，眼里滋生出不耐，“快说，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这么吞吞吐吐的，弄的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桑舒咬了咬唇，决定慢慢跟他说这件事，一来是让他循环渐进缓冲一下，二来也是先慢慢让自己冷静。
  毕竟刚刚医生交代过，让她不要太激动。
  “南琛，”她握住他的手臂，“我跟你说件事，你……你别激动。”
  纪南琛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呼吸紧了紧。
  应该不会是什么大病吧？
  要不然她怎么这副样子。
  “你说。”
  “我……”桑舒话到嘴边，还是觉得欲言又止，因为就连她自己想到这件事都忍不住有些想兴奋的尖叫，何况是他？
  她深吸了两口气，“纪南琛，你知道这是什么科吗？”
  纪南琛抬头看了眼，“妇产科。”
  那么大的字摆着呢，他又不眼瞎。
  “对，妇产科，”桑舒绷着呼吸，“所以，你猜到什么事了吗？”
  男人眉头一皱，脑子里飞速闪过某个念头，“你……妇科病？”
  他承认自己这段时间是挺能折腾的，但她身子应该不至于这么弱吧？
  桑舒：“……”
  她盯着他那张略显诧异的俊脸，突然想一巴掌抽上去。
  “不是妇科病，”算了，她也不让他猜了，省得又不知道想到哪去，直接坦白告知，“纪南琛，我有了。”
  纪南琛还是没反应过来，“什么有了？”
  “就是有了。”
  “你他妈倒是说说有什么了，”他急得都要发飙了，优雅绅士的形象荡然无存，也不顾这儿还有别人，“什么有了，难道有孩……”
  话音未落，脸色陡的僵住。
  纪南琛目光落到她脸上，一瞬不瞬的盯着。
  没放过她的一丝表情。
  他恢复镇定，试探着又小心翼翼的问：“到底有什么了？”
  桑舒垂下目光，视线落到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
  纪南琛彻底愣在原地，向来聪明的头脑第一次感觉转不过弯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逐渐找会一丝丝的理智，纪南琛抬起双手，用力抹了把脸，深吸口气问：“有孩子了？”
  桑舒点点头，“六周半。”
  他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不断的深呼吸，“确定吗？”
  “确定。”
  “医生检查完告诉你的？”
  “对。”
  随着她最后这个字的落下，纪南琛沉默了许久。
  许久后，一道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几乎要贯穿整个医院。
  民政局。
  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入这种地方，纪二少心里有些感触。
  他来得很早，天刚放亮就迫不及待的开车来了，生怕晚个一分一秒似的。
  两人一同到了办证处，然后递上户口本和身份证。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重新提及，哪怕自己曾蒙受过不白之冤。
  他没想过恢复自己的身份，甚至还曾想过，就当纪南琛已经死了，死在了九年前的监狱里，以后以秦深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可一想到自己所遭受的那些苦难和无妄之灾，又觉得有那么股不甘。
  所以最终还是配合警方查清楚了九年前的真相，纪震霆涉嫌多桩罪名，锒铛入狱。
  一家四口，进去了三个。
  所幸那些事纪闫赫并未参与，他自己也没像纪曼凝那样做出丧心病狂的事，算是没有惹祸上身。
  纪家彻底破败了，纪南琛也懒得再找纪闫赫的麻烦。
  工作人员将证件接过来，手指扫过键盘，自然问道：“离婚？”
  桑舒一怔。
  纪南琛一张俊脸当即就黑透了，咬着牙问：“结婚，你眼瞎了？”
  工作人员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跳。
  桑舒拉了拉他的手臂，“别这样，你吓到人家了。”
  “我没动手就不错了。”
  他好好的头一婚被人上来就问离婚，要换作以前那脾气，会就这么忍下这口气？
  工作人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纪南琛哪有心思听她说这些没有的废话，不耐烦的打断她，“赶紧办。”
  “好好，麻烦稍等一下。”
  领证的过程并不繁琐，走完流程后，两个红色的小本本就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