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作者:
南朝北阙 更新:2022-04-30 09:44 字数:2924
扮了十几年的男人, 戴明曦还是没法习惯姑娘家的绫罗绸缎跟金银钗环,所以大多时候还是一身简便的男装。
她爱穿, 容与也爱看。如今不用藏着身份, 戴明曦也不必用裹胸,男装穿在她身上,飒爽又迷人。
容与每每都对着戴明曦练剑的身姿, 一双眼睛挪都挪不开, 看得林清壑直起鸡皮疙瘩。.
林清壑抚着胳膊揶揄:“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眼神?”
容与大大方方道:“我自己的女人, 我用什么眼神不能看?”
林清壑只觉无形之中一把箭扎在了自己心口, 撇了撇嘴识趣地躲开了。
容与换了个姿势, 继续盯着戴明曦看, 从她纤细的腰肢到笔直的长腿, 摸着下巴眯眼。
“明曦。”
戴明曦听到他叫自己, 茫然回过头,“我练错了?”
虽然不问江湖事,容与之前教给她的刀法, 她还是会每日拿出来练一练, 全当强身健体了。
容与走到她身边, 得偿所愿地搂了搂她的腰, 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道:“出去走走?”
“去哪儿?”
“今天星河镇过节, 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星河镇是坐落在西域的一个小城镇, 是他们如今落脚的地方。这里居住的汉人倒比本地人还多一番,一应日常习惯上都让人觉得很舒适。
如今不用日理万机了,戴明曦自然没有别的事做, 闻言收起剑答应了下来。
容与拉拉她的袖子, “顺便去换套衣服,妙昕上次拿给你的就挺好看。”
戴明曦觉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繁琐了,她走路时常会绊着脚。不过她看到容与期待的眼神,没有吭声去换上了。
衣服衬着人,自然是好看的。只是戴明曦所有的注意都放到了脚上,全程只顾着提裙摆。
容与帮她理了理腰间的香囊,挽住她的手,“不用太在意,这裙摆正好到地面,不会踩着的,就是要摔也有我不是。”
“我已经扯坏不少裙子了。”戴明曦踢了踢脚尖,显得有些懊恼。连个裙子都穿不好,看来她这个姑娘还要重头开始学着当了。
“坏了再买就是了,总不至于让你没裙子穿。”
戴明曦听着他财大气粗的话,只道他是败家。
举凡过节,出来凑热闹的大多是年轻的男女,特别是像这种以成良缘的佳节。
戴明曦看见有人在街角那棵合抱粗的树下系红绳挂许愿签,由不得多看了几眼,容与就买了东西过来。
戴明曦总觉得他是不在意这些小情趣的人,如今看来他倒是什么热闹都要凑一凑。
戴明曦在姻缘签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看着容与将其抛上了树端,还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念叨了几句,不觉想笑。
“以前没发现,你还会在意这些。”
容与听到她的话,笑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事关她,没有什么是不在意的。只是以前两人身份敏感,他心里许多在意的事情,并不能明面上拿出来,就比如八抬大轿迎娶她。
容与想到这里,忽然就来了兴致,拉着戴明曦从一旁的铺子里跑了进去。
戴明曦手忙脚乱地去拽裙摆,以为他又要败家,连忙就要阻止,然后听到他问掌柜:“这里做不做喜服?”
掌柜忙拿出一个册子,里面贴着一些挑选用的布料,热情介绍:“我们这里从喜服到被面都是做的,公子看看可需要哪种料子。”
容与也不懂面料的好坏,往桌面放了一锭金子,“一应都要上等的,您老看着办。”
这样大笔的生意,掌柜自然乐意来做,干脆地保证下来。
戴明曦方才回过神来,还有些懵,“做喜服干什么?”
容与捏她的鼻子,觉得她犯傻,“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娶你用的。”
戴明曦愣了愣,看着他嗫嚅道:“其实……不用如此的。”
现在没了身份的约束,容与是啥啥都不听她的了,说成亲就要成亲,还是梦想中八抬大轿的那种。
虽然林清壑说容与的老婆本足够,可是戴明曦觉得两人都没高堂可拜,这样盛大的场面实在太铺张浪费了些。
可戴明曦不知道的是容与这样已经算低调了,若是可以,他巴不得十里红妆,宣告天下。
花钱雇人,婚礼的人手自是不差,喜娘也到位了。
星河镇因为人种混杂,许多事情上的讲究也都不是那么一板一眼,对于新娘子从这家里出嫁再到这家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成亲这码事,戴明曦和容与都是头一回,一应章程是半点不清楚。
前一晚容与被妙昕从房里赶了出来,脸黑得像锅底。
妙昕提醒道:“按照规矩,成亲前夕,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便劳烦公子先去别的屋子凑合一晚吧。”
“这哪儿来的规矩?”虽然容与讲究这成亲的排场,可说到底他跟戴明曦早就连洞房都入了,这些个零碎的规矩可有可无。
妙昕一心为着戴明曦,觉得她装了十几年的男人,如今好不容易能风风光光地嫁一回,该讲究的一定要讲究。
戴明曦由着她,容与也不能说什么,独自吹了一宿的背后风。
婚礼的排场虽然盛大,可亲朋除了妙昕和林清壑两个,就是一些围观热闹的近邻。不过容与眼里和心里也只有戴明曦就是了,旁边有多少人根本不在乎。
戴明曦本来不想这么铺张,耐不住容与的执拗便随他折腾了,如今穿着这身嫁衣走上堂,还真就开始紧张了起来,这与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是大有不同的。
凤冠霞帔华丽精致,裙摆都是曳地的,戴明曦走不利索,容与便直接顺着喜绸抓住了她的手,一路拜完天地送进了洞房。
人群中有小姑娘交头接耳,面色绯红地多看了新郎官几眼,暗暗猜测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那红盖头底下的人是不是也生得花容月貌。
因为没什么亲朋,容与简单招呼了一下这次帮忙的众人,杂事交给林清壑之后就奔去看自己的新娘子了。
戴明曦早起没吃什么东西,正坐在桌前喝妙昕拿给自己的银耳粥,缀着流苏的红盖头此刻半掀起来,别在乌黑的发后。
容与啧了一声,显得微微遗憾:“这盖头该是我掀的。”
戴明曦擦了擦嘴,眼睛由不得去瞥帕子上有没有沾上口脂,有点怕自己会擦花嘴。
容与将她扶回床边,把盖头重新盖了下去。
戴明曦笑起来:“这还不是一样,你怎么老记着这些个表面功夫。”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我自然要从头到尾亲自体验一遍。”容与将她的盖头调整好,才又拿起一旁的秤杆郑重其事地挑了起来。
戴明曦眼波一转,瞧着他笑意更甚。
大抵人都喜欢这种仪式感,就连容与也不能免俗。直到此刻,他好像才觉得自己真正拥有了戴明曦,再没有那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了。
容与执起桌上的合卺酒,递到了戴明曦手中。
戴明曦见他这样郑重其事,反倒不好再敷衍,先前忘却的紧张感一下子又升了起来,好像是真的初次与他相识,看见他漆黑的眼眸,如小姑娘一般心如擂鼓起来。
她见容与放下酒杯后,又挽了一段两人的头发结在一起,遂问:“这是做什么?这样绑在一起,行动也不利索的。”戴明曦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看着那结朝自己移了过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也是讲究。”容与将打好结的头发割了下来,妥善地装在了锦囊里。
“难为你这么讲究,还这么多年甘做见不得光的情夫了。”戴明曦玩笑道。
“是挺难为的,所以你怎么补偿我?”
戴明曦觉得他惯会蹬鼻子上脸,由不得睨了他一眼,“以身相许还不够补偿的?”
“我记得当初,也是某人先拿我当了解药,说到底我还是吃亏的。”
当初那事要想不承认也是不能了,只是旧事重提,戴明曦还是不免觉得有些难为情。好在她情绪反应向来不容易显在脸上,也不至于叫人看见她心中的尴尬赧然。
容与却从她许多小动作中观察出来,见她低垂着眼抠手指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笑什么……”戴明曦难得说话都开始结巴,脸上轻扫的胭脂愈显红润起来。
“笑我走运得了这样一个宝。”容与弯着眼睛,扶着她的红盖头挨了过去,然后连同两个人一起盖下来。
红烛闪烁着映照出影子,端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