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爆的并不是本体，这种强度的能量抽取到底还是有影响的，悬停在半空的江宁脸色一白，当场便呕出了一口血来。
  索性，双凤的联合出击还是极为有效的，坠落的火焰接触到砂砾的瞬间，万丈冰凌拔地而起，金红的凤火游窜其间。
  仿佛有自我意识般，城市意志的攻击避开了己方的队友，或穿刺或焚烧，销毁了所有的地面目标，连同空中悬浮着的高维生物都被殃及，坠落了将近半数。
  即便身上的伤势不轻，但作为身经百战、意志坚定之辈，剩余的十几个或多或少带了点伤的对手在江宁和秦镐眼中，还算不得什么麻烦。
  眼看着没了潜在的危险，用生物立场包裹着杀手的氪星人才抱着人缓缓降落。
  拥有超级视力的超人当然知道杀手现在的状况，那道光线毫无偏颇地正正穿过了那人的心脏。
  不管她与他对战时如何强悍，现在的她，都只是个没有恢复能力的正常人类，这样的致命伤势下，科技已经没了效果——
  换而言之，如果现场的这些人中，没有谁动用能力相救，他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降落到地面时，zero的呼吸已经弱到微不可闻了，因着他的伤势，超人的原本还算整洁的制服也染上了大片血迹。
  大概是因为被攻击的瞬间就失血过多的缘由，哪怕超人第一时间为他扎起了伤口，杀手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甚至连体温都低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大概是超人带来的气息过于具有威胁性，半倚着躺在他怀里，虚弱至极的男人颇为不安地向身后微动了动手。
  眼尖的蜘蛛侠将插在敌人胸口的刀拔出，交给了沉默的黑蝙蝠，由他将双刀并在一起，轻轻放到了杀手摊开的掌心上。
  回光返照的力量下，zero不出意料地收紧了手指，于是，顺着手臂流下、掺着淡金色的鲜血和刀柄上的兽首暗纹交织在一处。
  见此，不顾伤势、费力半坐起身的杀手神情复杂地动了动唇，终究极小声地，喃喃着唤了句“师父”。
  也不知是杀手的鲜血触动了暗纹上的机关，还是杀手的呼唤让身处异界的谁产生了感应，下一刻，握刀者的身前光芒大作，淡金掺杂着墨蓝色的传送阵猛然出现。
  距离最近、动态视力又极佳的氪星人看到了一闪而过、与杀手打扮类似的玄色衣角，而就在他身边的蝙蝠则感受到了猛然出现的冰寒杀意。
  来者显然是极具经验的杀手，应激性的杀意转瞬即逝，即便在遮挡物几乎为零的空旷沙漠中，也很快找到了隐藏的地方。
  “师父，”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做些什么，被小心护在中心的zero就主动开口，尽量大声死招呼道，“是我。”
  “你？”方才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身形重新出现，这次，来者绕开了所有超英的防护，直接蹲在了杀手的身边，“你平日都不找我噻，这次啷个回事嘞？”
  那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到等祂出现在zero身边时，蝙蝠才感受到祂带起的极细微的气流，就算有杀手的事先提醒，他也忍不住对人产生了本能的防备。
  这与其说是对对方可能危害人类的戒备，不如说是作为弱者，对强者的本能警戒，而这种防备，就是面对杀手时也没有产生过。
  蝙蝠深深地看了眼蹲下身替杀手检查伤势的人，不动声色地对着超人使了个眼色，超人微微摇头，示意她是人类。
  “啷个背时打脑壳滴瓜娃儿欺负老子幺儿哦！”看清了伤势，显然气得不轻的女人转而在杀手头上敲了个爆栗，“你个憨包包，也不晓得早些叫老子一哈，怎滴是切饭都不得个安逸！”
  “师父，”杀手少见地没半点反驳，只垂着头，连带着苍白的脸都有些熏红，仿佛央求般，极低地又唤了句，“师父。”
  “算了，先不问了，”到底是自家徒弟受了伤，从怒气中缓过神来，同样带着银色遮面的女子收敛了浑身的气势和怒火，换回了普通话，“回头再和你掰扯。”
  “上面那个伤的你是吧？”她变戏法般从紧身的黑衣里摸出了几粒药丸子，塞在杀手嘴里，不等他回答，就顾自吩咐了下去，“你先在这里呆着，看师父给你报仇。”
  也不知她给的是什么药物，就连这样的致命伤都能挽回，吞下丸药的杀手只过了片刻，便明显有了自己动作的力气。
  半坐起身的人连半点忧心的神色也没有，就看着自家师父展开了背后的机关翼，暗器、剧毒连发，招招打在来犯者的致命点上。
  甚至连城市意志都没有阻止的意思，明显受了伤的江宁和秦镐都退守至维特妮斯身前，看着来人用毫不留情的手段发泄着因徒弟被伤到濒死而产生的暴戾。
  “我师父名讳锦蓉，”看出了众人显而易见的惊讶，zero抿着唇，小心地介绍了句，“她是成都的城市意志。”而川蜀地区最著名的古代传说，就是作为杀手世家、神秘而强大的唐门。
  在这样人数和实力同时差距悬殊的战场上，杀手能起到的杀伤作用，远比两个城市意志名门正派般的攻击要大得多。
  到底是zero的师父，作为杀手，锦蓉是近乎完美的存在，无论是体能，还是各色暗器的攻击技巧，几乎都达到了巅峰，哪怕不知为何从城市意志切换成了现在的人类状态，她的攻击都足够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太强了，实在太强了。
  如果说杀手本人的动作像是干脆利落的刀，那么他师父的动作就像是刀尖上的舞，看似精巧别致却足够致命。
  最后一个高维生物被击杀的瞬间，锦蓉的身影一闪，也不知她如何动作，便落回了杀手身边。
  她的身后，修长的五指在琴弦上扫过，终于蓄力完成的维特妮斯猛然起身，绑缚着她双眸的白绫碎裂成粉末。
  她长啸一声，碧色的音域展开，龙吟声震彻天地，巨大的青龙虚影在半空中显出身形，龙尾扫过处，藏匿在通道中的高维指挥者终于发出了濒死的惨嚎。
  紧接着，龙影破碎，青色光点所过之处，春风化雨、污浊不再，天空湛蓝如洗，打斗留下的那些残次品连同方才碎裂的通道一起，融进了清新的空气中，不见半点痕迹。
  与此同时，留到现在的江宁、秦镐，连同作为文明见证者的维特妮斯，都感受到了来自世界意识的温柔驱逐感。
  “高维入侵者不会再出现了，我们也该离开了，”开口的竟然是秦镐，青年将军颇为不舍地摩挲着手中的长|枪，“各位，前路漫漫，各自珍重，后会有期。”
  “阿兰，你就留在这儿吧，”终于恢复成成年形态、落回超英中间的文明见证者冲自家小妹微微一笑，伸手擦去了她不知不觉间默默流下的泪，“我走了，要是被欺负了，先找你师父，再不行，就回来找我。”
  “各位，”安慰完家人的文明见证者抬头看向围拢的超英，难得不顾仪态地冲众人挥了挥手，“我们要走了，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浑身是血的神兽先行消散，维特妮斯和身边的两位城市意志站直了身，金色从他们的脚底漫起，缥缈的身影逐渐破碎。
  “走了，”在彻底离开前，从结束起，就在文明见证者身边沉默的江宁终于沙哑着声音接了句，“后会有期。”
  在这三位消失的瞬间，这个不符合常规的直播间就关闭了，普通民众能看到、与此有关的最后景象，就是超英们聚拢在异世来客身边，目送着他们离开。
  场面严肃而寂静，那个有些陌生的女子站在杀手身边，平日里向来面无表情的zero难得表现出真实的情绪波动，这样的氛围中，连那几个性格活泼的未成年都不敢随意谈笑了。
  “师父，”直播关闭时，杀手眼中还噙着泪，可当他转向站在身边的女子时，语气中除了点微不可查的沙哑外，竟没有半点波动，“您不走吗？”
  “我不走，陪陪我家幺儿，”锦蓉面上带了点安慰的笑意，伸手隔着兜帽揉了揉他的脑袋，“不错，长大了。”
  “好了，不逗你了，”抢在zero彻底炸毛前那一瞬，她猛然正经了起来，“你的事，君上已经知会我了，我是通过妖族那边来的。”
  “你是锚点，他们还能回来的，”说到这里，她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着叹了口气，“明甬倒是聪明——只可惜我家幺儿失了次重来的机会了。”
  “师父！”从隐晦的信息中终于听出维特妮斯全部打算的杀手脸色骤然一白，握刀的指节用力到青白，可迟疑到了最后，也只有些颓然地道，“莫要开这种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罢了，”锦蓉轻轻叹了口气，将话题转了开去，“不管怎么说，你都能安安全全呆在这里了。”
  就算旁人皆在，可两个出身同源的杀手交流情报，这些超英照样半点不懂，两个人又打哑谜般说了几句，看着师父的脸色，zero极有眼力劲地止住了话头。
  “阿兰，作为人类，我能在这里留五日，”她的目光浅浅从zero身上扫过，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却又仿佛看透了一切，“有些账，你不在意，我这个做师父的，却不能不算。”
  足够的情绪波动让女人不自觉地释放了点压制的气势，瞬间，彼得的蜘蛛感应疯狂地尖叫起来，几个出身地下世界的超英瞬间感受到了威胁，与她离得最近的蝙蝠侠后退半步，近乎本能地进入了战时的戒备状态。
  “师父！”zero颇为不赞成地唤了声，“我……”
  “不必辩解，你的事，我都清楚了。”纤细苍白的手压在他的肩膀上，锦蓉的目光澄澈中带着点意味深长，“我教你这么多，可不是让人去随意欺侮的。”
  “放心，我有分寸，”她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暗器，轻声笑道，“毕竟，君上的时间紧，现在的我可有的是时间。”
  比起zero，锦蓉的暗杀技巧可谓登峰造极，即便从未动用□□，短短五天，她的大名也已经响彻了整个地下世界。
  没人知道她只怎么出手的，甚至连亲身经历的几位都没能看到她暗杀时的姿态，可鲜血和生命堆叠的震慑到底还是有效果的——
  至少，在她离开后的几年内，都再没人敢借着各色规则漏洞欺负作为孤狼的zer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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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意志和超英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但本文，却已经完结了，最后，揭露几个隐晦的伏笔吧。
  我之前就说过，维特妮斯对楼兰的忽略是有原因的，就是这里，锦蓉口中“重来的机会”。
  高维生物们的指挥官隐匿在通道中，并且，祂的实力与文明见证者相差无几，因此，维特妮斯知道城市意志们拦不住祂，也没想让这几个拦住祂。
  她的算计，是让亲手教养长大的zero接替她的位置，成为华夏新的文明见证者——
  两任文明见证者最好的交接状态，是相知相识却并无过强烈的单种感情，zero对她的感情越复杂，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就越高，因此，她确实对她很好，却有意不去见濒死的楼兰。
  但她没想到的是，即便作为zero，楼兰依旧愿意为她跳起来挡刀，这里就牵扯到了第二个伏笔，也就是锦蓉口中的“明甬倒是聪明”。
  最先看透计划的是明甬和余杭，因为白泽无所不知，而九尾狐则是看透人心的祖宗，两个城市的关系又很好，相互一交流，自然清楚了自家君上的选择——所以，他们开了生死籍。
  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我举的开生死籍例子和之后的描述，都和修道、妖族有关？所以，生死籍在和人间分开、尚有灵气的妖族地界，开生死籍，意味着打通了妖族和本世界的通道。
  两个城市意志知道zero的双刀是锦蓉所赠，也知道她在双刀的兽首暗纹上留有和妖族结界之间的暗门，所以笃定只要楼兰有生命危险，锦蓉能通过妖族的通道赶到。
  因此，两个城市意志在维特妮斯预料之外的时间点选择自爆，余杭留下的传送阵有一部分力量就用来加固妖族和这个世界的传送通道了（一开始的银蓝色，银色来自明甬，蓝色是余杭，后来的浅金色是楼兰血中的能量，用来定位，墨色是锦蓉的能力，蓝色还是余杭的）
  而锦蓉作为传说中拥有唐门的城市意志，又是通过妖族通道前来，不受世界意识的直接约束，她能用的手段就很多了，至少救下zero一个还是做得到的。
  换而言之，就是余杭、明甬和锦蓉联手算计了维特妮斯（别管zero，这位全程就是身处局中的小可怜，就是到了结尾，也还是锦蓉告诉他的情报）
  然后在zero挡刀的时候，恢复记忆的维特妮斯就看透了这个计划，作为回报，她就把zero的情况全部告诉了锦蓉——自己来不及护着的妹子，她交给了对方的师父（所以锦蓉才会说君上时间紧，而她有的是时间）
  最后，城市意志们没有死亡（被攻击致死才是真正的死亡，其余的都是能力耗尽，被动回归原世界了，虽然痛，但不致命），也还是能回来的，锦蓉已经说了，因为zero是两个世界的锚点，通过zero，所有城市意志都能以人类形态短暂地停留在这个世界。
  大概就是这样了，其余有什么不知道的，也可以在评论区提问，作者有空会回答的。
  最后，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谢谢评论区各位的暖心鼓励，作者会加油的，不舍得的宝贝可以试着收藏下作者专栏，下一本会在考研完毕后开，不管怎么说，只要我还在写，你还在看，终归还有重逢的机会。
  江湖路远，咱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