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鲁鉴和莫锡元都向她投去错愕的目光。
  莫锡元跳起来，“不行，老夫不同意，老夫和两个娃娃才是密不可分的整体。”
  她无言地看向莫锡元。至于吗，没见过孩子的样子，放着舒服的马车不坐，非在这挤风吹日晒的破骡车。
  “想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过去？”鲁鉴好整以暇地问。
  “不过去不过去，你赶紧走走走。”她满脸郁闷地驱赶他。
  他嘴角微扬，转身回去。
  由于负重增加，骡子没走多久就罢工了，趴在地上“咴咴”地嚎。
  莫锡元对此毫无意见，继续开开心心地逗弄小孩。
  鲁鉴走过来，可能本来要鞭策一下骡子，但见小孩笑得开心，便也没有动手，回去做驻扎工作。
  麒灵望着这和谐的一幕直叹气。比起撸小孩，她更愿意撸骡子，这只骡子弱是弱了点、懒是懒得点，但是脾气很温和，她怎么□□都不反抗，把它的鬓毛顺过来逆过去，不亦乐乎。
  鲁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脸上是一言难尽的神色，“你欺负一只骡子干什么？”
  她抬起头，“什么叫欺负？这是玩弄。”
  “……”
  他见她这样因为坐不成马车便自暴自弃地玩弄骡子，心里竟然略微过不去，看了一会儿，大发慈悲地开口：“那你想去玩弄马也可以。”
  她抬头，不可思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什么？”
  她指向正在低头吃草的马，痛心疾首说：“你看不见吗？这么健壮的后腿，‘啪’的一下，踹到我身上，我还有命吗？”
  他嘴角抽了一下，转身走开。
  她抱住骡子的脖子蹭了蹭，“只有你爱我了。”
  “咳……”
  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到邹虎一脸尴尬地站在她身后，她不由跟着尴尬起来。她没忘，邹虎应该是对她有意思的。
  “邹大哥，你怎么下车了，这里风大，对你康复不好。”
  “没关系，我已经感觉好很多了，不用每天躺着。”他低声说。
  “哎，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你伤了内脏更严重，可能平时看着没什么，但是万一又受到什么撞击或者惊吓，吐血都是小事，千万不要不放在心上。”她语重心长地劝诫。
  “你对谁都这么温柔吗？”他问。
  她眨眼，这就算温柔了？
  眼看话题要往不妙的方向拐，她绞尽脑汁想转移话题，邹虎已经开口：“那位鲁公子模样周正，又常常与你相谈甚欢，你们……”
  “打住！”她满脸惊悚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我和那位假道士相谈甚欢的错觉，实际上我们关系非常一般。”不直接承认自己被鲁鉴讨厌了是她最后的倔强。
  邹虎将信将疑，“可是……”
  “邹大哥，你怎么受伤之后变得多愁善感了？这一路马车颠得很不舒服吧，趁现在停下来了，快回去休息吧。”她微笑。
  邹虎心说他哪有这么娇贵。他虽是个糙汉子，却也敏锐地感觉到她不愿继续话题的意思，沉默地点点头，回去。
  麒灵松了口气。心里愧疚，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不管怎么说邹虎对他们有恩，她肯定是要好好报答他的，最初的设想是找到谢永昌后借点钱赠予邹虎，计划赶不上变化，时间过去这么久，连本来路途遥远的谢泓都见上了，还没摸上阆洪郡的边。
  继续吸骡子。
  哎呀有点臭。
  “咳。”
  她猛地转身，这次来的又是鲁鉴，手里拿着个纸包，上面装了两个馒头。
  “吃饭了？多谢多谢。”她双手接过纸包。
  他欲言又止。
  她略一思索，明白过来，笑着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不是真想让马踢死我，只是开个玩笑对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忘了。”为自己的善解人意和宽宏大量点赞。
  “你想多了。”他向她伸手，“一个馒头是我的。”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一会儿才缓过来，讪讪地还给他一个馒头，“哦，不好意思。”
  “你一个馒头不够吃？”皱眉看她。
  “够吃。”
  “吃不饱？”
  “饱。”
  “说实话。”
  “是实话。”顿了顿，小声补充：“但是多一个也吃得下。”
  吃人嘴软，她的腰杆实在直不起来。
  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纤瘦的身子，无法想象她的肚子可以装下两个馒头，但这副吃不饱饭的可怜模样……
  叹气。
  把馒头递给她。
  她眨眨眼，“这是施舍？”
  “随你怎么想。”
  “我吃了你吃什么？”
  “有多的。”
  “真的？”她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接过馒头，“谢谢。”
  但是吃了两口他还没走。
  “还有事？”
  “没事，你吃。”
  “……是不是实际上已经没吃的了？”顿时感觉手里的两个馒头如有千钧重。
  他没想到她会把自己想得如此舍己为人，回马车拿来一个馒头，一边吃一边继续打量她。
  她头皮发麻，压力山大。
  “你到底想干嘛？”
  “没什么，你吃，我看你是不是真能吃下两个馒头。”
  原来怀疑她会浪费粮食。既然如此她就放下顾虑，当着他的面，故意左一口右一口，像松鼠一样腮帮子鼓起来，几乎和他同时消灭掉手中的馒头。
  他一个她两个。
  他露出疑似叹为观止的目光，解下水囊问她：“渴吗？”
  居然这么体贴？
  “多谢。”她不客气地接过来，大口喝了几口还给他。
  他掂量了一下，好家伙，被她一下子喝去小半袋，加上那两个敦实的馒头，目光忍不住在她扁平的小腹上巡视。
  她捂住肚子，似笑非笑，“是不是很神奇？要不要我再给你表演个第三个馒头下肚？”
  “当真？”他惊讶。
  “我基本饱了，但如果你一定要看，需要付我表演费。”向他摊手。
  他迟疑片刻，真的拿出一枚碎银放在她手上。
  “鲁道长好大手笔。”她收下银子，“行，去拿馒头来吧。”
  于是她当场给他表演了第三个馒头下肚，看到最后，他不由自主地鼓掌，“厉害！”
  她扯了扯嘴角，姑且当作赞扬收下吧。
  “为什么你吃这么多，还这么瘦？”
  “因为毅力。”
  “那你还想吃吗？”
  “你想撑死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