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季向已经明确地拒绝，季母还是给他安排了相亲。
  季向不知所以，还以为是去和季挽吃酒楼，一路上都在想点什么菜好。
  季向一脚刚踏进酒楼，楼上就有人打翻了盘子。还不是一个，而是一摞。
  盘子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一个一身红色骑装的小姑娘，暴跳如雷。
  “我就说继母不行吧，她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就想着尽快把我扫地出门。
  我才刚十四岁，还不到及笄之年呢，就给我安排相亲，相的还是季首辅的弟弟。
  季家是什么门楣，比我们高了不知多少，我嫁进他们家还不是只有受气的份儿。
  而且我听说了，那位小季公子是个病秧子，说不定都不能活到二十岁。你说她这不是成心害我吗？
  果然最毒妇人心，亏得我叫了她这么多年母亲。今天我倒是想看看，我不愿意嫁，谁能强迫我！”
  小姑娘的语气极为焦躁。
  季向这是听明白了，也知道自己此番来做什么的。他看了看身边的随从问道：“我哥知道这事吗？”
  小厮态度恭敬：“三爷应当是知道的。”
  季向撇了撇嘴，觉得自己还是离开比较好。
  却没想到，后面的红衣小姑娘跳着脚，说了一堆不中听的话，都是骂他的。
  季向本就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人都宠着他。
  平时只要是他人品没有问题，三哥也不怎么管他，自然是由着他的性子，野蛮生长。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被人编排过，况且全是诋毁他的话。
  他少年心气儿，如何能忍，于是就冷声道：“这位姑娘我和你何仇何怨，让你这么诋毁我？”
  红衣小姑娘从楼上往下一探头，看到了季向，快步下楼。
  拿着鞭子指着季向说：“你莫不是就是季家那个病秧子，要和我相亲的那个？”
  “我有名字，不是什么病秧子。”
  “是不是病秧子你说了可不算，能打得过我再说。”
  红衣小姑娘甩出鞭子，被迹季向一把拉住。小姑娘用力往回扯，结果纹丝不动。
  小姑娘这才发现对方是个练家子，见季向容貌生得俊朗，气质也很好，心里缓和。
  她觉得家里给自己挑的这个夫君好像还不错，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放狠话。
  季向最讨厌性格娇纵的女子，哪怕是比他小很多的小丫头，他也不能接受。
  在他的观念里，从来没有凭着年纪小，就可以肆意妄为的。他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她。
  小姑娘拿不回自己的鞭子，气得直跳脚，她本就骄纵，骂起人来也是厉害得很。
  他越骂季向就越生气，最后不仅夺了她的鞭子，还把她打得有点狼狈。
  虽然没下重手，但是小姑娘接连摔了几个跟头，也是丢脸丢大发了。
  大概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小姑娘觉得脸上挂不住，哇哇大哭。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个背刀的黄衣女子，年纪大约十五六岁，梳着高马尾，英姿飒爽。
  他看到红衣小姑娘坐在地上哭，季向又拿着小姑娘的鞭子。
  黄衣女子走到小姑娘面前，替她擦了擦眼泪，道：
  “灵儿，你哭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灵儿一下子抱住黄衣女子，像是见到了救星，哭着说：“师姐，你可算是来了，这个臭小子他欺负我，你要帮我出气！”
  “你先起来，我帮你把鞭子拿回来就是。”黄衣女子对着季向道，“请赐教。”
  季向的功夫其实不怎么样，更何况他不想和黄衣女子动手，就道：“女侠怎么称呼？”
  “叶水婵。”
  “好名字，符合女侠的气质。”
  叶水婵已经抽出了刀，刀身纤细修长，泛着森森白光。季向凭着经验，可以确定，这刀一定是染过血的。
  “女侠芳龄几何？”
  叶水婵柳眉一皱：“哪那么多废话，亮兵器吧！”
  季向摆了摆手：“我不是来打架的。”
  灵儿在那边跺脚：“你不是来打架的，为什么欺负我？现在看我师姐来了，你害怕了。”
  季向挺了挺胸口，理直气壮：“我没有欺负你，是你先诋毁我我……”
  季向话还没说完，叶水婵的刀已至。
  季向感受到浓重的杀气，心里一惊。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这么凶？
  转眼，两人已经过了两三式，季向暗道不好，自己绝对不是叶水婵的对手。
  季向身边带的护卫也是高手，上来支援，却被叶水婵一一打退。
  季向形容狼狈，不敢正面迎敌，只能跑，叶水婵紧追不舍。
  洛中城没有季向找不到的地方，他选了个偏僻的巷子，本以为可以甩掉叶水婵，却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了。
  季向灵机一动，进了男人的浴房，他不信叶水婵敢来，结果叶水婵真来了。
  面对着赤身裸体的男人，叶水婵表现得相当淡定，一通非礼勿视的做派。
  她可以淡定，旁人却做不到，整个浴堂一下子就乱了，人人自危。
  季向正要跳进浴池，被叶水婵抓住，季向猛地一扯，将叶水婵甩了进去。
  扑通一声，叶水婵掉进了浴池。
  这下浴池里的男人们不慌了，谁不想看美人出浴，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饶是叶水婵再洒脱，这时候也难免尴尬。她把自己泡在水里不敢出来。
  想到这是男人泡过的水，她紧皱了秀眉，一脸反感。
  季向跑了出去，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不厚道，怕坏了叶水婵的名声。
  他只好返回去，见浴池的男人们一动不动，就盯着叶水婵看。
  季向忽然有点愤怒，他脱下自己的外衫，对着叶水婵伸出手，道：“过来。”
  叶水婵游了过来，把身子埋在水里，只露出头。
  季向拿出一把碎银子，对着四周一撒，众人都去捡钱了。
  “上来。”
  叶水婵犹豫了下，转念又想到，一直泡在水里的确不是办法。
  “你转过身去。”叶水婵说。
  季向背过身。
  叶水婵拿着他的外衫披好，确定自己不会走光，才快步往外走。
  季向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她怒道：“你离我远点儿，下次被我抓到，一定不放过！”
  季向停住脚步，在她身后说：“叶水婵，我可以对你负责。”
  “不需要！”叶水婵愤怒。
  “需要。”季向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