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潮的提醒之后，林月溪这才匆匆的点了点头，可绕是如此，她也没有再敢和程律对视。
  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江潮走了过去，问程律：“医生怎么说，还好吧你……”
  本是和往常一样的询问和关心，可这次他话还没说完，程律就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道：“死不了。”
  扔下这么一句，便和江潮擦肩而过，路过林月溪旁边时，更是目不斜视，停都没有停，浑身上下都是极为冷淡的气质。
  所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在他背影彻底消失掉以后，才看向江潮和林月溪。
  许是也觉得气氛不太好，便也没再多做停留，三三两两的都出去了。
  顾鉴没有动，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瞥了江潮一眼，又看向林月溪，冷嘲道：“谁的主意？”
  此话一出，江潮和林月溪都有些惊讶，后者更是直接接上了话，“他，是他，是他怂恿我的！”
  林月溪指着江潮，说完过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程律，转身就溜了。
  江潮瞪大眼睛，指着她背影道：“林月溪，这才什么时候你就出卖我！给我回来！”
  他刚要追上去把人给拽回来，可想到顾鉴，又急忙刹住，转头警告道：“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顾鉴嗤了声，“我闲的。”
  “最好是。”
  “你不怕程律跟你掰了谁管你。”顾鉴嫌弃的收回眼神，也丢下他走掉了。
  江潮在原地一顿，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他怕是谢我都来不及。”
  程律出了医务室以后，步子走的极快，一改往日悠哉悠哉的懒散模样。
  林月溪在后面小跑着才追上他，“程律。”
  好不容易和他并排，可下一秒，男生就停下了脚步，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往常凌厉好多。
  林月溪也跟着停下了，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时，男生转过身，突然盯着她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月溪吞了吞口水，“前不久。”
  “你不知道他和郁夏才表白过？”他胸口起伏，高挺的鼻梁之下，薄唇抿的发白。
  林月溪顿了顿，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点完，程律就笑了，只是笑里满是嘲讽，“林月溪，你可真行。”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进了班级。
  林月溪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懵懵的跟上去。
  完蛋了。
  好凶呜呜呜。
  ——
  程律进班之后，整个人都冷的要命，椅子都被拉的发出刺啦的刺耳声。
  许昭就坐在他前面，回头看了他好几眼，才小心翼翼的道：“程律，你没事吧？”
  程律垂着眸，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冷霜，“没有。”
  许昭半信半疑，往林月溪的方向瞥了眼，又问：“你和林月溪生气啦？”
  因为这句话，程律的课本翻开到一半便停住，在许昭暗自佩服自己才对了时候，男生突然抬头，盯着他道：“我生气跟她有什么关系。”
  “啊…因为…”许昭被他这态度弄的有点措手不及。
  程律却把目光从他脸上，缓缓的挪到了正往他这里看的女生方向，随即薄唇轻启道：“我和她只是同学，以后这种让人误解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了。”
  这语气，这态度，明显是要和林月溪瞥清关系的意思。
  这下不只是许昭愣住了，连坐在程律旁边的付蕊也怔怔的看向他，有些难以置信。
  林月溪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从程律的眼神里却已经大概的读懂了他的意思。
  心头一梗，她没再多说，而是转身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气鼓鼓的撅起了嘴。
  放学的时候，程律动作一反常态的快，老师前脚刚走，他就背上书包出去了。
  见此，林月溪想也没想就追出去了。
  可是刚跟上他的脚步，男生就猛的停住了动作。
  林月溪没有任何准备，直接撞上了他后背。
  程律转过身第一时间就和她拉开了距离，语气好似不耐般的道：“你干什么？”
  林月溪一怔，显然是被他这种态度刺痛到了，顿了好久才低声道：“我跟你有话说不行吗？”
  程律攥紧了书包带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别了吧，避嫌不懂吗？”
  “什么？”林月溪彻底呆掉了。
  “你既然和江潮在一起了，那就不要再招惹我。”程律盯着她，眼神满是受伤的味道，“我们以后保持距离吧。”
  向来清澈的声线颤了颤，果断的扔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走掉了。
  只留下林月溪满脸的茫然和无措。
  ——
  不知道江潮和郁夏怎么样，但是林月溪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这边非常不好。
  昨天和程律分开过后，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后打开手机，更是发现程律的头像和网名都换掉了。
  原本粉嫩的少女头，被换成纯粹的黑色。
  网名也从超甜奥利奥变成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含义的句号。
  资料卡看着瞬间就低沉了不少。
  林月溪发信息过去，还显示出了格外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她整个人心态都崩掉了。
  江潮骗人，根本就和他说的完全不一样！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程律以后理不理她都难说，更别扯什么坦白心意了。
  “我后悔了，江潮我要去跟他解释。”
  林月溪第一节课上完，立刻就跑到了二楼，把江潮叫了出来。
  可是相比于自己的慌张无措，江潮明显要淡定很多，听了她的话以后，男生更是理所当然道：“你不要心急嘛，再等等。”
  “我怎么能不急，他万一以后都不理我了怎么办？”林月溪急的泪花都出来了，“我现在觉得和他像之前那样也挺好的，他喜不喜欢我也无所谓了。”
  江潮啧了声，勾唇道：“那行吧，只要你敢去强吻他，你澄清就澄清吧。”
  决定实施这个危险的想法前，江潮像是有先见之明，让林月溪和他一起做保证。
  说要是他们其中有人中途后悔，那就去强吻自己喜欢的人，做不到就天打雷劈。
  当时林月溪因为程律把伞给付蕊的事正耿耿于怀，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
  “不行不行。”林月溪快哭了，“万一他更讨厌我了怎么办……”
  江潮耸了耸肩，无奈的转身回了班，背影甚为无情，“那我就没办法喽……”
  林月溪没那个胆子去强吻程律，当然了更不敢去那冒天打雷劈的险。
  回到班级过后，她往程律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男生并没在位置上。
  正疑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冷淡的嗓音，“让让。”
  林月溪愣了下，回头的同时，连忙侧了个身。
  程律从她让出的位置走了过去，期间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刚刚学委来收作业，我帮你交过了。”付蕊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当程律回到位置时，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男生应了声，“嗯，谢了。”
  付蕊抿唇笑了笑，“没事。”
  林月溪缓缓的收回了目光，这才突然意识到，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很容易一点点小细节就难过起来的。
  眼睛酸了酸，林月溪低头回到了位置上坐了下来，一整天都没有再回头。
  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课，林月溪在离放学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实在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原本只是想眯一小会儿，可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敲桌子的动静给吵醒的。
  “嗯……？”
  林月溪揉着眼睛直起了身，视线清晰起来时才发现教室都快要空了。
  身侧停下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抬头往上看，正好和程律居高临下的眼神对上了。
  男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戴很久了，现在还你好像也没法用了，丢掉吧。”
  清淡的嗓音，仿佛不带任何情绪。
  林月溪愣愣的低头，只见那根粉色小皮筋静静的躺在桌子上，而旁边，是程律修长白皙的指尖。
  “为什么之前不还我。”她静了静，大脑有些空。
  程律把手装进了口袋，表情淡漠的反问她，“你觉得我戴自己兄弟女朋友的皮筋合适吗？”
  林月溪盯着他眼睛，语气咄咄逼人起来：“那之前就合适了？”
  “之前你单着，我也单着，咱俩怎么暧昧都可以。”程律也不淡定了，说出的话句句刺人，又绝又狠，“你非要我这么说是吗？”
  林月溪抿着唇，头垂的很低，“暧昧…？”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
  明明什么都清楚，却从来不想挑明，是她蠢才会把他给的暧昧当成了喜欢。
  深吸了一口气，林月溪把那根皮筋拿了起来之后，直接狠狠扯断了。
  程律瞬间怔住了。
  林月溪自己都没意识到哪里来的劲能把皮筋弄断，反正扯断之后，两只手都火辣辣的疼。
  她没理会，倒是程律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恼道：“你发什么疯？”
  林月溪重重的甩掉了他，“要你管，找你下一个暧昧对象去吧！”
  吼完这句，林月溪拎起书包就跑了出去，留下程律半天没缓过来，几乎被气成了内伤。
  ——
  和林月溪相比，江潮那边进展的就顺利多了。
  郁夏起初也是闹别扭的，很生气的要和江潮绝交。
  但江潮脸皮厚，死缠着人家不放，愣是把郁夏逼的哭着把心里话通通说了出来，顺带还打了他一巴掌，说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江潮这才说出实情，不过他不怕天打雷劈，因为就是强吻人家，所以才被甩了一巴掌的。
  “你和程律怎么样了？”
  江潮打电话来给林月溪的时候，她和程律已经好几天都没说话了。
  迎面遇上的时候，甚至连班里普通同学都不如
  “就那样。”林月溪边打电话，便翻着书，“你和郁夏还好吗？”
  江潮并不知道她和程律那天吵了一架的事情，所以心依旧和之前一样大，“当然好了，我就知道她对我也有意思，就是嘴硬不说而已。”
  “不过她现在闹着让我把事情解释清楚，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明天我让顾鉴把程律他们叫上，咱们去吃一顿饭，说清楚怎么样。”
  他当时发朋友圈的时候屏蔽了很多人，基本上只有和他们关系好的人能看见。
  林月溪顿了顿，“我不去行吗，你说清楚就好。”
  江潮叹气：“那怎么行，你不去肯定有人不信，说我脚踏两只船，正好你看看和程律有没有可能……”
  “不会有可能了。”林月溪打断了他的话，“那行吧，等你把时间地点定下来的时候，发给我就行。”
  江潮这才意识到什么，有些犹疑道：“你和他…不太好？”
  “挺好的，已经说清楚了。”林月溪声线异常的平静，平静到江潮都不太敢继续接话，只好匆匆挂了电话后，立刻联系顾鉴，拜托他找个理由，把大家约在周五晚上出来吃顿饭。
  顾鉴早就料到事情不可能都如愿，所以把江潮好一顿嘲讽后，才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来去给程律打电话。
  ——
  周五当晚，林月溪特意嘱咐江潮在他们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叫她来，所以来的格外迟，到的时候地方已经从饭店转移到了ktv。
  “这这么吵，还怎么解释？”林月溪站在门口问江潮。
  男生摇了摇头，耸着肩膀道：“他们吵着要来的，实在不行再找机会吧，程律我看他今晚的样子，你解释了估计他也听不进去。”
  林月溪其实不想关心，但还是忍不住皱眉小声问：“他又怎么了。”
  “能怎么，喝太多了呗。”江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道：“我们还拦不住，明明之前都是一杯倒，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按瓶往嘴里灌都没趴下。”
  “估计…是有心事吧。”
  林月溪呵了声，撇着嘴很不在意的样子，“哦，不过和我没关系。”
  江潮讪讪的抿唇，把门打开了，“进去再说吧。”
  林月溪走到了这儿了也不能说再回去，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包间里灯光很暗，不仅吵还乱，所以也没几个注意进来的人是谁。
  林月溪准备往人少的地方去，可江潮却直接把他往一个方向推了过去。
  “啊！”
  她没有任何预兆的向前扑去，期间绊倒了地上的酒瓶子，更是失去了所有平衡。
  林月溪没看清角落坐的是谁，但倒在他身上的瞬间，却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