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将来
作者:林睿行      更新:2022-04-26 04:58      字数:2174
  瞬间的功夫,我已经做好了心里的筑防。
  “嘿,你好吗?”我镇定地和欧力卫抱了抱。
  他神色闪烁,欲言又止,领着我往小镇的方向走去。我也不问他要去哪,既来之便安之吧。
  欧力卫指了指小镇上的一座带花园的独栋房子,说:“我有个朋友想入购这座房屋,你比我有投资眼光,能请你帮个忙瞧瞧吗?”
  一个似乎是房屋中介的工作人员立在门前,十分友好地和我们招呼,邀请我们进入屋里参观。房子共两层,是七八十年代的实用建筑风格,朝向极佳,保养得宜,尤其是宽阔的花园,虽然缺少打理,但树木的长势繁盛,让人的心情沃然开朗。
  “适合家庭自住。”我浏览了一圈,说出了结语。
  房屋中介满脸喜色,继续自卖自夸:“安图小镇上还住着法国高地的一个有名家族——拉米东,那可是创立和掌管u集团的实业家族。他们的房子在小镇的另一端,能和拉米东家族成为邻居的你们,想必也是社会的精英人士。”
  欧力卫抿嘴微笑,与房屋中介详谈买卖交易的细节。我打开客厅通往花园的小门,沿着花园的石板小径一路溜达。忽然一阵狗吠声自花园另一侧传来,我好奇地循声看去,一只瘦弱的沙皮狗叼着布偶熊出现跟前。
  我愣着与沙皮狗对峙两秒,沙皮狗防备地盯着我,含着布偶熊的嘴里传来低闷的呜呜警告声。它大概是饿了吧,我想起了些什么,连忙伸手到外套口袋里摸索,竟然掏出了一颗花旗参糖,把糖纸剥开,垫着糖纸放在石板地上。
  沙皮狗的鼻子耸了耸,慢慢靠近,见我一动不动,才丢开嘴里的布偶熊去嗅花旗参糖。沙皮狗貌似接受花旗参呛鼻的气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叽叽咯咯’嚼动起来。一颗花旗参糖吃进肚子里后,它似乎对我生出好感,半截的尾巴朝我晃动,迟疑地靠近我,似乎还想要花旗参糖。幸好身上还有一颗,我剥了糖纸给它,它立刻快乐地吞进嘴里嚼起来。
  被沙皮狗甩到地上的布偶熊似乎触动了身上的开关,竟播放出录音。录音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用中文说到:“纶娜敖娜,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和我一起搬进这栋房子可以吗?”
  我愣在了原地,以为刚刚听到的一切都是错觉,想要抓起布偶熊再听一遍研究真假,沙皮狗又呼哧一下把它给叼走,还一边摇尾一边低吼。
  录音又再次响起:“我爱你,纶娜敖娜,请嫁给我,成为这栋房子的女主人。”
  我抬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聚然跳入我眼前。一个不再胖乎乎的大男孩眼神热切地看着我,手里捧着一个小锦盒装着的铂金戒指。
  “嫁给我吧,好吗?”原来刚刚的话语不是录音,而是欧力卫跪在我身前,明亮的大眼珠恳求地看着我,那里面似乎有一颗星星在昏暗的夜空里璀璨夺目。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幻。欧力卫眼中的灿烂与期盼在轻轻地摇曳,我抬起左手,轻悠悠地说:“你确定戒指的大小适合我的手指吗?”
  他眸光一动,嘴角的笑意在加深,从锦盒里拿起戒指套进我的无名指,竟然出奇地吻合。
  “我量过你的手指,照着尺寸买的戒指。”
  “啊?你什么时候量度的?”
  “.…..在你睡着了的时候。”
  在法国结婚除了男女双方自愿的这个前提,男方还需要得到未来岳父首肯的这个习俗。于是,欧力卫同志在选好了(贿赂全家的)手信礼物后,和我一道回北京放暑假探亲。外爷外婆看到他,嘘寒问暖地关爱不已。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我,把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爸爸的表情有些深不可测,似乎对我的结婚决定一点也不意外。
  我悄悄地问爸爸,他是不是打算让欧力卫签订自愿放弃财产的婚前协议书。
  “一个用自己身体替我女儿挡子弹的男人,他的真心胜过了所有的法律保障文书。”爸爸嘴角微翘,“但是纶纶,你确定余生都愿意和他在一起吗?我知道中国有‘结婚报恩’的传统,但你不需要这样,爸爸可以用其他办法答谢他。”
  “用钱吗?”我失笑,“爸爸,他很好,他真的很好,但我好像除了钱,什么也没有。”
  爸爸抱着我,亲吻我的额头,“我的纶纶在爸爸眼里是最好的,用你舅舅的形容来描述,我的纶纶有身家,有外表,有内涵,是很多男孩子梦寐以求的女生。”
  我噗嗤轻笑,寇毅叔这是把我当感情投资的分析目标了吗?!
  结婚的决定在得到了双方家人的同意后,我们开始了复杂而繁琐的婚姻注册与婚礼筹办。工作忙碌不已的我和身体刚刚恢复的欧力卫都一致希望注册和婚礼能在北京举办,一步到位,越简越好,但国内的法律程序要求我们必须回户籍地——香港或法国登记结婚。
  尽责的托马斯律师还发了一份利弊分析报告给我,列明在香港和法国注册婚姻对财产和生活的影响事项,最后,他还是建议我在法国登记伴侣关系,而不是注册结婚。在法国,登记伴侣关系可以理解为注册同居,是一种恋人以上,未到夫妻,却受到法律保护的情侣关系,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一个折中的办法便是在法国驻北京领事馆登记婚姻。为此,我们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准备资料文件,此外,还必须与法国领事馆进行一对一的面谈。
  面谈官是一名年轻美丽的法国女士,她脸上带着职业笑容打量我,问:“你的工作是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道:“零售业。”
  面试官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接着问:“你是哪里人?”
  “中国人。”
  “哦,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呼了口气,说:“在飞机上认识的。”
  面试官似乎脑补了许多情节,又接着问:“那你们将来有什么计划吗?例如回法国生活?”
  “是的。”我诚实地回答,“我要尽快回法国完成这段时间落下的工作。”
  面试官脸上闪过一丝预料中的明了,翻开我的资料,说“我要善意地提醒,你不能在法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