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作者:玉京仙草      更新:2022-04-26 01:46      字数:6357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杜君献的面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他轻声对身边的卢老三吩咐道:“明早咱们便启程,有此人带路,咱们必能将哈立德的亲族都捏在手中,等咱们拿住了哈立德的命门,不怕他不从。”。
  言罢,杜君献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薛大哥呢?晚饭后怎么一直没见他?”。
  卢老三道:“少爷,二哥伤怀过度,晚饭前,薛大哥去二哥帐中了,此时怕是正在劝解他呢。”。
  杜君献轻叹了一声,说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言罢,便带着卢老三往刘二的帐篷走去。
  二人刚走出几步,便见到薛兴德迎面走了过来。
  杜君献连忙问道:“薛大哥,二哥如何啊,可用过晚饭了么?”。
  薛兴德悻悻地答道:“扎营后,我劝过这龟儿子,但他只是不说话,凭你如何说,他就是不做声,我也没得办法,两个时辰喽,现在应该还在帐篷里头。”。
  杜君献不禁又轻叹了一声,说道“这几天要劳烦薛大哥多陪陪二哥,也免得他过度伤怀。”。
  言罢,拍了拍薛兴德的肩膀,便带着两人继续向刘二的帐篷走去。
  三人到了刘二的帐篷前,杜君献连唤了几声,都未见刘二应答,杜君献觉得不对,一挑帐帘走了进去,却发现帐中竟是空无一人,而帐内的地上却插着刘二所用的那柄配刀。
  跟在身后的卢老三见状,刚想出去安排人去寻刘二,却被杜君献叫住了。
  杜君献走到那柄刀前,一伸手便将那刀自地上拔了出来,握在手中仔细端详了半晌,长叹一声道:“哎...,不必再找了,二哥想是已经走了,他向来刀不离身,此番将刀留下,想是心思已定,要离我而去了。”。
  三人僵立片刻,杜君献伤感地说道:“如今,还叔身死异乡,青云居士和乾云真人也去了,咱们这些晚辈还可以给他们化些纸马香烛,只是咱们这些人在这里都做了些什么,千古之下是否还会有人记得啊!咱们若是也死了,还有谁能来咱们的墓前洒扫祭奠呢...!”,言罢,两行热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薛兴德和卢老三闻言,一股悲怆之感油然而生,滚烫的泪水顺着两人的面颊流淌而下,直没入雪地之中...。
  入夜之后,虽然已过了亥时,但杜君献的帐中依然烛火闪动。
  此刻,他眉头紧锁,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对正在饮茶的赵九爷道:“九叔,刘二哥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我心里有点乱了,当真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啊。”。
  赵九爷闻言,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茶,幽幽地说道:“昔年,太祖皇帝与石守信等义社十兄弟也是情同手足,可一旦皇权面临威胁,以太祖之仁厚也只能杯酒释兵权,削夺大将的权力,只有这样才能保得皇祚长久。
  今下,刘二弃主而去,不告而别,无情无义、无君无父,这样的人焉能留他啊?
  况且护教使者一事,此人牵扯其中太深,若是他将咱们的底细和这件事告知了朝廷,那么咱们这么多人的处境就会多了许多不可知的变数。
  献之,你如今身在江湖,讲的是人情道义,但他日若为君上,如何可以为私情而废公器呢?
  现在咱们这么多人跟着你做事,这些弟兄你都认得,情谊深厚,你可以徇私,可他日你黄袍加身,天下亿兆黎民皆为汝之赤子,你若想徇私,怕是这亿兆黎民哪一个都会来找你徇私情,那时你要如何应对呢?
  所以法度规章不可因人而设,亦不可因人而废啊,身为人主就要为众人着想。
  而今刘二这一走,便将我等性命安危置于不可预知的险境,此处这么多弟兄和他们的家眷亲族的安危荣辱全系于你一身,你自己应该仔细思量才是啊。”。
  杜君献听罢苦笑了一下道:“那九叔的意思是....?”。
  赵九爷放下茶盏,冷声道:“我的意思很明确,便是绝不能放此人离开。”。
  听罢赵九爷的话,杜君献深深地叹了口气,却还是下不了决心。
  赵九爷见他如此犹豫,心知他必定是顾念手足兄弟的情分,便又说道:“献之啊,你知道你父亲为何能成为领袖江湖群雄的一代雄杰么?那便是他从来不拖泥带水,一旦觉得一件事情必须要做,便不会被情义所羁绊,因此他才会做下那么多的大事。
  可惜天不假年,他去的太早了,九叔告诉你,为大事者,不可拘泥于私情小节,你与刘二本是兄弟手足之情,但这些人难道就与你没有情义了么?为一个人是私交,为所有人是公理,此中利害取舍你自己好自权衡吧。”。
  赵九爷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杜君献,此刻他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侍立在赵九爷身边的许云仙道:“许大哥,你觉得谁去做这件事比较合适?”。
  许云仙略一沉吟,便说道:“三郎适合做这件事。”。
  卢老三不知杜君献深夜将自己叫到帐中所为何事,他此刻只是觉得帐中的气氛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赵九爷和许云仙虽然没有在看他,但他就是觉得这二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这让卢老三感觉极不舒服。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杜君献开口说道:“老三,二哥这一去若是不小心将此间事泄露出去的话...。”。
  没等杜君献说完,卢老三便抗声道:“少爷,二哥绝不是那种卖主求荣之人,这一点咱们都知道,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杜君献微一皱眉便又道:“我的意思是若是二哥落到别人手中,你觉得他还会守口如瓶么?
  咱们现在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有多大的干系,这些人的身家性命不可因他一人而有任何差迟,这一点你可明白么?”。
  卢老三听罢,不由得看向坐在一旁的赵九爷和许云仙,却见一向慈祥的赵九爷和一直恭顺有礼的许云仙二人,此时正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卢老三心下一颤,心知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低头沉思了片刻,便绝然道:“既然是少爷的意思,我遵命便是。”。
  说罢,也不等杜君献说话便向帐外走去。
  只是他刚想离开,却听杜君献又道:“老三,你只安排人去做便是,你明日与我们一起走,这件事情不可让展前辈起了疑心,她应该不想小唐娘子还没过门就成了寡妇。”。
  卢老三听罢,并没有回头,只停了一下,便自向帐外去了。
  只是众人没有料到的是,就在卢老三走出大帐之后,帐外的黑暗中一个黑影一闪身也离开了帐篷,向黑暗中隐去。
  翌日清晨,众人拔营启程,经过了近两个月的艰难跋涉才走出了昆仑雪域的莽莽群山,之后,便日夜兼程地前往哈立德族中老幼的安置之地。
  可当众人抵达之时,却见那里只剩一片空地,除了一些被遗弃的废旧车辕,再无他物,想来是哈立德先到了一步,已经带着族人离去了。
  杜君献扑了个空,震怒之下,下令斩杀了那哈立德的属下泄愤。
  可回程的路上,却发现薛兴德也不见了。
  与刘二的失踪不同的是,薛兴德带走了他心爱的陌刀。
  心有不甘之下,杜君献命郭蟹带人先行一步,日夜兼程赶回临安。
  可一个月之后,郭蟹从临安传来消息,说是刘二先一步到了临安,已将唐安奴与埃莉诺及两个孩子全都带走了,从此不知所踪。
  杜君献深恨二人不顾兄弟之情、不辞而别,可除了暗自伤怀,却也无可奈何。
  回到临安后,杜君献便与柳娘成了婚。
  展三娘虽是遗憾刘二带走了唐安奴,平日里少不得念叨这个女儿,挂念她是否过的安好,但好在柳娘与杜君献成婚后十分恩爱,这给了她莫大的欣慰。
  但好景不长,展三娘因旧伤复发,又加之经年的奔波劳碌,精力亏损,在杜君献与柳娘完婚的几个月后便撒手人寰。
  此后的数年里,杜君献一直全力追踪哈立德的行踪,但奇怪的是,哈立德就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再无音讯可循。
  ... ...
  五年后的一天,一个极其消瘦的人卧坐在房中,时不时地望向窗外雨后的新月和肥嫩的芭蕉,似乎唯有如此,他才能将自己此生所经历的一切回忆起来。
  这人面色枯黄,神情萎靡,随着不住地咳嗽,他的嘴角正渗出丝丝的血迹,虚弱的身体似乎已经支撑不住他的生命,唯有那双椭圆形的双眸依然深邃。
  这人正是杜君献一直苦苦寻找的哈立德。
  此时他似是有所感悟,颤抖着从身边的案几上取过一张纸,提起笔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之后又取过一个锦囊,将那纸片叠好装进了锦囊中。
  然后,哈立德极为郑重地将锦囊交到身边一个美艳的妇人手中,同时,肃然地说道:“阿布拉,你记着,这锦囊一定要在你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拆开,这里面是我为她起的名字。
  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再见到鲜血,真主在上,护佑她远离血污之地,离开这里她才有真正的名字,她的人生才真正开始,这样,她的一生便会远离鲜血。”。
  说到最后,哈立德已是热泪盈眶。
  五年来,他一直被这种怪病折磨,但却始终不见好转,今日他自知大限已到,忽然想到自己刚出生才三个多月的小女儿还没有名字,因此便在临终之际给孩子取了一个汉人的名字。
  此时,他抬头望着自己的妻子,眼中立时柔和了起来,他微笑着说道:“因为这件事,死了那么多人,扎鲁因、赛义德、穆赛……,如果不是这种怪病,他们其实都不应该死的那么早啊。
  从那里出来后,我们都被这种怪病缠着,连灵魂都无法安息,他们都去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了。
  我自料时日不多了,只是咱们的孩子,我真的割舍不下,你好好将她们抚养成人,也许她们能解开这一切的谜,找到最后的答案。”。
  说到最后,哈立德竟是语气悲伤、唏嘘不已。
  他看了一眼阿布拉怀中的婴儿,又说道:“哈穆拉和希澈都是女孩子,而她还是一个女孩子,看来我哈立德家将来要靠女子支撑了。”。
  阿布拉轻声抚慰着丈夫,片刻后,哈立德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道:“你们今夜就走吧,就按我们商议好的去做。”。
  阿布拉有些惊异地道:“不是说明日走么?为什么...。”。
  阿布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哈立德打断了:“这五年来,杜君献一直在找我,这一次他好不容易找到我了,应该是志在必得。
  前次回报说他距离我们已经不远了,本来还有两天的路程,但午后我得到信报,说杜君献已经派人守住了这里所有的道路,他这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啊。
  但好在水路上还是咱们的人在守着,你带着孩子们今夜就走,以免杜君献将水路也断了,那咱们的心血就彻底白费了。”。
  ... ...
  杜君献站在这座庄园门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吩咐郭蟹道:“你带人将此处守好了,让秀才和沙老飞他们严查这里经过的每一个可疑之人,若是有胡人商旅装扮的,先擒下便是,不可令其走脱了,即便是女人和孩子也不要放过。”。
  郭蟹领命后,带人前去布置,杜君献便带着卢老三和赵九爷与许云仙迈步进了庄园大门。
  这庄园里,竹林掩映,芭蕉繁茂,当真是一处幽静雅致的去处,但奇怪的是偌大一座宅院内,此时却空无一人,只有门前遍栽芭蕉的竹楼大门此时却是打开的,似乎知道他们要来,开门迎客一般。
  杜君献等人迈步入门,及至主厅,却见一个消瘦的脱了像的人正坐在主厅的竹椅上。
  杜君献仔细辨认了片刻才看出,这人正是他五年来朝思暮想的哈立德。
  杜君献笑着插手施礼道:“呵呵呵呵,哈兄,别来无恙啊,这五年里,小弟寻你寻的好苦啊,不想今日终得一晤,哈兄却如何仿似病入膏肓一般啊?”。
  哈立德笑道:“呵呵呵呵,杜兄好眼力啊,我现在已是将死之人了,这五年里我想杜兄恐怕也是大病一场吧,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哈立德竟是狂笑起来,杜君献只是漠然的看着他魔怔般地大笑不止,直到剧烈的咳嗽才让哈立德的笑声止歇。
  杜君献见哈立德止住了笑声,便又说道:“事到如今,咱们之间也不必假意客套了,我来此找你,便是有些不解之事想请教哈兄一二,五年前哈兄在昆仑山中找到的那座山峰到底在何处呢?还请哈兄告知。”。
  哈立德道:“我早已将路线画了下来,就在我袖中,你过来取便是。”。
  杜君献眯起眼睛看了看哈立德,刚想上前,却被卢老三止住了。
  卢老三慢慢的走了过去,顺着哈立德的衣袖摸索了一阵,果然搜出了一卷白绢来,展开一看,却正是一张地图。
  整个过程中哈立德并未轻动一下,他只是用藐视的目光看着杜君献等人。
  看着地图上的标识,杜君献道:“原来哈兄早就为小弟准备妥帖了,在下当真是小觑了哈兄啊。
  只是不知那峰顶的洞中到底有些什么呢?而哈兄又从那洞中得到了什么呢?竟能让哈兄躲了在下五年,咱们也算是旧识故交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商议呢?”。
  哈立德笑道:“呵呵呵呵,那洞中有什么你去了便知了...。”,还未说完,哈立德突然圆睁双目,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接着又抽动了几下,便就此气绝身亡了。
  杜君献想召郎中来救,却已然晚了,一旁的许云仙道:“哈立德今日既然能如此轻松地献出这图来,为何五年前不拿出来呢?
  况且这图只有地势和地形标注的清晰,但路线却画的极为简略,昆仑山地域广大,要找到图中所示的山峰说不得还要大费一番周章啊!”。
  此刻,卢老三已经带人将屋子里外都搜索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只发现了几件婴儿穿的小衣小鞋和一些玩偶。
  杜君献看罢,似有些恍然地冷笑道:“呵呵,这五年他想必是躲在此处生养孩子了,今日怕是自知大限已到,便献出此图,好让我放过他的妻儿罢了。”。
  此时赵九爷道:“此事干系重大,他的妻儿一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切不可放过,若是擒获,说不定对咱们有些用处。”。
  杜君献道:“九叔说的不错,不过咱们眼下最紧要的是先到这地图上标识的地方走上一遭,我倒要去看看,那洞中到底是个什么去处。”。
  ... ...
  两年之后的一天,满面风霜之色的杜君献孤身一人回到了临安。
  初春的临安,繁华依旧,喧闹依然,但此刻的杜君献却再无暇留心这些身外之事,他进门后第一件事便是赶紧洗去了一身的尘土。
  柳娘见丈夫归来,自是喜不自胜,便着厨下置备了一桌酒席与他接风洗尘。
  宴席上每道菜都是杜君献爱吃的,席间柳娘更是亲自为杜君献布菜填酒,又数次去厨房亲自为杜君献调制羹汤,只求夫君能多吃一点,补补身体。
  对于妻子的殷勤,杜君献并未有太多的欣喜之色,他只是木然地看着妻子忙前忙后,直到后来,或许是见柳娘一直没吃东西,便亲自为柳娘盛了一大碗羹汤...。
  只是柳娘并没看到,就在她去厨房的空挡,杜君献悄悄的取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纺锤型容器,那容器表面满是诡异的花纹,显得异常神秘而妖异。
  他打开那容器一端的开口,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倒进了柳娘的汤碗中……。
  夫妻二人用罢晚膳,柳娘便服侍丈夫休息,可一进卧房,杜君献立时便如猫见了荤腥一般的扑了上来。
  杜君献原本是一个彬彬有礼之人,但此刻却如瓦市里的粗野莽夫一般,这让一向端庄贤淑的柳娘,颇有些吃惊。
  但柳娘转念一想,可能是夫君离家日久,久别胜新婚,也是情有可原。
  两年独守空房,柳娘也十分思念自己的丈夫,此刻见夫君有心求欢,便也全心逢迎。
  只是让柳娘感到奇怪的是,杜君献口中一直唠叨着一句话:“必定是如此,必定如此啊!”。
  柳娘虽是觉得怪异,但却并未多想,一番云雨之后,本已经十分消瘦的杜君献,此刻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颓然地倒在了床上。
  片刻后,待柳娘想去扶他起来,却发现杜君献鼻口流血、浑身僵硬,已然是气绝身亡了。
  仲夏时节,细雨蒙蒙,西子湖上烟波浩渺,水气弥漫,正是雨中赏湖景的好时候。
  此刻却有二人正坐在丰乐楼的一间朝湖雅座中,这二人望着远处迷蒙的景色,都漠然不语。
  虽然他们只有两人,但酒席主座的位置却另摆了一副杯盘碗筷,其中那个只有一条左臂的汉子道:“薛大哥,少爷已然去了,咱们从今以后也不必再到处躲藏了。”。
  那满面虬须的大汉闻言,叹道:“哎...,听说九叔、老三和许云仙都没能从昆仑山里出来,只有少爷一个人回来了。”。
  那独臂汉子道:“你若是当日没听我的话,你也一样会死在昆仑山中。
  我刘二做事向来是因人施计,我知道你心中早就生了退意,所以当日走时,我便劝你一起走。
  可你却是不听我言,如何啊?还不是被我料中了,少爷和九叔知道我走,必要杀我。
  但当时我与你说了,你却不信,非是自己亲耳听到了才信,你若是当日不走,现在也必是埋身在昆仑山中啊。”。
  薛兴德长叹一声道:“哎...,是啊,老子当时在帐篷外听少爷说让老三遣人杀你,我就知道少爷已经不是以前的少爷了。”。
  言罢,二人又出神的望着湖面,沉默不语。
  片刻,刘二眯着眼睛道:“我记得还叔死前曾说阴国星明亮、阳国星暗弱,这是夷狄大兴之象,看来当真是人谋不如天算哪。”。
  言毕,二人便将盏中酒水洒向地面。
  此时西湖之上的蒙蒙细雨渐渐大了起来,将那原本平静的湖面变得水波翻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