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作者:
沈公子 更新:2022-04-25 19:09 字数:3274
秦友是个急性子,从母亲院子里出来,就直接往秦观的院子去。
秦观听到自己长随说,小郎君从大夫人院里直接过来的,扯起嘴角轻笑了一下,穿好外衫来到书房。
一见到秦观,秦友立刻迎上前来,“叔父,侄儿有件事情想和叔父商量一下。”
“侄儿听说叔父想把帮三姊和王将军说亲。”
“噢?”秦观坐下,好整以暇问道,“此事我也没有和谁说过,友儿是怎么知晓的?”
秦友愣了一下,瞬间脸就涨红了——他明白叔父这一句话后面的含义,问他是怎么知晓,也就是在质问,大夫人是如何知晓此事。
还能如何?无非就是母亲在叔父的院子里安插了人传递消息。
本来身负大夫人嘱托的秦友,此刻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他讷讷开口,说了个“我”字,便说不下去。
秦观也没打算继续为难下去,点出这件事就已经够了。
“可是友儿不赞同?”
明明是大夫人和秦沅反对,但秦友也指得认下,“侄儿,确实不太赞同。”
“为何?王将军年轻有为,为人又光明磊落,卑以自牧。在叔父看来,王将军这样的璞玉浑金,与三娘相配,实在是三娘之幸运。”
“这……这他确实是……”
大夫人叫秦友来做说客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秦友本身也十分欣赏王易,秦观不过夸了王易两句,秦友便无话可说。
又过了一会儿,秦友便晕乎乎地回去了,满脑子都是“王将军好,三姊嫁他最好”。
等秦友出了门,秦观收了脸上的表情,轻哼一声。
大夫人的为人,他实在是瞧不上。自己整日尽想着爵位家产之事,生怕他秦观会谋夺大房的一份似的。还把自己的女儿也带得小家子气,最爱哭哭啼啼,说人是非。
好在侄子秦友性格还是他们秦家人,没有收到他母亲影响。不过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把秦友安排个位置,让他每日忙碌起来,便没工夫为了那母女做事。
至于秦沅的婚事?秦观不耐地想道,若不是看在大哥的情分上,就凭这个侄女常以为自己这个叔父要害她弟弟的想法,根本不会替她着想,替她物色夫婿人选。
王易是个有前途的,但她们母女既然不喜欢,他秦观也不会上赶着保媒拉纤,好心当成驴肝肺。像王易这样的,不用几年,必然大有不同。到那时,自有她们母女后悔的时候。
秦友不仅没能说服叔父,反而觉得王易真是适合秦沅的好夫婿,回去后真是把大夫人气了一场。
没等大夫人缓过来,秦友便领到一个在神卫营的职位,一个月才能回家两趟,连数落他的时间都没有。心知这是秦观的安排,她也无可奈何,更是气愤于秦观的手段。
而秦观也根本不在意大夫人的想法和态度。
大夫人不就是担心自己会觊觎从前的大将军府、如今的武昌侯府的爵位、家产吗?
虽然他秦观并不贪图父亲创下的基业,身为武将,有什么自己去闯便是。
但是惹急了,他就是干脆些抢了来又如何?
秦观不知道,大夫人的想法有个词专门形容,叫做“被害妄想症”。他的做法,就是满足了她的妄想症。
秦府内的事情,自然在秦观的把持下,仅限于秦府内部。
在京郊休养的连香,除了偶尔能见到王易之外,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和音妙完成那本《沉鱼》。
之前写到西施遇到的侍卫,的确是吴王夫差。他看到美人的哭诉,从不知宫中众多女子为了一个男人争斗的残酷,因此对于郑旦的遭遇,夫差十分恼怒。
在夫差心中,无论郑旦受不受自己的宠爱,那都是自己的女人,容不得别人对她插手磋磨作践。于是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一些人,把郑旦的宫室也换了。
郑旦的境遇改变,吴王大手笔为她出气,新宫室又距离吴王的寝宫十分近,这是复宠的信号。西施并没有说出自己向那个侍卫诉说郑旦遭遇的事情。因此郑旦也不知道,正是自己的好姊妹西施将自己带离水深火热的境地。
经过一场起伏,郑旦的心境已经发生改变,她急切地想要抓住权利,让自己再也不要从云端跌落。
她知道西施的美貌不下于自己,便劝说她和自己一道侍奉吴王。
西施一听此话,心中大惊。
自从来到吴宫,她时刻谨记着当初孟无伤的叮嘱,远离吴王,以期日后能够全身而退。可此刻从郑旦的眼中,她已经看到了对方心中燃烧这的火焰。
西施十分小心地婉拒了郑旦,想要留在此处类似冷宫的地方,并且恳求郑旦千万不要把她也带到吴王面前。郑旦答应了,一是念在西施一直对自己的照顾,二是觉得如今暂且也不需要另一个人与她一道固宠。
吴王夫差重新宠爱了郑旦,并在伯嚭的建议下,特地为以郑旦为首的美人们修建了馆娃宫。
不过他并没有见到当初那个把郑旦消息告诉他,因为忧愁而更显美丽的女子。在后宫美人的环绕中,夫差也逐渐忘记了西施。
孟无伤去了哪里?
他作为客卿留在了伯嚭府上,只凭着剑术就让伯嚭甘愿花费巨额代价留下他保护自己。而自打知道了伯嚭向吴王夫差提议修建馆娃宫的消息后,他便常常出去打探西施的下落。最终得知一些不得宠的越女留在了冷宫。
孟无伤猜测西施就在那里,于是前去探望。
写到这里,接下来连香就通过孟无伤和西施之间的对话,来告诉读者孟无伤的打算是什么,他并不打算帮助西施的母国越国,当然也不打算帮助一直想要北伐齐国的吴王。
西施既不解又难过,问道,“那孟郎君究竟想要帮助哪个国家?”
孟无伤看着西施疑惑哀伤的双眸,说道,“夫差只差一步,就能灭掉越国,只要越王身死,越国便没有国主,原本越国的子民也就会变成吴国的子民。”
“可是就凭我在吴宫的经历便知道,吴人将会如何对待越人。”
孟无伤摇头,“夫差还要北伐,他不会轻易得罪你们越人的。”
“我要做的事情,是让吴王不敢立刻北伐,让他始终把北伐之事放在心上,不敢在国内大兴土木,不敢穷兵黩武。”孟无伤淡然道,“这样你们越国的国君,也只能善待子民,随时准备反攻吴国,却找不到真正实施的机会。”
“孟郎君,我实在是不明白。”
孟无伤想起自己从前经历的战事,想起春秋战国时期的混战,想到未来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生灵涂炭,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没有说下去,可是面对他沉静面容的西施,似乎有些懂了。
吴国蓄势待发准备北伐,若真是成行,不论是吴国的军民,还是齐国,都将承受战事带来的后果。若是此时越国趁机收复失地,倒逼吴国,那么越国刚刚恢复的生产和留在吴国的军民,又将受到打击。
尽管年轻的西施不是很有政治素养,可是孟无伤说的那句,连香从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中截的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还是让她颇为触动。
末了,孟无伤又道,“你便留在这里,千万不要跟在夫差身边,日后,我一定要把你带出来。”
西施犹豫着答应了,她刚刚听完孟无伤的打算,心里的震惊还没能完全恢复,自己也没有想清楚,郑旦、自己,还有其他越国女子来到吴国,是不是真的有用。
她看着身负长剑的孟无伤悄然离去,高大矫健的背影逐渐消失,惘然不已。
而孟无伤见过西施后,回到伯嚭府上,决定要做一件当初和伍子胥商议好了的事情,那便是——刺杀伯嚭。
“什么?”音妙手中的笔一动,一滴墨险些滴到纸上,“孟无伤为何要刺杀伯嚭?”
“惊不惊奇?”连香问。
“惊奇。”音妙老实道。
“意不意外?”
“意外。”
“没想到吧?”
“没想到。”
“能猜出来吗?”
“猜不出来。”
“那就对了。”连香悠闲地向后一靠,“若是都能猜出来,我何必要写?这个作者岂不是白当了?”
“娘子!”音妙佯怒,“娘子消遣我!”
“写得累了,放松放松。”连香道。
“明明是我在写,娘子只是口述而已。”音妙小声嘟囔道。
连香想了想,道,“你能继续吗?”
“能,当然能。”必须能,她还想知道下文呢。
于是又继续听连香说,音妙将后面孟无伤私下里寻到了伯嚭独处的机会,欺身上前,拔出长剑,将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舞得密不透风,伯嚭冷汗涟涟,抵挡几次,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只见长剑的尖端直冲面门。
这一场打戏写得也是十分精彩,音和边写边暗暗叫好。
“然后呢?”她提笔等着连香继续,伯嚭是不是就要被孟无伤刺死了?
只见连香沉吟片刻,开口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吴王宫中,郑旦每日夜里侍奉吴王,一众美人便以她为首。她得到宠爱,吃食也十分精贵。这日清晨,喝下一小碗羊乳不久,忽然胃腹之中翻涌,憋闷不已……”
音妙呆了,“娘子,伯嚭呢?”
“先不写他了。”读者的胃口得调一调。
音妙险些摔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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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换个笔名,不知道叫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