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代价
作者:
安晨 更新:2022-04-25 05:18 字数:3270
看着老爷子的车驶离医院,白景暝想起的是那天凌晨,不同的是这次奉凰在他身边。一转头,却是奉凰的手,他反射性地避开,却被奉凰拉住,“别动。”
“我早上吃了药。”可惜反抗无效,白景暝被奉凰拖着往急诊方向走去。满脸的无奈,他真的是吃了药的,只是这会儿温度又上来了。
老爷子要回去,奉凰拉着白景暝去送老爷子,等他们一走,病房里一下子就空下来了。司马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给病床上的白云杉倒了一杯,递给他的时候打趣道,“你这病能喝水吧。”
换作平时白云杉早就怼过去了,可今天却提不起兴致,只是接过了水杯道了句谢谢。他这一谢,司马泰倒是有些不自在。
“你准备怎么处理?”司马泰坐回到沙发,白云杉喝着杯子里的水没有答话,老爷子走的时候还是将事情交给了自己处理,可这事,白云杉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
“就这么继续晾着他?”白云杉的回答在司马泰的意料之外,相识三十年,印象里的白云杉极少用这种态度去处理事情,更少用这种态度去对待白景暝,上回还是因为....司马泰在心里默念记忆里的那个名字,一轮一轮好像又走回去了,也难怪这回会僵成这样。
“多大年纪了,还和小孩子计较。”司马泰笑着说,对上的却是白云杉微微皱起的眉头。
“还能怎么样?”他是在问司马泰,但更像是在问自己。说不寒心是骗自己的,从那么点大开始养,这么多年,该教的不该教的都教了,该打的不该打的也都打了,到那晚也真的是教不动了,也打不动了。
“他这性子,你比我清楚。”司马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劝,这么多年,白云杉是把这侄子当亲儿子养,可这次次都是戳心窝子。
当年他和白家闹翻,说走就走,这些年也真的是断得干干净净。这刚回来没两年,又整这么一出,一个孕期出轨,一个染度,真的是容不下什么来什么。
要是一回来白景暝就全盘托出倒也好,这瞒得死死的,折腾成这样也不开口,到如今是真的说什么也没用了,也不能怪白云杉,“你就这么晾着他也不是个事。”白云杉皱着眉头不接话,司马泰叹了口气说,“上回我找上你还是他们结婚的事情吧。”
司马泰现在回想起和白景暝在香港的第一次见面,只觉得是闹剧一般,“你和我说,这孩子本质不坏。”
白云杉低头不语,他当然记得自己和司马泰的那通电话。白景暝突然出现在香港,第一次以翁婿身份见面,白景暝却坚定地认为是自己的安排,安排奉凰出现在他身边,安排这一切,瞬间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这孩子就是太在意你。”白云杉抬头看着司马泰,司马泰看着他问,“难道不是吗?”
白云杉摇头,却不说话,心里道,真在意也不会弄到今天这一步。
“他要不在意你,会无缘无故从美国回来?”司马泰接着说,“中间那么多年,他回来过一次?”虽然嘴上不说,但白云杉心里清楚,白景暝回来的时间点离费城那次见面太近,所以他也一直在猜,是为什么回来,有是想要什么。
“他要不在意你,也不会在医院留这么多天。”司马泰看着白云杉,收敛了脸上的笑,“奉凰和我说,她一定要回来,因为一旦你有个三长两短,景暝会崩溃。”
白云杉一愣,“我带了他一年多,打得再狠,罚得再厉害,我也从没见过他哭,他喊疼。”想起最初的相见,时间真的是转瞬即逝,“这回在美国,我也是气急了没个轻重,用电线抽他也没吭一声。”
白云杉当然有看到白景暝背上的伤,“你说的对,打一顿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他的话却被司马泰打断,“我陪着奉凰回来,是怕万一你出事,白家人摁不住他。”
白云杉看着司马泰,微微皱眉,眼里却多了一分疑惑。
“奉凰说,你出事那晚,在急诊抢救,他在电话里哭了。”白云杉一愣,“他说是他的错,他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去解释。奉凰说,在一起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他会突然崩溃。”司马泰看着白云杉,叹了口气,“所以,我着急赶了过来,怕你出事,也怕他出事。”
白云杉抿唇,想起了icu里自己苏醒后的第一次语音电话,他看到了白景暝的眼睛。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我们这些长辈给的压力太大,容不得他软弱,也容不得他犯一丁点错。”
白云杉没有答话,转头望着窗外。司马泰让他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前,回到了湿热的南美,耳边响起的是那断断续续的呢喃,三叔,我疼。
“他啊,不会撒娇,不会示弱。”说到这里,司马却笑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白云杉却回忆起了费城的那次见面,大病初愈的他作为主要人员参与了会议,他确实已经长大,能撑起一片天,他能从容应对谈判,与九年前相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可他却回答不了一个简单而又明显的问题:疼吗?
“我们也从来没教过他这些。”司马泰的话让白云杉回头,“他的世界里,他不能任性,即使他知道我们在意他,但是....”
司马泰顿了一下,语气突然有些悲伤,“但是一切请求都有代价。”
[我让你打到满意,你把身份牌还给我],所以这才会比回答一句疼吗更容易,因为这样才是“对的”。
“我这几天才明白,为什么当时奉凰带他回香港见我,他第一反应是一切都是我们的安排。”司马泰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当时我以为是他被你惯坏了,以为他是习惯了打一顿有人兜底的生活。”
司马泰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但我当时没意识到,那是因为从小到大他的一切都在大人们的掌控中。即使他去了美国,他怎么知道你管不到?”
白云杉伸出去拿水杯的手一抖,停在了半空中。
基地九年,自己安排了一切。
回白家,也是自己的安排。
他第一次逃走,召回他的只是一份邮件,一个时间限,他知道回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却没有耽搁。他认罚,他不认错,他想任性一回,自己却动了安妮。
[这完全取决于你的选择,你是知道的],他低头了,终于,因为他付不起这个代价。
他出国,留学,他不肯回来。他是在试探,试探自己的底线。
[您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请问....]
即使在南美,自己也能从战场中心救出他,自己又怎么知道他在那里的?
他问的是身份牌,还是在南美是谁救了他?他当时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近十年未归,他却突然回来,就真的只是时间点上的巧合?
[所以最后我放弃了,我熬不下去了。]
他不能示弱,不能放弃,因为他是白景暝,是自己的侄子。
白云杉垂下了眼,他听到司马泰接着说,“他怕,他也不能说怕;他疼,也不能喊疼。因为是我们告诉他的,那样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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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奉凰已经安顿好,又让孟宗政调整了桂园的布防,白景暝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奉凰的突然回来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虽然打乱了原有的计划,可....
白景暝坐在台阶上,看着合上的消防门,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照了进来,高烧的乏力感袭来,白景暝又点燃了一根烟。
老爷子走之前还是将这件事情交由三叔处理,想到这里白景暝皱眉,心里多少有些烦躁。送走老爷子,被奉凰拉着去了急诊,做完检查打了点滴就已经是晚上了。
本来是完全没有留院一说,可被拉回病房后,奉凰一说情况司马却让他住在了三叔的病房,说是方便观察。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面司马和三叔聊了些什么,但最后就这么住下了。david倒是自觉,让出了床位,去旁边宾馆开了个房间,说是see you tomorrow。
白景暝按着太阳穴,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倒是真希望简单点,老爷子下命令刑堂走一趟,最终也不过是个数字。
可老爷子却将此事交给了三叔处理,然后得到的结果是就这样吧。他不知道三叔是什么意思,但这么耗着是真的让人难受,可....
白景暝抿唇,想起了那晚的书房,心不由紧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过是这样,他也不敢想,万一,万一那天晚上有点差错,三叔没救过来怎么办。
他抽了一口烟,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可心里的烦躁却愈发明显。
筛查还是没有结果,只要没找到原因,那说什么都没用。
记住怕就好了。
白景暝将烟拧灭在台阶上,他本想着查到原因把这事情折过去,但现在连原因都没找到就放到了面上来。
白麟堂的规矩白景暝很清楚,碰了就得进刑堂,白家是祠堂,三叔这里的规矩他也很清楚,可现在问题是老爷子将事情是交给了三叔处理,三叔却只有一句就这样吧。
白景暝起身,叹了口气,这事儿卡得太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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