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新幼儿园园长
  阮大少爷低头乐道：“怎么不生气了，开始关心我了？”
  不等他回答，又端起杯子跟贺纯武碰了一下。
  阮天昊也不提旧事，只是说兄弟好好学，将来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虎父无犬子，别的不敢讲，努努力起码能达到贺叔叔十分之一的高度。
  蚊子一口菜差点吐出来，这马屁拍的，哪里是刚刚录取，明明已经马屁大学吹牛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到了贺琳琳这，阮天昊倒上酒反而不说话了，那么精神飒爽地站着。
  贺净书也看着他们。
  片刻之后。
  “呵呵，琳琳你好。”
  “你现在只会说你好了。”贺琳琳端着酒杯也站起来，身影倩秀亭亭玉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知道，那我来说。”贺琳琳想了想：“第一，我小看你了。恭喜你考入工矿工业大学的生物工程专业。期初贺纯武说我还不信，看来真的小瞧你了。第二，你跟我哥的事我不再反对。老实说我不是当事人没有反对的资格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他是什么资质我清楚，以为他会庸庸碌碌过一辈子，没想到遇到了你有了这么些轰轰烈烈的事。他这辈子如果错过了，可能再也遇不到像你这么优秀，不对，这么厉害的人。他很幸运，你也是。你们彼此。”
  本来气氛正好，贺琳琳忽然提到了贺家的难堪之事，冉玉蓉一脸尴尬，贺高峰不高兴地咳嗽了两声。贺净书也吓坏了，生怕这好端端的饭局给搅黄了。
  “好了，我说完了。干了！”贺琳琳并不在乎，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阮天昊看着女生狡黠的眼神，会意一笑。他们这些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废话和承诺，他知道贺家人里贺琳琳已经站到了他这一边，而且刚刚暗示他对于贺净书已经有了不可推卸的义务和责任。作为妹妹，对哥哥的事做到这一步够意思了。他仰起脖子，也痛快干掉。
  打圈到最后只剩下身旁人，贺净书慌乱起来，他们俩个当众碰杯，再说些热闹的话，这不是逼着老爸翻桌子么。
  阮天昊已经把身旁人的慌乱收在眼底，故作深沉地拍了拍肩膀：“净书，咱俩就不喝了，来日方长。不过今晚呢，你必须跟叔叔喝一个。”
  说着把人拉起来，拽着贺净书的胳膊伸出酒杯。
  “叔叔，净书是个优秀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围在他身边。吴瀚也好，秦肇也罢，还有我。我们可是非官既富，还有公安警察。您打他骂他都可以，但那是明天的事。今晚您给他个鼓励吧，他胆子那么小，吓破了胆到时候吃不好，睡不好，天天神思恍惚还怎么干工作。”
  在场的都为站着的这俩人捏了一把汗。怕坐着的贺家当家的打了阮大少爷的脸，怕给贺净书又一次难堪。几双眼睛齐刷刷都盯着贺高峰。
  贺高峰不知醉否但表情是淡定的。瞧了瞧那个懦弱的儿子，又瞅了瞅眼前这个从容不迫姓阮的小子。片刻后他把酒杯慢慢端起，虽然身子没动但酒还是喝掉了。
  贺净书激动地把酒杯放到唇边，闭着眼一鼓作气咽下去。心中好大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踏实了。对面坐着的冉玉蓉眼眶红润，心里念了一百声阿弥陀佛。
  “叔叔厉害，叔叔海量！”蚊子和张志翔赶紧适时地营造气氛。
  “你们愣着干嘛呢，赶紧给叔叔阿姨敬酒啊！”阮天昊使眼色，包间里又热闹起来。
  不知不觉外面已星辰满天，天色已晚。不要说在座的男生，贺琳琳和她母亲都喝的有些茫然。贺纯武趴在桌子上傻笑，即使是酒量最好的贺高峰也不再是稳如泰山，身子不时晃动。阮大少爷一看都尽兴了，提议散场结束，改日再聚。贺琳琳扶着母亲下楼，蚊子扶着贺高峰，张志翔跟贺纯武相互架着，俩俩走出包间。贺净书其实没喝多少，都被某人给拦着了，顶多算微醺。他担忧地要去扶老爸但又不敢，只能紧紧跟在后面。蚊子回头推了他一把。
  “放心吧，下面有司机等着呢，保证都安全送回家。你快进去看看昊哥，他喝不少，别出事了。”
  房间里的确还有一醉鬼，他转身折返。但到了门口一想，自己跟这家伙独处一室不太合适。
  “啊 ，好热！”
  贺净书听到动静硬着头皮走进去，就见人已经倒在包间角落的沙发上，t恤扒到胸口的位置，挠着肚子正喊热呢。
  “我给你倒杯水吧。”弯着腰询问。
  沙发上的人忽然搂着他的脖子，抬腿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照着脸上就亲了两口。对方的力气极大，贺净书挣脱不开，又羞又恼，腾出手给了对方一个耳光子。
  “混蛋，走开！”
  已经喝得双眼猩红的醉鬼忽然张嘴照着贺净书的指尖咬了一口。被咬的人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你疯了，快起开。”
  阮天昊真站了起来，后退关上包间的房门，坐在酒桌旁的椅子上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忽然用拳头咣咣咣地捶了几拳自己的胸口。
  贺净书吓了一跳，懵了。
  “知道么，你打我骂我都无所谓，我最讨厌看到你那厌恶的眼神。每看到一次我的心就会痛的跟刚才你手指被咬一样。我也要你尝尝那滋味。”这话说的赌气报复，像个小孩。
  贺净书沉默不语。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他一时也消化不完，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阮天昊站起来:“我知道你今天是为吴阿姨来的。我已经安排她住院了，不能因为你筹不到钱病就一直拖着。这两天刚做完检查，什么时候手术等检查结果出来再定。手术之前我会让蚊子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发给你。医药费不用你管，已经交了。”
  “谢谢你。”轻轻的三个字飘过来。
  “不客气，小结巴。”阮大少爷脑海忽然浮现那个好久没叫过的外号，脱口而出。往事也随着在眼前重现，爱恨纠葛，痴笑苦乐，一幕幕一重重。又看了一眼沙发上那有些错乱不安如小鹿迷途的人儿，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贺净书起身来到酒桌旁，端起自己杯中还剩下的大半杯红酒，闭着眼慢慢喝了下去。苦涩的滋味穿过喉咙，全浇在苦涩的心头上，怎么那么苦，苦的他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还在难受的宿醉中，贺净书接到电话通知，下午两点幼儿园开会。挣扎着爬起来洗了把脸，下楼吃了碗面，骑着自行车急匆匆赶去了幼儿园。路上又想到王姨跟他说过的幼儿园可能被转让的事，心中多了几分黯然
  今天是周日，幼儿园里面是难得的冷清。来到活动室，五位老师，和他一起负责保洁的王姨，两名厨师，两名保安都已经到齐。看着他们交头接耳，贺净书预感更加不妙。幼儿园里只有他一位男老师，开会他都是挨着王姨坐下。王姨在他旁边附耳：“新老板到了，听说昨天已经有人过来查看场地，盘点资产。”
  没一会园长走进活动室，上讲台看着大家咳嗽一声，不紧不慢地宣布了幼儿园被转卖的事。下面立刻炸开了锅。群情激奋，园长赶紧安抚道：“大家放心，幼儿园会继续开下去，你们的工作都不会受影响。新老板还答应每人每月的工资再加二百。”
  听到这个消息沸腾的活动室又安静下来。大家意外又欣喜，只有贺净书眉头不展，他还在想着自己那份保洁的工作能否留得住呢。
  “以后新园长会带领大家把幼儿园越办越好，越办越红火。下面让新园长跟你们讲话。”说着门被推开，一位面色红润打扮贵气的女士提着香奈儿的手包走进来。新园长摘下墨镜跟大家挥了挥手。
  底下的员工报以热烈的掌声，不为别的，工作没丢每月还多了两百块，大家是真开心。贺净书瞪着大眼睛，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新园长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多未见过面的向枫岚，看其衣着好像又恢复了几分刚认识时的富态风采。
  新园长没有理睬讲台下的熟人，而是简单讲了几句，总结概括为三点：第一点，幼儿园的日常管理照旧。以前怎么干以后还怎么干，只许更好不许偷懒。第二点，说到变动，幼儿园的第一个变动就是要改名字为天书幼儿园。第三点，幼儿园要进行人员变动，新招两名男幼师，而现在的男幼师贺老师提拔为副园长。
  前两点还罢了，最后一点一公布下面又炸开了锅。平常最低调最老实的小贺怎么忽然之间变成副园长，他们的领导了。只有王姨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说：“小贺，恭喜你呀！你吃苦又能干，终于熬出头了。”
  贺净书干笑了两声，看着大家那带着质询的眼光，听着碎碎的窃语，那笑声都有些凄然。
  新园长正在办公室跟老园长做最后的签字交接，这时候有人敲门，是她新任命的副园长。老园长夹着签了字的合同文书，跟新园长道了个别，然后拉着贺净书的手：“小贺呀，恭喜你升职了。之前我就看好你，看来我的眼光不错。好好干，不要辜负新园长的期望。再见！”
  “再见，您走好！”
  贺净书跟老园长告别了，老老实实站在办公桌面前。新园长冲他一乐：“你瞧瞧，新办公室布置的怎么样。阿姨的品味还可以吧。”
  贺净书环顾四周，鱼缸搬走了，书法台搬走了，房间里新添了一簇簇鲜花，更惹眼的是办公室的墙壁上挂着很多之前没有的巨幅照片。
  照片里是一位妇人和一个男孩，或抱或牵着手。这些照片时间跨度很大。少妇从青年到中年，五官依然漂亮但青春气息已不再，岁月的沉淀下显得更加富态而衣着越来越华丽夸张。男孩从胖乎乎的小婴儿到两三岁蹒跚学步，到四五岁抱着玩具眉开眼笑，到七八岁和妇人骑在木马上年少志满，到十二三岁和妇人牵着手站在鲜花丛中已经有些不情愿，最后是十五六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桀骜不驯的模样。照片里的妇人自然是向枫岚，而男孩光从那玩世不恭的眉眼里贺净书也看出来就是阮家大少爷阮天昊。
  他直接表明来意：“园长，我做不来副园长，您还是找别人吧。”
  “那你是怀疑我的眼光咯？”
  “没有。我能力有限。”
  “我问过你们的老园长，还有保洁和门卫，他们都对你评价不错。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我只想干原来的工作。”贺净书壮着胆子继续争取。
  新园长笑了笑，预料到似的：“下周二我们已经安排了新幼师面试，老师是不缺的。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提拔那就只能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