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往事只能回味
  贺净书把食材装在透明的袋子里。食材量不大但种类多，他干活又细致，忙了有二十多分钟。
  有个人摇摇晃晃朝这里走来，夜风还顺带吹来一股酒气。
  “给你的钱怎么退回来了，你现在不是缺钱么。”
  “我不缺。”
  前几天卡里莫名多了两万块钱。贺净书吓一跳，跑到银行查看了汇款人后，他即刻把钱退回了汇款的账号。
  “不缺钱你干这些干嘛，装可怜给我看，让我难受呀？那我恭喜你，目的达到了！我很难受，很心疼！”明明是求和的心思，但阮大少爷说着说着态度就有些蛮横，让人不舒服。
  “你哪来我的银行卡号？”贺净书问。
  “只要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弄到。”
  贺净书不想理会醉鬼，继续收拾东西。
  “你就算讨厌我，嫌我脏，难道我的钱也脏？”
  得不到回复酒鬼继续自言自语。
  “你心眼好小呀，这么记仇！就因为半年前那些话，你恨我到现在？我是有苦衷的，你知道么，知道嘛！”醉鬼大声嚷嚷起来。
  张哥在旁边想过来劝一劝被张嫂拦住。
  “你瞎掺和什么，年轻人的事你又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好哥们吵架嘛，我去说和说和。”
  “什么好哥们，你眼瞎呀。明明是那个小子追求小贺呢。”
  “什么，不可能。俩男的怎么成。”
  “男的怎么啦，我在电影里看见过，现在听说正流行这种恋爱呢。”
  “哦，那我是不懂。算了，我不掺和了。”张哥摇摇头走开。
  这时蚊子张志翔他们四个赶紧跑过来。
  “昊子，今天差不多了，咱们都回吧。”张志翔说话。
  “你们回，我没醉，我还有事跟他谈。”阮天昊大着舌头讲话。又冲蚊子道：“把我我的东西给我，你们走！”
  “你跟书哥好好谈，别闹僵了。”蚊子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东西递给他。
  “行，我知道了。走吧。”
  “好，书哥我们走了。”蚊子打了声招呼拉着几个伙伴离开。
  阮大少爷看着对方那冷冰冰的脸，无奈又气闷。
  他呵呵笑了几声，笑得自己心跟着痛。这是第七次过来了，对方的态度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原以为解释一通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他原以为稍微使使手段就能得个圆满。但他估计错了，对方已经的的确确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要疏离。而这疏离里还裹着一层怨恨，他感觉到了。看来当时在病房讲的话确实过分，重伤了对方。他始料不及。
  “你走吧，我要收摊了。”
  阮大少爷举起手中的东西道：“钱你不要退了。有本事把这个也退了，哦，这个不能退，有本事你把这个烧了。”
  说着东西丢到对方怀里。贺净书不想接也得接住，这是一张夹着的红色的函件，上面有五个鎏金大字“录取通知书”。
  他一愣，缓缓打开看。只见里面写道:阮天昊同学，恭喜你已被我校化学工程系化学工程与工业生物工程专业录取。请凭本通知书来校报到。具体时间、地点见《新生入学须知》。落款是岭东省工矿工业大学。
  贺净书看的发呆，以为自己眼花了。阮大少爷又打了个酒嗝，对方的表现他很满意。忽然他打开煤气罐的阀门，点着油锅的火。一把将录取通知书夺过来扔了进去。嘴里还说：“反正你恨我，炸了给你解气算了。”
  只听嘭的一声，油锅里沸腾起来。贺净书赶忙关了火，用夹子将录取通知书夹出来。用毛巾小心地抓着一个角，找来餐巾纸擦拭上面的油渍。幸好锅是圆的，这通知书是方形的，只有两个角和下面的底边过了油，底边还被炸黑了。
  用了整整一包餐巾纸才清理干净，贺净书不敢给这个醉鬼了，怕对方再扔进去。他把煤气罐的阀门拧死。
  “干嘛这么着急，是我去上大学又不是你去。不过我现在也没心情去了，这玩意你留着吧。”说完对方转身就要走，而同时冲着一旁已经看傻眼的张哥夫妻俩眨了眨眼。
  “等一下”，贺净书终于平和了自己的态度。
  “怎么啦？要骂我么，对着它骂好了，我要回去睡觉。”醉鬼此时理直气壮。
  “你什么时候考上的，怎么会…..？”
  “怀疑我作弊？现在我还有什么特殊权利，跟你妹妹弟弟一起参加的高考。当然我没你妹妹那么厉害，考上了什么上海复旦，但比你弟强多了。我好歹是个二本，你弟才是个大专。不过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不见得会比你妹考的差。你知道我的实力，我只是不屑学习。”
  “恭喜你。”贺净书这次是诚心诚意的。这家伙从脑子清醒到高考没多久时间，一般人确实做不到，挺厉害的。
  “我要的不是恭喜，我要什么你知道。”
  “咱们已经过去了。”
  “那是因为一个误会。”
  “跟误会没关系，是时间，它把什么都冲淡了。我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不想有任何的变化。我现在很知足。”
  醉鬼听着忽然挑了挑眉头，呵呵笑：“我现在也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但除非得到你，不然我永远不知足也永远不快乐。”
  对方开始胡搅蛮缠，这话题无法继续下去。贺净书举着通知书：“要么你拿走，要么放在我这也行，开学前取走它。如果你真的不想上学，只是为了游戏人间。那随便，与我无关。”
  说完他把通知书放到一边，收拾油锅和煤气罐。
  酒鬼看着这犟媳妇没辙了，忽然他来到张哥身后，从妞妞的手中拿过笔又撕下一张纸。他写了一串数字塞到贺净书的手里。
  “这是我的手机号，还是以前的没换。我估计你手机里早删了，这次存好了，再删你可会后悔。”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呵呵，你还不了解我么。只要我想干，不管是什么谁都拦不住。别逼我下狠手，不光对你，还有你的家人亲戚。所以这号码存好了，不然到时候会后悔。”
  “你混蛋！”
  “好久没听你骂我了，好爽！真怀念！”酒鬼笑嘻嘻转过身跟张哥夫妻打个招呼，跟小妞妞打了个招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夜市。
  “你说他真醉还是假醉？”张嫂看着人远去了问。
  “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心思藏得深。不像我们以前。”张哥叹气。
  “别叹了，快去帮忙。”张嫂推了他一下。
  张哥走过去，帮小贺老板把煤气罐抬到了架子车上。
  “张哥，对不起了。”贺净书道歉。
  “有啥对不起的，你那哥们挺照顾我生意，还跟小妞妞都混成朋友了。嘿嘿。”
  看小贺老板一脸的愁容，张哥发现自己笑的不是时候赶紧闭上了嘴。
  对方是带着威胁离开的，但连着三天也没再见人过来捣乱。但他见识过对方疯狂的程度，天大地大都安放不下这个魔星。直到第四天晚上依然不见人，总算稍稍安心了些 。
  但是另一股忧虑在心头缠绕不散，闹的他这几天睡不好觉。幼儿园打扫卫生的王姨偷偷告诉他，有一天她在走廊扫地的时候听到园长办公室里有人在跟园长谈收购幼儿园的事。如果这事真谈成了，这可是一件大事。新老板如果对开幼儿园不感兴趣，那他就面临着失业的危险。即使新老板打算继续开下去，他在幼儿园那份打扫卫生的兼职还能保住么。这份活是因为园长看他表现好，他才敢大胆争取的。虽然薪酬比王姨少了一些但他很知足。谁知道新园长的脾气如何，素不相识人家能有什么理由再继续照顾他。
  贺净书白天一边忧虑一边上班，晚上继续到夜市摆摊。周六，老师跟孩子都过周末没来，幼儿园里空荡荡的。他上午和王姨一起打扫卫生，下午把银行卡里的五千多块钱全取了出来。钱不算多但来之不易。
  幼儿园管一顿中饭，贺净书早饭晚饭都很简单，一个月伙食费花费有限。衣服鞋子更是半年都没添置一件。唯独他租的那个单人间每个月要八百块房租，这是少不了的。再加上他还偷偷给过弟弟妹妹零花钱，这五千块钱是他两个多月不容易攒下来的。
  取了钱去了吴阿姨家，他已经跟医生约好，今天带吴阿姨去做个复查。之前的治疗是有效果，但病情总是反反复复让人不安。四合院里都是已经熟悉的老邻居，他打过招呼，推门发现门是锁着的。或许吴阿姨出门买菜了，打手机过去没有人接听。
  想着菜市场乱哄哄，吴阿姨不一定能听到，他就坐在廊下的竹凳子上等着。廊下放着很多当季的鲜花，还有多肉植物跟小鱼。吴阿姨把它们养的好好的，只是自己的身体却每况愈下。这是贺净书最忧心的，生怕吴阿姨有个闪失，他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吴瀚，每每想到这他就难过得要死。
  半个小时后依然不见人回来，手机还打不通。他着急了，找旁边的邻居询问。在屋里看电视的王阿姨说她没注意不清楚，又走到对过正在廊下乘凉的张大爷旁边。他把收音机按掉，问吴阿姨的行踪。张大爷还真知道，老人家想了想说：“好像是前天下午有人把吴阿姨接走了。来了好几个人我也不认识，但看吴阿姨还给他们端茶倒水，我就没在意。”
  这些日子他为了挣钱很少过来探望，而最近一次打电话偏偏是前天上午。
  贺净书贺净书心如乱麻，本能地想报警。但会不会是吴阿姨的亲戚把她接走了，真这样报警就有些莽撞。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四天前那个晚上威胁过自己的那个魔星。
  打开手机查找，里面早已经没了对方手机号。
  那时伤心欲绝地从南方回到富源市后，一度抑郁地差点想不开做傻事，要不是为了照顾吴阿姨他可真未必能坚持到现在。好不容易心冷了下来，也为了逃避过往，那个魔星和相关人的手机号他统统删掉了。
  对了，那个家伙曾经把手机号码写到一张纸上，还说让他保存好否则会后悔。他立刻翻口袋，没有。贺净书租的房子也在老城区，为了方便上班就在幼儿园附近。是套三室一厅的老房子，三个人合租，他住的是最小的一间。打出租车回了租屋。他的房间很小八平米不到，只有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可是屋里翻遍了没找到，他急忙忙下楼到院子里，院子的角落停着他那摆夜摊的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