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各自人生
作者:落家秋      更新:2022-04-24 11:40      字数:3638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别两宽,各自人生
  贺净书彻底瞢了,对方这么讨厌自己,那之前的种种算什么。
  “既然非要我讲明白你才甘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本来想着我也追过你,给你留点面子。但你非要自讨苦吃就那就没办法了。贺净书,你这个人胆小懦弱,最可恶的是还自私自利行为不检。你跟吴瀚亲亲我我,还在我面前装得道貌岸然。为了找吴瀚拉着我跟我的兄弟去淌了一趟浑水。老子差点死在那里,蚊子和翔子也是好几次遇险。你在乎过他们的安危么,只顾着一门心思找吴瀚。现在吴瀚死了,你就开始扒着我不放。烂船还有三分钉呢,你知道我们家还有些有钱的亲戚,你贪慕虚荣,装好人在这里照顾我。将来还不是为了捞钱。我早看透了。”
  “是,我承认我不该一意孤行去找吴瀚,更不该自作主张去爬那个山包。但我没有贪慕虚荣,也没想着捞你们家的钱。我害你受了伤,这是我最大的罪过,可你也恢复了。”
  “我恢复了么?我恢复了为什么还在床上躺着?你也受过伤,知道治疗有多痛苦。我比你伤的重,你能体会我的感受么?”
  “我……”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九死一生,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一圈。你还舔着脸去参加吴瀚的追悼会,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我知道你的本性,即想占便宜还要落一个好名声。名利双收,对吧?”
  “你胡说八道!”贺净书被如此的羞辱,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站起来。
  病人又是呵呵冷笑。“我胡说八道?我现在躺在这里不能随便吃东西,不能随意走路是假的么?你去参加吴瀚的追悼会,一走就是十几天假的么?还有那天晚上,咱们四个本来已经回去了,是谁偷偷地跑回了山谷?是谁明知道山那么陡,还非要去找一件什么破衬衣。为了一件衣服,你搭上了我的命。贺净书,你自己说你是什么人!嗯?”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贺净书脸色惨白,他攥着拳头,用指甲抵着手心。
  病人又是一阵咳嗽。
  “我,我不想看到你,我已经忍受够了。如果你还有良心不想气死我,就走。如果是拿不到钱你不甘心,去找向枫岚要。她手上不是有卖房子的钱嘛,别客气,看一百万能不能打发了你。”
  贺净书默默地摇着头,好像没有在听对方讲什么。那些难听刺耳的话从他的耳朵里无声无息地穿过,他只是嘴里默默念叨着:“都不要我了,家人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
  忽然他抬起头用手背擦掉眼泪,红着眼说道:“阮天昊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
  病人捂着胸口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不是讨厌,是厌恶。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不要再来害我。”
  贺净书转过身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病房,拿起放在走廊上的行李,他离开了。
  冷冷的夜风迎面扑来,贺净书擦掉眼角的泪痕,他抬头望天空。星辰,月亮高高悬挂在夜幕之上,他仰视着它们。忽然之间觉得它们好冷漠好高傲,而自己如此卑微,如此渺小。
  他被家人抛弃了,被吴瀚抛弃了,被阮天昊抛弃了,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又如流水匆匆,芸芸众生则像被流水冲走的落花和枯叶。在激流中起起伏伏交错而过。有些被冲到岸边慢慢腐烂,有些被流水送到了远方,远得是你想不到也见不到的地方。遇见而错过,错过之后便没有什么之后了。
  这个城市的西区高楼工厂遍布,蓬勃而有活力地发展着。而老城区带着它那陈旧的房屋和旧时的故事蹒跚而行。但是它们经历的是一样的四季,从白雪皑皑北风萧索,到冰雪融化杨柳吐绿百花竟放,再到蝴蝶蜜蜂飞满山头,雷声隐隐暴雨忽至,夏天就悄然来到了。四季在人世间无限轮回,人的生命却不可逆转。流过的泪已经滴入土壤,走过的路已隐没在荒草丛中,而曾经飞扬的笑容也已穿过云霄不知飘向哪里。
  九月的中旬,艳阳高照。
  在岭东省的省会富源市,市中心有节次鳞皮的高楼大厦,有人潮涌动的广场和美食街。在喧哗与热闹之中,打扮靓丽的姑娘和英俊帅气的小伙亲密地搀着胳膊,还有一群一群的年轻人,呼朋引伴追逐而过。
  而在有些破旧的老城区,除了陈旧的建筑也有热闹的街道和夜市。但是它们相较而言没有那么豪华和气派。更多的是青砖旧瓦,灰色的楼,灰色的街道和匆匆的行人。
  老城区邮局旁边的一所幼儿园内,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忽然有个男孩躲在角落里哇哇大哭,其他的孩子站在一旁捏着鼻子拍手笑。
  有个女老师跑了过来。
  “怎么啦,陆勇奇你哭什么?”老师问。
  “他大便了,好臭好臭。”小朋友举手打小报告。
  “哎呦,怎么又拉裤子上了。陆勇奇,老师不是刚带你们上过厕所。”女老师说着并没有动而是扭头朝着教室里面喊:“贺老师,过来一下。有小朋友拉裤子上了。”
  这时候教室内一个年轻的的男老师放下手中的拖把跑出来。
  “地还没拖好么?”
  “还差一点。”
  “你好慢呀。”女老师说了他一句然后捏着鼻子指着角落的小孩道:“你快去处理一下,他大便到裤子上了。好臭。”
  陆勇奇本来就在哭,感觉大家都在拿他当做怪物看,他哭得更厉害了。
  “勇奇别哭,乖呀,老师带你去换裤子。”这年轻的男老师将孩子抱起来往浴室快步走去。
  “你小心点,别沾到自己衣服上。”女老师嘱咐。
  男老师把男孩带到浴室内,他先把男孩的裤子脱下来放到盆子里,然后用湿纸巾把男孩屁股上沾着的脏物擦干净。
  “乖乖,别哭了,你看已经没事了。”男老师又擦掉男孩脸上的泪花。
  男孩看了看自己,还是觉得难为情还在哭。
  “那老师给你打香香,打了香香就不臭了。到时候小朋友和老师又重新喜欢你,好不好?”
  “嗯”,男孩止住哭泣点点头。
  男老师用肥皂帮小男孩洗了洗脸和手,又用温水洗了屁股和腿。吹风机吹干后换上了新裤子。这次男孩开心地笑了。
  男老师把小男孩抱回院子里,然后将其他的小朋友招呼过来。
  “现在陆勇奇是香香的,小朋友过来闻一闻。”
  一个胆子大的脑袋凑过来闻了一闻。
  “是不是香香的?”
  “嗯,香的。”
  其他小朋友一听也都跟着过来闻陆勇奇的脸和屁股,并且一致认为是香的。
  “以后不许再笑话他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二十多个稚嫩的声音一起回答。
  下午五点半,幼儿园门口已经挤满了接孩子放学的家长。路两边也停满了汽车和各式的电动车。伴随着铃声响起,一百多个小朋友像一百多个小皮球在老师的带领下蹦蹦跳跳跑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幼儿园门口已经变得冷冷清清。连老师都已经陆续下班回家了。空旷的活动室里一个中年阿姨正跟一个年轻人在擦桌子和拖地。
  “小贺,你又当老师又干保洁,辛苦吧。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么肯干的不多了。”
  小伙子正是上午的男老师,此时正卖力地拖地。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没事,我还要谢谢园长让我干保洁。”
  “你们家很缺钱用么?”
  “嗯,反正钱多了不讨人厌。”
  “哈哈,阿姨也不讨厌。”说着俩个人都笑了。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华灯初上,城市里的高楼在各式灯光的照耀下变得亮丽辉煌。夜风迎面扑来,吹走了白天的暑气。在老城区最大的一个广场上乘凉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人遛狗,有人带孩子,还有夫妻挽着手出来散步。广场边上卖各色小吃的摊贩也多起来。有臭豆腐,烤鱿鱼,考面筋,炸串串,还有凉粉和麻辣烫。摊贩将广场严严实实围了起来,少说也有二十几个摊子。每个摊位都是交过管理费和卫生费的,所以城管还允许他们在摊位旁边放一两张桌子。摊主一般都是三四十岁的汉子或者妇女,也有夫妻档的。从广场边缘再往里一些,是卖玩具,袜子、帽子,干果零食和各种小玩意的摊位。以年轻人为主。有的是自主创业,有的是学生出来体验生活。这里已经成了一个有美食有各种小玩意的广场夜市。
  出来逛街消暑的居民更多了,夜市变得更加热闹。而在夜宵摊位上却有个另类,东西倒没什么,一样的板车一样的两层玻璃架子。架子上层放着牛肉羊肉鱼肉丸子,鸡翅,鸡腿,早餐肉和火腿肠。下层放着蘑菇面筋青菜豆角韭菜烧饼这些素食。车头的位置架着一个油锅,里面正炸着丸子和鸡翅,下面是煤气罐。此时炸东西的人也就是这个摊位的老板才是我们说的另类。怎么另类,比较年轻,穿着也相当干净,还带着口罩。没有热情的招呼,低着头不怎么说话。顶多是问一问客人要不要辣椒,要多少。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行径都另类,另类的干净和安静。
  旁边是一个烧烤摊,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那男人身材发福,挺着啤酒肚穿着个短袖。这时候还没有客人,他抱着胳膊冲旁边的年轻人道:“小贺老板,今晚还是你先开张啊!活到四十几我才知道这男人也能靠脸吃饭。”
  “张哥,你又开玩笑。”年轻老板回了一句,然后把炸好的鸡翅和丸子用刀子分成两份,青菜包好,装在两个纸袋里。拿起旁边的调料瓶,放了一些孜然和少量的辣椒粉。摊位前的俩个姑娘是他的老顾客了,他知道对方的口味比较淡。
  “我开玩笑?”这位被喊成张哥的的烧烤摊老板冲着俩个姑娘道:“小姑娘,这夜市上炸东西的少了说也有六七家,你们怎么每次都来这呀!”
  其中一个被说害羞了,另一个胆子大的道:“人家炸的好吃呗。”
  “瞎说,他才干几个月,一样的东西能炸多好。上次我还看见你跟人家要扣扣号呢。”
  “啊,要你管!”那胆子大的女孩冲烧烤老板吐吐舌头,然后拉着害羞的女伴跑开了。
  小贺老板瞧了眼俩个女孩的背影,又冲旁边的张哥笑笑。他用漏勺把油锅里的渣滓捞出来倒在旁边的一个桶子里,然后用毛巾擦拭玻璃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