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作者:
羊脂白玉戈 更新:2022-04-24 08:25 字数:6516
偌大的扶桑城一夜间化为废墟,明明清晨时还一片繁华的宽阔主道,如今破败不堪。
路两边的花架被暗沉的红色涂满,灯柱上挂着的灯笼早已被无法辨识出原色的破布盖住。
断壁残垣间尽是遭魔气侵蚀的枯木,一名身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拄着木杖拖着腿,缓缓行进于遮天蔽日的沙尘中。
男子停下脚步,跪在约莫两人宽的石柱前。
沿着他低垂的眼眸看去,断作数截的石柱下隐约可见一片被风干的暗红液体浸透后硬如磐石的布料。布料下的尘土被一阵狂风卷去,四散而逝。
石柱下,这位布料的主人或许曾于往年的扶桑大典上与男子有过一面之缘,或许曾在其子诞下之日向他求过祝词,又或许,曾为家中过世的年长者祈求过祭文。
可无论这人是谁,男子唯一清楚的,是天地间,再不会有人知晓石柱之下的人姓甚名谁。
先世人死后即化作尘埃,重归于天地之间。
男子抬头,目光似是失去焦距般呆滞地望向漫天的沙尘。
数不尽尘埃在风的指引下,像是汇聚了城民的怨与恨般毫不留情地向他袭来,打得他生疼。
男子明白,身为一城大祭司,他无疑是失职的,即便论及为人父,他依旧是不称职的。
身为大祭司,他本该是那个肩负着保护众人职责的大祭司。为人父,他本该守好自己的妻儿,不说让其荣华富贵,可至少也该是长命百岁。
然到头来,他却在十年一度的扶桑大典当日,成了整个扶桑,唯一的苟活之人。
如今沙尘漫天,扶桑不再。他没了去处,更是失了希望。
许久,男子扶着手里的木杖,缓缓将近乎失去知觉的双腿撑起。
比起回到如今早已空无一人的乾陵殿,他更乐意留在城中,最后送扶桑城民一程。
他在城中漫无目的地游走,像是扶桑城中最后留存的一缕亡魂。他将残存于扶桑城中,那些与曾经的城民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物品收集起来,再一件一件地沉入扶桑以西的羲和池。
在那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已记不清时日,开始厌倦了独自一人守着这座破败的死城时,扶桑来了个外人。
那是个打扮与他差不了太多,颈间戴有羽毛与犬牙作成的装饰,腰间还系有一块奇怪蛙型玉坠的女人。
他下意识地想要驱赶对方,却在看清女人的脸后一愣。
“巫……姑……?”像是不再适应开口说话般,男子的声音异常沙哑。
见曾经那位意气风发,笑如冬日暖阳般的烈山部大祭司变成如今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被他称作巫姑的女人长叹一声,不住地摇头。
“地皇命我来请你。”
巫姑轻声道:“人皇现下去向不明,地皇说……倘若你愿意,幽都也算是不错的清净去处。”
多年未曾与人交谈,男子似是听不明白般缓缓抬眼盯着巫姑,半晌不作答。
“你若是愿意到幽都,一切都还可从长——”
巫姑的话没能说完就被男子打断了。
“巫姑……”他从喉咙深处拼尽全力,断断续续地挤出数个音节,“我乏了。”
突如其来的回应打断了巫姑的思路,她张了张口,一时难以接话。
他动作迟缓地低下头去,沉声道:“幽都……我不去了,有劳你跑这一趟。”
“鹘……”生怕眼前的老朋友想不开,巫姑满脸担忧地轻唤道。
“你放心,我只是——”他顿了顿,艰难地咽下口唾沫,“我真的只是乏了,想出去走走。”
听他提及外出走走,巫姑不解道:“你打算去哪?”
二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唯有穿过扶桑城的萧萧风声回荡于耳畔。
“我不知道。”片刻后,名为鹘的男子轻轻摇头,“大概……去哪都好。”
巫姑刚想开口,犹豫片刻又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头吞了回去。
她抬手抚着自己的下巴,斟酌道:“……记得与我联系,至少得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闻言,鹘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着点头。
*
自那之后,鹘便离开了他守了两百三十七年的扶桑城。
后来巫姑告诉他,她说自己也暂时离开了幽都,在西陵觅得良人,二人还有了个孩子。
“西陵”,是个鹘不曾听过的名字。
许是后世人的城池,他心道。
相较于其他二位,地皇应属是三皇中最为亲近后世人的一位了。
既为先世人,又是烈山部大祭司的鹘虽对满是浊气的后世人心有不喜,但看在巫姑的面子上,他决定前往那所谓“西陵”去见识一番。
可待他真正抵达西陵时,鹘却是有些失望。
与他所熟悉的扶桑截然不同,这是个无论放在三皇中哪一个的部落里,都显得极为平凡且不起眼的“城池”。
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鹘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西陵城”,他再也找不到从前在扶桑时的归属感。
周遭的气氛越是喜庆,越是衬得他孑然无依。
直到巫姑携她刚满三个月的儿子来见他时,鹘才又一次感受到生的希望。
那是个长相和巫姑有着七分相似的小男孩,红扑扑的小脸上镶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
见鹘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往上提了几分,巫姑将她儿子凑到鹘面前,轻笑道:“总算是将你这尊大佛盼来了。不知大佛可否赏脸,为我儿写段祝词?”
鹘看着巫姑怀里那个长相讨喜的小男孩,犹豫道:“你明明也是祭司,何需求我?”
“自己给自己祝词,总归是不灵的。”巫姑又将襁褓中的儿子往鹘胸前凑了凑,“你我那么多年的交情,让我儿认你做干爹都行。莫非,你不愿意?”
鹘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思索再三后小声道:“可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巫姑轻叹一声,“那不是你的错。”
襁褓中的小孩似是听懂了母亲的叹息般,伸出一只白皙圆润的小手在空中舞动起来。
鹘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小孩身上,眼前一幕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他自己的亲儿子。
“你若是愿赠他一段祝词,我想,这大抵会是他这辈子里收到的,最大的祝福了。”
犹豫再三,鹘最终还是给了巫姑的儿子祝词。
对上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鹘斟酌片刻,写下“愿汝此生多喜乐,长安宁”。
祝词夹杂了他的私心,他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对于亲儿子的愧疚。
当看到襁褓中的小孩子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他手中的笔时,鹘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在微微上扬。
巫姑发现了他的转变,神情也不由得柔和起来。
而后,鹘在西陵呆了没多久,巫姑的夫婿提出想回有熊看看。于是巫姑便携着她儿子,邀请鹘一道前往距离西陵不远的有熊。
一路上,巫姑与他说,有熊是个比西陵还要大的地方,那里汇集着数个后世人的部族。
与西陵比起来,有熊可谓更加热闹。
可待他们真正抵达有熊时,鹘却更失望。
对比巫姑来时的所言,有熊城中那座依山而建的所谓“宫殿”,不像扶桑那般巍峨,也没有他理解中的庄严,那里有的只是来来往往,虔诚的城民。
或许比起宫殿,鹘更愿意称之为宫庙。
巫姑于有熊有认识的人,鹘却没有。抵达有熊,她的夫婿便随其亲戚去喝酒叙旧,巫姑则抱着她儿子带着鹘到自己的熟人家里做客。
下意识抗拒着后世人的鹘一路上都显得有些坐立难安,可当他真正随巫姑来到目的地时,他顿时摸不着头脑。
偶有三两根毛刺翘起的木制门框上扎了两片简陋的布帘,屋子正面无一处不显露出后世人建筑的简陋与野蛮。
然而屋子由内到外散发出的,并不似多数后世人那般浓烈而又刺鼻的浊气。
“你这位熟人是指?”鹘不解道。
巫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忘了解释,她略微调整着怀里熟睡的孩子,侧头小声道:“啊我忘了说,这家男人是天皇的族人,他媳妇算是我在有熊交上的第一个朋友。”
闻言,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有些不可置信道:“……我以为天皇氏的族人,会比我更加不愿同后世人接触。”
“大体上是这样的,可凡事都有例外。”巫姑漫不经心地耸肩,“何况,天皇早就不管这些事了。他的族人又不可能全跟他一起去天界,留在人界的,自然需为了生存做些妥协。”
说罢,巫姑抬手轻敲木制的门框。
出来应门的,是个看起来与巫姑表面年纪相差不多的女子。
她生得极为好看,媚而不妖,艳而不俗。
哪怕在样貌本就出众的后世人中,至少也算得上是极少有的类型。
女子丝毫不在意巫姑的身后还跟着个陌生男子,她轻笑着将两人一道迎了进去,领着他们落座后还伸手逗了会儿巫姑怀里的小孩。
女子与巫姑交谈甚欢时,鹘听到屋后传来哐当的一声巨响。
“我家这小崽子可真够闹腾的,才三岁就这样,长大还不得把这屋顶都给掀了。”女子佯装抱怨,又伸手揉了揉巫姑怀里的小孩,“哪像你家这个,乖得叫我好生妒忌。”
巫姑笑道:“说了那么久,我还没见过你儿子长什么样呢,抱出来让我瞧瞧?”
“等我先去看看那小子又干了什么坏事。”
她离开后不久,左手牵着一个身高才将将及她膝盖的小不点,重新返回到屋中。
“诶呦,你这儿子长得可真够好看的啊。”巫姑看着女子牵着的小孩,不由得感叹,“等以后长大了,怕是全城的姑娘都会想嫁给你儿子吧。”
女子好笑地摆手,“别说了,就这崽子的混样,能不能活到娶媳妇都成问题。刚才那声,就是他把他爹放武器架上的长剑给弄地上了,没给他脖子上来一道大口子都算好的了。”
……
两位妇人凑在一块谈论及各自的儿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渐渐的,女子松开了牵着她儿子的手,与巫姑畅谈甚欢。
插不上话的鹘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直到他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拽。
他低头看去,是方才进来的那个小不点。
直到此时鹘才看清,小不点的样貌确是在他母亲的基础上更上一层。
那是一双罕见的浅琥珀色眼睛,其目光甚至带有一丝不像寻常小孩子的锐利感。然而左眼角下一颗不大的泪痣却又将那股咄咄逼人的气质淡化了些。
整张脸看起来虽然略带进攻性,又叫人忍不住将目光停留于上。
比起巫姑那个面容清秀,乖巧可爱的儿子,这个小孩的样貌的确如巫姑所说,长大后定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三岁的小不点自然不知鹘的内心想法,他拽了拽鹘的衣角却半晌不见其回应,没一会儿就转头去看被放在一旁矮桌上的襁褓。
两个相差两岁半的小孩子一站一躺地相互对视。或许是出于好奇,年长些的小孩伸手摸了摸裹襁褓里的那张胖乎乎的小脸蛋。
巫姑的儿子像是在回应他般,伸出圆润的小手牢牢地抓住了他停留在自己脸上的其中一根手指。
看着这两人无声的互动,鹘的心中感慨万千。
若是他儿子还活着,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呢?
那天之后,鹘并没有在有熊停留太久,当巫姑的夫婿回来后,他便启程离开了有熊城,继续他的旅程。
*
后来有一年,鹘听说巫姑死了,死于魔族大肆入侵人界后的第三年。
当年他曾送过祝词的那个小男孩也死了,死在巫姑之前。
他算了算,消息传来的那日距他当年到访西陵之时,恐怕也才过了二十多年。
保存着关于他所有过往的最后一个人也死了。
倘若他就此了结一生,世上便再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了。
他再一次感到空前绝后的绝望。
扶桑一事后,是巫姑带给了他新的方向。
也是她儿子和那位友人家的小孩,带给了他生的希望。
可如今,都不在了。
鹘不知道该怪谁。
如果他当年没有参与地皇的计划,如果他当年没有恳请人皇做出复生死人这等有悖三界法则之事,如果……
如果没有这些,扶桑城是否会变为死城,巫姑是否会死。
在此之后,他魂不守舍的在人界游荡,直到某个不寻常的冬日。
大约是百年后的某一日,鹘观得西北方的天际出现了异象。
循着那股不寻常的迹象,他来到一出怪石嶙峋的险山。险山高耸入云,大半的山顶都被浓雾遮盖,且面向他这一侧的山体寸草不生,哪怕是石头山中常见的迎客松也不见一棵。
待他逐渐靠近险山,他才意识到此处的温度远高于自己到过的任何一处。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清气与浊气竟在此地混杂。
向前的脚步停住,鹘回忆起了此地的名字。
然天中异象直指其中深处,他大费周章地来到这,并不想就此半途而废。
爬山于鹘而言并不难,他有许多种方式可以瞬间抵达险山深处,可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为过往赎罪,他选择踩着炙热的石块,一步一个脚印地往里前行。
记不清走了多久,山中的热度烤得鹘口干舌燥。他抬手擦了擦额间渗出的细汗,略微仰头向前方望去。
目光的尽头被数棵奇怪而又粗壮的大树遮住,透过树干的缝隙,他似乎看到一片与四周温度格格不入的平静水面。
鹘的心中虽然满是不解,但无论如何,他若是再不饮水,恐怕连最基本的法术都无法顺利使出。
权衡片刻,他向着水面快速走去。
穿过阻挡视线的大树,一大片平静的水面撞入鹘的眼中。
望着那一池清澈的湖水,鹘内心感受到的激动,不亚于行走荒漠时偶然撞见了绿洲。
或许是湖的缘故,四周的温度相较来时的一路凉爽许多。
湖边长满灌木,灌木间还夹杂耸立着的苍天大树。
他暂时将追寻的异象放于一边,快步上前,蹲在岸边。
被炙热的空气烘烤至开裂流血的手指在碰触到湖水的瞬间便重拾触觉,布满双手的细小裂口在微凉的水流中隐隐作痛。
痛感稍许减弱后,他掬起一捧水凑近干燥的唇边。
疲惫的身体得以暂时放松,正当鹘想要起身时,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一连串草木被碾压时发出的异常响动。
他很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并非寻常之地,将将松懈的神经又绷紧。
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物。若说唯一有变化的,恐怕是草丛中多出了一条被条状物碾压过的痕迹。
鹘略为不解地皱眉,抬着头环顾四周。
探寻的目光最终停在草丛压痕的末端。
那是一条银白色的……蛇?
不对,鹘自言自语般轻轻摇头。
这不是寻常的蛇,是条虺。
直觉这条虺应与早先的异象有关,鹘向着草丛深处那条将自己盘成圈状的虺继续前行。
似被人吵醒,白虺缓缓抬起脑袋,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吐着信子死死盯住他。
那双眼睛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鹘盯着地上的虺,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白虺像是嗤笑他一般,发出短暂的嘶声后将脑袋撇过去,不再看他。
鹘似是察觉到什么,继续道:“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白虺看上去压根不打算理会他,它将脑袋埋入了盘成圈的身躯内后,一动也不动。
不知怎么的,鹘更倾向于将它这番反应理解为后者能听懂但不会说人话所致。
他朝白虺伸手,手掌停留在距离其约莫半寸不到的地方,试着用灵力与其沟通。
“这人怎么还不走,烦人。”
……
分明是句极其无礼的话,却叫鹘感到一阵没由来的亲切。
仿佛正是当年在有熊拽着自己衣角的小不点长大后会说出来的语气。
虽想不明白眼前的白虺与当年有熊的那个小不点究竟有何关联,可这并不妨碍他心底生出些许按耐不住的喜悦。
他很清楚,哪怕当年那个小不点的确有幸得已转世,依常理而言,上一世为人的他,绝无可能投胎为龙。
鹘思索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这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了许久,直至听到白虺再次小声抱怨。
“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回神看向地上重新抬起头的白虺,上下唇似不受自己控制般脱口而出道:“你可愿随我出山?”
“哈?”白虺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皱起,一副莫名其妙的语气委实是叫鹘觉得有些好玩。
“不周山清浊之气混杂,于你修行无益。”鹘平静地看着它,“你若是愿意,我带你出山,教你法术助你化形,还可带你识字。”
白虺沉默片刻,随后悠悠直起大半的身子,吐着信子盯着他,“……图什么?”
鹘思索片刻,“你与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我是虺,不是人。”
“我自是知晓。”
……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正当鹘以为白虺会拒绝自己的时候,他听到地面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低头看去,先前把自己盘起来的白虺此时已彻底舒展开,停在了他脚边。
“我听说,人族有把传授自己技艺之人称作‘师父’的习惯,你这是想做我师父?”
闻言,鹘愣了片刻,轻笑一声,“不强求你,你若是愿意就叫,不愿也无妨。”
白虺继续盯着他打量了许久,似是在思考。
半晌后,它再次直起上半身。
“也罢,呆在这破山里也没意思,倒不如随你去开开眼。”
鹘突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低头问道:“你可有名字?”
白虺压低脑袋似是思考了片刻,不久之后,它晃了晃脑袋。
“那你可介意我为你取名?”
它这次不再犹豫,当即轻轻摇头。
得了它的回应,望着虺浑身银白的鳞片以及那双盯着自己的琥珀色眸子,鹘陷入沉思。
“既然你色同玉盘,那便取玉为首,以瑚作名如何?”鹘看着它,等着它的意见。
白虺愣了片刻,随即再次摇头。
鹘被他接二连三的摇头弄得摸不着头脑,不禁好奇地伸手,试着探清它心中所想。
“首字太俗,不要。”
听得它孩子气的回复,鹘笑了。
这或许是自扶桑化为死城后,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那便改作彧蔚的‘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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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里的“扶桑城”是私设,与实际历史和神话无关。
另注:“彧蔚”,出自晋·葛洪的《抱朴子·广譬》,意思是指文采斑斓貌。
鹘在彧瑚说完上一句抱怨之后立马给他换了这个字,实际是有点调侃他的意思。但当年还是年少懵懂的彧瑚没反应过来,还觉得这个字挺好的看着怪厉害的,于是就应下来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