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和墨现代版(8)
作者:罗姽      更新:2022-04-22 15:37      字数:5646
  阿柔的信息说:“我做的糖醋排骨超级好吃哦。只要你愿意,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叶姝再看上一条阿墨的信息:“好羡慕,我也爱吃糖醋排骨,可惜她做得不好。”
  再上一条是阿柔的:“我今晚做了糖醋排骨、紫菜蛋花汤、炝莲白。有没有流口水?
  叶姝看到这里,眼前的文字开始晃动模糊,因为她的手在抖,眼睛被一层雾气蒙住,整个身体连同心脏都在剧烈颤抖。
  她从小受父母娇宠,哪里会做菜,是和阿墨同居后才学着做菜。但因为对厨艺始终缺乏兴趣,她做菜的水平实在平庸。
  可是阿墨从没因为她做菜不好吃说过她什么,她每次问阿墨:“怎样,好吃吗?”
  阿墨从来都是一笑置之:“我这个人对吃不讲究。你想想,我从初中就开始住读,常年在学校食堂吃饭。”
  没想到如今,他却跟另一个女人抱怨自己老婆做菜难吃!
  叶姝一条条翻看,发现阿墨和这个女人几乎每天都聊天,两人每天互相问候早安晚安,告诉对方自己的一日三餐都吃了什么。
  阿墨把他所有的烦恼都倾诉给这个女人听,包括和叶姝之间的争吵,包括公司经营的不顺,也包括叶姝母亲的怪癖和强势。
  他告诉阿柔,自从昊泽一岁那年,他带昊泽出去玩,把昊泽头摔破了,之后,岳母再也不准他带昊泽。
  他又告诉阿柔,他每次回家,昊泽很亲热地朝他奔来。他正想抱起昊泽亲个够,岳母却赶紧跑来把昊泽抱走,让他先把外面的衣裤换掉,而且千叮万嘱不准他亲昊泽,说是不卫生。
  阿柔回复:“真同情你,有这样一个岳母。你才是一家之主,房子是你在还贷,首付你也出了一半,你岳母凭什么管你。”
  他告诉阿柔,叶姝总是嘲讽他不是当老总的料,让他一辈子安安分分当个建筑师。
  阿柔回复:“怎么能一辈子给别人打工。我看好你,你的公司一定会越做越大!你信吗,我看人很准的,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是做大事的男人!”
  他又告诉阿柔,他每个月的收入自己只花一小部分,大部分都交给叶姝,可是叶姝还是不满意,一再抱怨他挣得比以前少了。
  阿柔回复:“我发现你老婆根本不把你当成老公,而是当成了提款机。”
  叶姝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觉得这一切太荒诞了,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甚至感觉不到痛,所有的感觉都仿佛消失了,脑中只是轰隆隆一片混乱。
  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像鬼叫一样回响在空荡荡的屋子。
  阿墨下楼买烟回来,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脑中嗡地一下,全身血液都在刹那间冻成了冰。
  叶姝正拿着他的手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满脸都是泪水。
  直到此刻,叶姝才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渐渐感觉到一种痛楚。
  那样强烈的痛楚,像一只巨大的车轮,从她身上慢慢地碾了过去。
  她浑身颤抖,面白如纸,举起手机对着他,声音像从地狱深处冒出来:“多久了?”
  阿墨脸色也很苍白,躲避着妻子的目光,声音虚弱无力:“六七个月吧……”
  “好,好……”叶姝点头,她看见的最久远的一条聊天记录是一个多月前,看来之前的记录删除了,或者之前用的是另一部手机。
  “和她睡过了吗?”叶姝继续问,脸色惨白如死。
  阿墨眼睛急速眨动了几下,喉结轻微地滚动。
  “你最好说实话,我刚才已经打电话问过她了。”叶姝撒了个谎。
  阿墨一震,迅速抬眸,颤声道:“你打她手机了?”
  “你就实话告诉我,你和她睡过没有!”叶姝尖利地高喊,恨恨瞪着的眼睛里,仿佛要滴出血来。
  “只有一次,那次我喝多了,她送我回家……”阿墨艰难地说,盯着地面,地砖反射的灯光白亮刺眼,看久了仿佛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虚无。
  “混蛋!你这个狗日的混蛋!”叶姝凄厉地尖叫着,猛地跳了起来,把手机朝阿墨狠狠扔过去。
  阿墨身子一偏避过了,手机摔在地砖上发出“砰”地一声。
  那是号称摔不烂、煮不坏的诺基亚手机。
  手机被砸到地上滚了几滚后,突然又发出了短信的震动声。
  阿墨下意识准备捡起来,叶姝尖叫一声,像发狂的母兽般扑过去:“你不许看!”
  叶姝拾起来一看,果然是阿柔发来的短信:“对不起,答应过你,不可以再说让你为难的话。可我总是忍不住。”
  叶姝凄惨地笑了起来,对阿墨道:“不准说让你为难的话?什么为难的话?你和她都睡过了,还有什么更为难的?”
  “那次之后我和她说,以后只能做好朋友。不准再有越轨之举,也不准再说过分的话……”阿墨眼神痛苦,声音带着嘶哑。
  “她说我把你当成提款机,这种话就不过分?”叶姝的声音像夜枭一般凄厉,神情悲怆至极。
  “姝儿,你不觉得我现在对于你,就是一个提款机吗?你关心过我吗?我一个人在这个家里,吃什么,每天抽多少烟,什么时候睡觉,你问过一句吗?”阿墨英俊的脸上蒙了一层说不出的悲凉,“不仅不关心我,还成天抱怨我挣得少,嘲讽我没有当老总的能力……”
  叶姝声泪俱下地喊了起来:“可你关心过我吗?我上班有多累你晓得吗,给人拍了一天ct,一个患者接一个患者,我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忙中出错,写错了报告,还要被上面责骂,闹不好就是医疗事故。回到家又要带孩子。你带过一天孩子吗?昊泽生下来,你给他换过一次尿布吗?他闹夜时你起来抱过他吗?”
  “我想带他,但你妈不准。我每次抱他,你妈都要我先洗手!我给昊泽买的吃食,你妈从来不准昊泽吃,嫌不卫生!我想带他出去玩,你妈总是怕我把昊泽摔伤了!”阿墨崩溃般吼了起来。
  “如果你不辞去以前那个工作,不自己开公司,我们早就雇保姆了!早就可以让我妈回老家了!”叶姝悲愤欲绝地嚷道,泪水一串串往下滚落。
  “姝儿……”阿墨在沙发上坐下,伸出手臂试图拥抱叶姝,“这只是暂时的,相信我,公司会越做越好的!以后我挣的钱,会比以前当建筑师还多得多……”
  叶姝猛地掀开他:“别碰我,滚开!我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老公都在外面养小三了!”
  “我没有养小三!我们就只有那一次,真的只有一次!”阿墨痛苦地抱着头埋在膝盖间,“我也没有给过她钱,从来没有!”
  “如果你真对她没有感情,那次之后就该断了!你还专门为她买了一部手机,每天和她互道晚安,互相告诉对方自己一日三餐吃什么!你觉得这只是好朋友?那我也去找一个这样的好朋友怎样?”
  “你没有找过吗?”阿墨突然从膝盖间抬起头,两眼迸出锐利的寒光盯着叶姝,“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叶姝猛地扭过头来,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阿墨。
  “你和慕奎,真的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吗?”阿墨眼底隐隐有两簇怒焰跳动。
  叶姝仰头大笑,笑声凄厉如鬼,满头卷发如云絮般甩动着。
  “姝儿,妹妹……”他握住她的双肩,痛彻心扉地喊道,“对不起,不管你和慕奎曾发生过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姝儿,还记得那年春节,我从国外一回来,就和你登记结婚吗?因为我害怕,我怕我在国外时,你跟别人好了。”
  “我跟慕奎根本没到你们这一步!”叶姝突然停止笑声,眼中透出深重的悲楚,“而且,我跟慕奎,是在还没结婚之前。我和你结婚后,再也没和哪个男人有过暧昧关系。因为,婚姻意味着责任!你和阿柔干出这些事情,说明你毫无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我们的婚姻出了问题,应该是我们夫妻两个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把婚姻的问题解决,而不是到外面去找小三!”
  “你说你和慕奎没有到我和阿柔这一步,可我怎么知道你们到了哪一步?”阿墨喊道,眼中燃满了痛苦的火焰,“你曾把他带到我们家里,不是吗……”
  叶姝脑中一炸:阿墨知道慕奎来过我们家?他怎么知道的?
  她想起慕奎曾当着几个护士姐姐对她唱《喜欢你》,想起慕奎开车送她回家那天,几个护士姐姐异样的目光。
  难道阿墨悄悄问过她们科室的人?
  “姝儿,不管你和他到了哪一步,我都可以原谅你。”阿墨声音带上了哽咽,拥住叶姝的肩,“你也原谅我好吗……”
  叶姝低头啜泣,卷发遮住了面颊,只看见她的肩膀在不住地耸动。
  “我现在就给阿柔发信息,跟她说再也不联系,也不会再见面。”
  阿墨试图从叶姝手里拿过手机,叶姝的手刚松开,突然又发疯般紧紧握住手机,甩开头发盯着他:“你当着我的面给她发信息!”
  “好。”阿墨拿过手机,当着叶姝打了一行字:对不起,我妻子知道我们的事了。
  他突然抬头问叶姝:“你刚才说给她打了手机,是骗我的吧?”
  “骗你的。”
  阿墨低头继续打字:“我们以后不要再来往了,我会把你拉黑,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然后抬头看着叶姝,叶姝点点头:“发送吧。”
  阿墨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微微有些颤抖,大约过了三秒钟,才按了下去。
  这三秒钟的犹豫,让叶姝有一种彻骨的心寒。
  她将手机夺了过去,然后坐到沙发另一边,与阿墨隔着一段距离。
  阿墨也没有挪过去抱她,而是点了一支烟,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默默地吸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夫妻二人都没有说话。
  短信的震动,终于响了起来。
  那轻微的震动声,在寂静沉默的空间里,使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墨抽烟的手凝滞住,却没有去看短信。
  叶姝拿起手机,打开。
  阿墨并未侧头,仍目视前方吸着烟,然而,他蓦地感觉到,叶姝的呼吸沉重起来。
  “啊——”叶姝猛地发出一声撕裂阿墨耳膜的尖叫,像是原野上被猎人一箭穿心的母狼。
  阿墨还未作出反应,一道银光从他眼角飞来,重重砸在他额头上,又“当啷”一声滚落在地上。
  他顾不上擦掉额角流出的鲜血,慌忙拾起手机看那行短消息:
  “阿墨,我怀孕了。”
  “不可能!”阿墨像一头狂暴的怒狮般跳了起来,“我和她只有那一次!”
  “阿墨……”叶姝忽然转过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管她是否怀孕,我不会原谅你。”
  说完,疯了般往外冲去。
  阿墨冲上去抱住她:“姝儿,别走!你听我说,她不可能怀孕!”
  叶姝拼命挣扎,泪水狂喷,歇斯底里地尖叫:“你放开我,否则我报警了!放开我!狗日的,和你外面的母狗一起过去吧!你这个……”
  阿墨将她摁在墙上,疯狂而粗暴地亲吻她,她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
  阿墨痛哼一声放开了她,捂住嘴唇,掌心满是粘稠的鲜血。
  叶姝趁这个机会,转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冷冷的雨。
  她在雨中发足狂奔,冰凉的雨水像鞭子般一下下地抽打着她,灼热的泪水和冰冷的雨水交织在一起,从她脸上肆意地流淌。
  忽然,她猛地一跤摔在泥塘里,浑身骨头散了架般疼痛,趴在泥水里放声大哭。
  ……
  “最喜欢叫你哥哥了!”她趴在他的胸膛上,顺着他的锁骨吻到他的肩膀,垂落的长发轻轻撩动他的皮肤,微微酥痒。
  “为什么?因为你是独生子女,想要个哥哥吗?”阿墨捞起她的发丝凑到鼻端深深嗅着她独有的香气。
  “因为我高中时最喜欢的一部韩剧就是《蓝色生死恋》,看一次哭一次。里面女主角就叫男主角‘哥’,他们一起长大,但不是亲兄妹。”
  叶姝给阿墨讲她学生时代看过的所有电视剧。
  阿墨十分吃惊:“你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居然还能考上大学!”
  叶姝很得意,轻轻咬他精瘦的胸肌:“你以为像你啊,成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我简直怀疑你和我是不是一个年代生的,怎么我小时候流行的那些电视剧,你听都没听过。”
  “小时候我家没有电视,上初中后我就住校了,学校宿舍哪来电视看?”阿墨苦笑,眼中的表情深沉无边,“虽然我们是一个年代出生的,但你是机关大院的千金小姐,而我是农民的儿子。”
  “我倒觉得,你跟《蓝色生死恋》里面那个妹妹一样,说不定是抱错了。”叶姝笑着滚到他腋下,紧紧搂住他的腰,“阿墨哥哥长得这么帅,一点农村人的土气都没有,身上的味道也好闻,最喜欢闻你的味道了!”
  “其实我小时候,真有个妹妹……”阿墨的声音忽然变得莫名的低沉。
  “啊?你不是只有一个姐姐吗?”叶姝从他腋下钻出来,好奇地眨巴着明媚的大眼睛。
  “因为妹妹才三岁就死了。”阿墨的声音有些伤感,“那时我也才五岁,已经记不清妹妹的样子。那天,我和妹妹正在炕上玩,突然地震了,奶奶抱着我就冲了出去,却没管妹妹。妹妹哭着滚下了炕,然后就被倒下的柜子砸死了。后来我爷爷从地里赶回来,问我奶的第一句话就是:孙子没事吧。我奶说,放心吧,大孙子没事,不过孙女没了。爷爷松了口气说,没了就没了,只要孙子没事就好。”
  叶姝愤怒得眼泪都出来了,用力捶打撕咬阿墨:“哪有这样重男轻女的!你爷爷奶奶真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哎,哎,你别打我!又不是我的错!”阿墨被她咬出了血色的牙印,翻身压住她,狠狠吻住她的唇,“所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考出去,离开那个愚昧又落后的地方……”
  “以后你叫我妹妹吧,就当我是你那个死去的妹妹投胎的……”叶姝在他身下痴痴望着他,眼里盈满了晶莹的泪水,“正好我比你妹妹小一岁。”
  “妹妹……爱你……”阿墨吻住她小巧饱满的唇, 从温柔到火热,从火热到狂乱……
  ……
  雨越下越大,仿佛一整块的瀑布,不分丝缕地从天而降,大股大股打在她脸上,流进她嘴里,让她不能呼吸。
  她回到家时,昊泽已经睡了。妈妈见到她的样子,着实吓坏了。
  赶紧让她脱下湿透的衣衫,给她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
  泡进浴缸里以后,她才想起来,她的包包放在阿墨那里了,手机也放在那里了。
  第二天,她用妈妈的手机给阿墨打了电话,语气冰冷:“我的包包是不是在你那里。”
  “姝儿,我昨天把事情搞清楚了,阿柔没有怀孕。她猜到你在我旁边,故意那样说的。”
  “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个,上班快迟到了。你把我的包包送到我医院来。”冷冷说完这段话,叶姝挂了电话。
  她到了医院后,办公室电话响了,里面传出阿墨的声音:“姝儿,我把你的包包送来了,我现在你诊室楼下。”
  叶姝走下楼,见阿墨站在玻璃门外,当他转过脸来时,叶姝吃了一惊,心中一股强烈的疼痛狠狠袭来。
  阿墨脸上胡渣遍布,额头贴着创可贴,神情焦灼而憔悴,眼里的血丝和乌黑的眼圈,即使在镜片后也看得清清楚楚。
  “姝儿!”他急不可耐地上前攥住叶姝的胳臂,声音嘶哑而痛楚,“我保证她没怀孕。我以后不会再和她联系了。”
  叶姝用力扭动,试图挣脱他:“别在这里拉拉扯扯的,让我同事看见了不好!快把包包给我!”
  阿墨把叶姝的包递给她,镜片后的眼眸闪着泪光:“我晚上来接你下班。”
  叶姝未置可否,接过包包匆忙跑回办公室。
  在办公室,她拨了一个当律师的同学的电话:“喂,你好,请问是李云吗?”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叶姝,你的高中同学。”
  “啊,叶姝啊,我们班的大美女!好久不见!”
  “是啊,好多年没见了。听说你现在在一家律师事务所,专门打离婚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