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和墨现代版(7)
作者:罗姽      更新:2022-04-22 15:37      字数:5035
  当那张熟悉的笑容出现在玻璃窗外,叶姝只觉胸中有什么汹涌着即将喷发出来。
  多少日的思念与煎熬、酸楚与委屈,交织在一起,山呼海啸般往上涌。
  叶姝哽咽着笑道:“请把检查单拿来。”
  阿墨也笑了,从窗口推进来一个东西。
  是一个精美的大红色首饰盒,叶姝打开来,惊喜得差点叫出声:是一条金项链,吊坠是一个可爱至极的黄金kitty猫,小猫头上还戴着个红宝石的发夹。
  这是那一年周大福推出的经典款。
  而叶姝一直对kitty猫情有独钟。
  热泪涌上来,顷刻间弥漫了眼眶。
  这时,阿墨身后有患者家属在问:“请问是在这里拍ct吗?”
  阿墨正要让开,叶姝在窗口后对阿墨指了指:“你绕过去,从那边进来。”
  阿墨点点头,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窗口外,不一会儿,叶姝就听见了敲门声。
  她去开了门,阿墨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灼亮如火,翻涌着喷薄欲出的思念与激动。
  叶姝只看了他一眼,也是情潮涌动,难以自持:“你等等,我把这个病人拍完。”
  阿墨在办公室等她,直到她拍完片子,写完报告,回到办公室。
  刚进来就被他拥入怀抱,两人发狂般吻到了一起。
  或许这才是爱吧,他仅仅是触到她的嘴唇,马上就能点燃她全部的热情与渴望。
  四唇相合的瞬间,仿佛有巨大而滚烫的潮水汹涌而来,一浪又一浪地将他们高高卷起。
  这晚,阿墨先回去。第二天叶姝下班后,买了火锅底料和下火锅的食材。
  刚回到家,东西还没放下,阿墨从洗手间走出来,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去,顺手放在茶几上,然后就拥着她倒进了沙发里。
  久别重逢的云雨格外疯狂,从沙发到地板到床,仿佛被龙卷风扫荡过,到处是他们欢爱留下的狼藉。
  叶姝上了一晚上夜班,终于熬不住,枕着阿墨胳臂睡着了,睡梦中她仍感觉到阿墨在亲吻抚摸她。
  睡到下午,她醒来,他感觉到她动弹,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低下头,见她扑闪着蝶翼般的睫毛,睁开了氤氲的眸子,于是又吻住了她,再度共赴巫山。
  这天,她不记得他们有过多少次云雨之欢,直到暮色昏黑,他们仍紧紧相拥着不愿分离。
  “领证吧!”他吻着她泛着红潮的香腮,撩开她被淋漓香汗黏在颊边的发丝。
  “什么?”她惊讶地从他汗湿的强壮胸膛仰起头来。
  “已经给你买了金项链,还差金耳环和钻戒,彩礼三金就齐了。”他托起她的下巴,眼眸在黑暗中闪着星辰般璀璨的光,“你把户口本找到,明天我们就去登记,领结婚证。”
  领完结婚证,叶姝打电话告诉家里。
  妈妈很是不悦:“反正你都是听他的,你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他说让你毁约你就毁约,他说出国就出国,他说买房就买房,他说不买就不买,现在他说领证,你马上就和他领证。”
  “我和他的婚事本来就是确定的,什么时候领证还不是一样。”叶姝被妈妈的话刺伤了。
  叶姝家里一向是妈妈做主,爸爸听妈妈的。
  现在她和阿墨,却什么都是阿墨做主。
  “既然已经领证了,你们不准备搞个婚礼吗?”妈妈叹口气问道。
  “妈妈觉得呢?阿墨有一个月假期,我如果把今年的年休假提前,再跟人换班,也能有十来天的假期。”
  “那就给你们把婚礼办了吧,你想办法休年假回来一趟。”
  叶姝和阿墨回老家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叶姝父母把婚礼收到的礼金全部给了叶姝和阿墨,并对阿墨说,房价可能会猛涨,让阿墨抓紧时间把婚房买了,如果钱不够,可以跟叶姝家里要,都是一家人,不要计较你的我的。
  回到c市,阿墨和叶姝用阿墨出国半年挣的钱以及叶姝父母给的钱,付了婚房的首付,准备等阿墨从国外回来就搬进去住。
  阿墨走之前对叶姝说:应该请你们科室的同事吃一次饭,让他们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叶姝怔了怔,深深望了阿墨一眼:“好吧。”
  请客这天,叶姝化了浓妆,穿一袭华美的小礼服裙,上臂和胸口布满小朵的粉紫色蕾丝花,下面的裙子是蓬蓬裙式样,露出修长浑圆的美腿和镶着水钻的高跟鞋,卷发在头顶盘了个发髻之后披散到肩头。
  叶姝很适合化浓妆,整个人就像一个放大的芭比娃娃。
  慕奎和几个科室同事一起走到饭店二楼时,慕奎呆住了,仿佛被耀眼的光芒刺中,满眼都是惊艳,心底一阵阵抽搐般的痛。
  阿墨和叶姝站在包房门口迎接。
  “这就是我师兄。”叶姝向阿墨介绍,脸上的浓妆恰到好处地遮掩了表情的僵硬,然而声音却比平时更高更尖,音调也有些怪异。
  慕奎向阿墨伸手想跟他握手,阿墨不知道是不是没看见,转身去招待另一个客人了。
  慕奎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无处安放,笑容还浮在脸上,却已经渐渐凝固。
  席间,阿墨一个个地向叶姝的同事敬酒,感谢他们照顾叶姝。
  敬到慕奎时,阿墨端起酒杯盯着他,足足有五六秒钟一言不发,镜片后的眼睛隐隐有冷光四溢。
  慕奎端着个酒杯,笑容满面,然而那笑容却像水中的倒影,正在极轻微地颤动。
  这时阿墨说话了:“听说慕医生对叶姝很照顾,改天我一定会亲自感谢慕医生!”
  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然后举杯饮尽,把杯底亮给慕奎。
  慕奎也端起酒杯仰脖而饮,他的手抖得太厉害,酒水不断地从他嘴角往脖子里流淌,他的白衬衣领子都被酒水打湿了。
  叶姝心中忐忑,总觉得阿墨大概知道了什么,却始终不敢问他。
  这之后不久,慕奎加入了医院去支援青海的医疗队。
  一年后慕奎才从青海回来,一回来就和喜欢他多年的初中女同学结婚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阿墨和叶姝结婚后不久,阿墨回到了他工作的中东国家。刚到十几天,叶姝打电话来说,她怀孕了,已经四十天。
  阿墨一算日子,应该是他春节休假刚到家那几天有的。
  于是,这年八月底,阿墨不再和公司续约,回到了国内。
  这段国外工作的履历果然对阿墨的就业极有帮助。
  听说他曾参与修建中东某国某座著名的大厦,许多大公司抢着要他。
  其中有c市的国家建筑设计院。
  叶姝很希望阿墨能在国家设计院工作,她自己的父母都是国家机关的公务员,工作稳定,家庭和美,这是叶姝最向往的生活。
  然而阿墨却觉得在国家设计院工作太不自由,薪水也不是建筑行业里顶级的,最终没有听叶姝的。
  在这个家庭里,叶姝从来不是能做主的那个。
  阿墨选择了一家薪水高、规模大的建筑公司,经常需要下工地,常常一去就是十天半月。
  叶姝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因为没有丈夫陪伴,她就在自己工作的医院产检和生产。
  她们医院是一个靠近郊区的小医院,妇产科更是一点名气都没有,除了附近的农村妇女,一般不会有人选择在叶姝她们医院产检和生孩子。
  叶姝生昊泽的时候,本来准备顺产,但是痛了一整夜都没有生下来。
  阿墨在产房外听着她痛苦的惨叫持续了一整夜,到后来她的声音微弱下去,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了。
  他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撕成了碎片,眼里含满了泪水,正想冲进产房,这时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临时改成剖腹产,他满脸泪水地喊道:“快剖吧,快剖吧,求你们了!”
  这一幕是后来产科医生告诉叶姝的:“叶医生,你老公真是好爱你,那么高大一个汉子,哭得像个泪人。”
  叶姝生完孩子后,阿墨的母亲来看小孙子,在叶姝这里住了两个月。
  原本说好住一年的,但是因为和叶姝合不来,只住了两个月就闹着要回去。
  阿墨的母亲其实是个很沉默老实的农村妇女,但她节约惯了,不舍得用水,所以卫生习惯很不好。
  她给孩子冲奶粉从不洗手;奶嘴掉在地上,她捡起来就喂到孩子嘴里。
  叶姝说过她很多次,可她依然改不了。
  婆婆还有一点也让叶姝不舒服,她不准阿墨帮孩子换尿布,也不准阿墨半夜起来拍哄孩子。
  用婆婆的话讲,这都不是男人做的事。
  阿墨挣钱养家很辛苦,不该再让他做这些女人干的活。
  叶姝本来就是个暴脾气,有几次婆婆刚给宝宝擦完屁屁,手也不洗就冲奶粉,叶姝就对婆婆吼了起来。
  婆婆被她凶了几次,实在受不了委屈,说什么也要回去。
  阿墨问母亲为什么急着回去,她只是哭。
  “姝儿对你不好?她是不是凶你了?”阿墨问母亲。
  母亲含着两包泪水,只是不说话。
  阿墨什么都明白了:“好吧,我给你买飞机票。”
  “不不不,我坐火车。”母亲忙不迭地摇手。
  “妈,我现在挣得多,你不要再这样节省。”望着寡母满是皱纹和斑点的苍老容颜,阿墨心如刀割。
  他和父母没什么交流,他们都是小学文化的农民。
  阿墨从初中就离家到县城住读,一个月才回家一次。
  但他们到底是生他养他的血亲啊!
  他就这样送走了母亲,回到家,见叶姝摇着彩色铃铛球,逗弄躺在婴儿车里的昊泽,他本来想责问妻子几句,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婆婆走后,叶姝把自己母亲接来照顾孩子。母亲还有一年才退休,但因为叶姝在电话里哭诉婆婆怎么不讲卫生,怎么不会带孩子,妈妈只得办了提前内退来照顾外孙。
  叶姝的妈妈有洁癖,阿墨每次回到家,她都要求阿墨立即把外面穿的衣裤换下来,免得把病菌带进家里。
  阿墨有时候一边进屋一边打手机和同事讲工作上的事,他本想先坐下来,叶姝的妈妈不准他穿着外面的衣裤坐下,非要他先换成家里的睡衣裤。
  阿墨无法,只得背着公文包站在门厅,把电话打完才敢进来。
  叶姝妈妈要求全家都用公筷,而且筷子要搁在筷架上,不准直接放在桌子上。
  阿墨没有用公筷的习惯,也不习惯把筷子搁筷架上,他每次正要把筷子伸向某个菜,叶姝的妈妈就会喊他:“用公筷!”
  如果他把筷子搁在了桌子上,叶姝妈妈就会把筷子拿去洗一下,再拿回来给他用。
  一顿饭吃下来,如是数次,不胜其烦。
  如果叶姝对阿墨的母亲好一点,阿墨大概能忍受岳母的洁癖。
  但是,一想到姝儿是怎样对自己的母亲,阿墨对岳母也失去了耐心。
  阿墨在隔壁小区自己租了一套房子,从家里搬了出去。
  叶姝因为孩子小,经常闹夜,影响她和阿墨的夫妻生活,所以也赞成阿墨再租一套房子,这样他们可以在租的房子里过夫妻生活。
  然而,阿墨本就工作繁忙,经常下工地,现在搬出去了,更难得回来和妻儿待在一起。
  叶姝和他聚少离多,常常几个月都没有杏生活。
  昊泽两岁的时候,叶姝妈妈因为腰椎间盘突出做了个手术,医生说妈妈不能再劳累。
  叶姝上班很忙,想帮妈妈分担一些却是有心无力,便想雇个保姆带昊泽。
  阿墨的工资卡都在她手里,雇保姆这样的事,本来无需跟阿墨商量。
  但是,阿墨突然跟叶姝要钱,说他想和两个大学同学一起创业。
  “你是个优秀的建筑师,但不一定是个优秀的管理者。不是人人都能当老总的。你就一辈子做个建筑师,有什么不好?”叶姝并不赞同他创业。
  “我只问你给不给我钱,不给就算了,我自己贷款。”阿墨脸色沉了下来。
  一直是这样——阿墨决定的事,叶姝根本无法改变。
  不久后,阿墨真的把工作辞了,和两个同学一起开了一家建筑公司。
  叶姝只得把两人的积蓄拿出来给了他。
  公司刚刚起步,诸事不顺,阿墨比以前更忙,每个月给叶姝的生活费却比以前少。
  叶姝本来想请个保姆现在也拿不出钱了,只好自己带孩子。
  每天上班很累,回家还要带孩子,叶姝因此常常和阿墨吵架,抱怨他不该把好好的工作辞了、自己创业,抱怨他当总裁还没有以前做建筑师挣得多。
  阿墨正是创业初期,公司的事都够他头疼了,回来还要成天听叶姝抱怨,他更加不愿意回到妻儿这里。
  某天,好久没联系的小茹突然给叶姝发信息:“我听说阿墨现在一个人住在另一个小区。你们这是分居了吗?”
  “没有啊。”叶姝回信息,“他住在那边,我们夫妻两个亲热时也方便些。”
  “你们现在多久一次夫妻生活?”小茹和叶姝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以前叶姝和阿墨初试云雨也曾告诉小茹。
  “我想想……”叶姝这才想起上一次和阿墨共赴巫山是半年前了。
  “半年一次吧。怎么了?”
  “天啦!”小茹回复道,“姝儿,这样不行的。哪个男人能熬得住?要出问题的!你还是应该多关心阿墨!”
  叶姝回复:“他和同学开了家公司,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有时我又正好值夜班。而且我妈现在腰不好,经常都是我在带昊泽。”
  小茹回复:“姝儿,听我的话,多关心关心阿墨。他正在创业初期,有很多烦恼和不顺,正是最需要女人的温柔和理解的时候。”
  和小茹聊完,叶姝想了许久,觉得小茹说得有道理。
  她发短信问清楚阿墨在家,穿上新买的杏感内衣,精心打扮了一番,又骗阿墨自己今晚值夜班。
  然后买了一盒蛋糕、一瓶红酒,去他租住的屋子,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她有次在外国电影里看到情侣间的杏游戏,就是用蛋糕和红酒做道具。
  进入房间,灯是开着的,阿墨却不在。
  叶姝有点奇怪,他之前给她发信息说他今晚在家。
  是下楼买烟去了吗?
  叶姝正想拿出手机打阿墨的电话。
  茶几上忽然响起了手机短信震动的声音。
  叶姝一眼瞥过去,整个人呆住了:
  那是一部她从没见过的手机。
  阿墨的手机她是熟悉的,和眼前这个完全不同。
  阿墨的房间怎么会有别人的手机?
  叶姝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连心脏都冻结了。
  她走过去,颤抖着拿起那部手机。
  短消息是一个叫做“阿柔”的女人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