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章 被绿了?
作者:罗姽      更新:2022-04-22 15:30      字数:3794
  奕六韩和阿部稽在饶凤城外分道扬镳,阿部稽和阮湘要从黑石渡口过泷河,往北走硕槐镇外的岭根道出塞,也就是以前野利部南侵时常走的路线,阿部稽要把歌琳葬到以前野利部的王庭一带。
  奕六韩带着豹跃军从盘津渡口过泷河,往东北回宁州首府定远。
  奕六韩当年寒夜渡河,在饶凤城外大败十万羌兵,治理西疆时又长期驻扎饶凤城,饶凤城太守康卜元与奕六韩私交甚笃,特意为奕六韩调集官船,又征发民船,让奕六韩的豹跃军渡河。
  此时已是夏末秋初,浑浊的河水从广袤的原野奔腾而过,浊浪滚滚,波涛汹涌,两岸灌木丛生,河面上的风吹在身上已经带着微微的凉意。
  一排排士兵在号角声中站成队列,有次序地上船过河。
  奕六韩立马高岗指挥大军过河,他坐下的高大白马玉狮子,是用流星䯄和阿部稽换来的,长长的霜鬣在风中飘扬,远远看去就像狮王一样威武异常。
  绣金晋字大旗和叶字大旗在河风里猎猎飞舞,发出噼啪的声音。
  他想起那年渡河解饶凤城之围,想起包括侯本中在内的那些被隆冬的河水冲走的将士们。
  他自那之后一直善待侯本中的弟弟侯希光,甚至亲眼看见侯希光牵着小湄的手扶小湄下马,他心里极不舒服却从未说过什么。
  他对麾下每一个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战士都充满了深厚的感情。
  过了泷河,他安排副将徐凌统帅大军慢行,他只带一百个亲兵,纵马疾驰、日夜兼程赶回定远。
  重阳节的第二日,是小湄的生辰,她即将年满二十二岁。
  她从十六岁就嫁给他,那时,还是那样一个瘦小、不起眼的小女孩。
  脸上长着斑疹,三五不时地生病,没有胸没有臀,身材还未发育成熟。
  只有两件衣物,而且还是白色的,在打下玉井山之前,她一直就穿那两件白色襦裙,不管她有多爱干净,那两件白衣也被她不可避免地穿成了灰色。
  有一次勒内和阿部稽拿他开玩笑,问他从哪里捡了个小乞儿。
  却没想到,这小小孤女,有着那样厉害的心思。
  而且会出落得这样美丽而富有风韵。
  万里飞霜,千林落木,他在飒飒秋风中策马如飞,一路只见起伏的黄土丘垄连绵无际,秋收的田野到处堆着麦垛,一丛丛金黄的麦垛在阳光下闪耀,十分喜人。
  官道两边的土黄色丘垄逐渐变成深青色山脉,已经进入宁州地界,斜阳霜树,西风断雁,秋意更深了。
  抵达定远这天,下起了潺潺秋雨,天色将晚,铺天盖地的雨幕交织如网,如淡青色的幕布般遮盖下来。
  马蹄在青石板路上践踏着雨水飞驰着。
  快要两年没有见到妻妾子女们,他的心中沸腾着强烈的思念与爱意,打马穿过濛濛雨帘。
  他决定要给小湄一个惊喜,她肯定没想到他会在她生辰当天赶到。
  所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回来了,在进城时就让亲兵们各自回家,他根据小湄信中所写的地址,找到了王府所在的街坊,运起轻功从后墙翻入。
  他记得小湄画的图纸,在王府东北面有一个巨大的花园和人工湖,小湄的王妃院就在湖的南岸。
  夜色初降,为节省开支,湖边的汉白玉灯柱并未点灯,湖边漆黑一片,隐隐有王妃院漏出的灯光,照着影影憧憧的树影和粼粼的湖水。
  他的身形如夜鸟般滑翔在雨夜里,很快就从王妃院的后门进去。
  守卫后门的侍卫根本没看见他,自从和霍荻在天山雪峰顶拜见天山派师祖,得他指点,又服食了他炼的仙丹,奕六韩的轻功越加超凡入圣。
  很快就如风影般掠到小湄的寝室,舔破窗纸往里看,却是漆黑一片,连灯都没点。
  不在?
  难道是去西院那边了?
  他看见图纸上薛夫人院、苏夫人院都在西边。
  他又点足穿过廊道,朝小湄卧室旁的厢房掠去,从窗纸戳了个小洞望进去,幽幽的烛光下,朦胧的青色床帐低垂,这是衡儿的房间,他已经睡熟了吧。
  衡儿快五岁了,不知现在会不会写字了?
  他心里涌满了柔情,很想进去看看,但是更着急想知道小湄这么晚去哪了。
  忍住了想进房看衡儿的冲动,又到另一间厢房,看见粉色的团蝶床帐边,奶娘坐在灯烛下缝衣物,他猜测这应该是女儿的房间。
  女儿只比长子小一岁,那年小湄刚生产,就又怀上了。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他让她怀上女儿的那晚,是在他出征打芒东的前夕。
  那晚他和小湄尝试了好几种花样,都是之前和其她女人有过,唯独和小湄没有试过的。
  心里泛起无边无际的柔情爱意,他从房檐轻轻落地,以内功震开后窗,如一支利箭般穿射进去,几乎无声地出现在灯烛下,捂住了正要尖叫的奶娘的嘴。
  看清是他,奶娘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是我,你们的王爷……”他悄声说道,将一根指头放在唇下,“我看看女儿。”
  “我的天,王爷你咋回来了?你咋变样了?”奕六韩一放开奶娘,奶娘就扑通跪了下去。
  “起来吧,起来吧!”奕六韩一面抬手虚扶,一面揭开床帐。
  柔和的烛光透过粉色床帐,淡淡地笼在叶姝身上。
  她睡得十分香甜,小身子蜷在粉嘟嘟的小棉被里,轻柔的呼吸透着幼儿特有的奶香。
  奕六韩看见她就想起刚嫁给他的小湄,想起在草原上那些夜晚,每晚抱着小湄睡觉,给她取暖。
  那时小湄在他怀里熟睡的样子,和眼前姝儿的睡容几乎一模一样。
  他俯下身亲了女儿香滑的小脸,她皮肤娇嫩得吹弹得破,他都不敢用力亲她,生怕自己的硬胡茬扎破了如此娇嫩的肌肤。
  女儿吧唧着嘴,翻了个身,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他连忙将她的小手放进被窝,替她盖得严严实实。
  方才直起身,轻声问奶娘:“王妃呢?”
  奶娘眨巴着眼,神情极不自然:“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作甚去了?咋还不回来?”
  奕六韩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声音也大了起来,女儿再次发出低哼,一脚蹬掉了被子,奕六韩忙为女儿盖好被子,放下床帐,走到房间一角,招手让奶娘过去。
  “奴婢也不知道王妃去哪了。”奶娘瑟瑟缩缩地答道。
  奕六韩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冒出来:“王妃若回府,一般走哪个门?”
  “东北角门。”
  “好,我知道了。你看好姝儿,天气凉了,她这么爱踢被窝,要及时给她盖被子。
  “奴婢省得。”奶娘屈膝恭敬答道。
  “辛苦你了。”奕六韩说着如一道闪电掠起,消失在窗外的夜雨中。
  东北角门,奕六韩蹲在门柱旁,檐下两盏红灯笼映照下,无边无际的夜雨仿佛晶莹的珠帘,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湿,映着灯笼的红光,泛起清冷的光泽。
  他握着手心里的指环,冰冷的指环硌得手心生疼。
  这是他准备送给小湄的生辰礼物。
  他和阿部稽打下跋奂城,生擒了月氏国权位最高的亲王染干。
  在染干的宫殿里,他和阿部稽劫获了大量精美的金银器皿,由于月氏国西庭离波斯较近,很多器皿都从波斯那边过来,据说波斯国的西边还有一个大帝国,那里的人们经常不穿衣服,以展示人体的美好。
  他和阿部稽平分了那些金银财宝,又分给了各自的将士。他留了几样珍宝,其中有一枚金戒指,上面镶嵌的红宝石上竟雕刻着一个手持弧形花环的裸女。
  他一看见这枚戒指就喜欢,就想送给小湄。想着小湄那样端庄冷肃的女子,看见这样的戒指,可不知会多么害羞。
  想到可以拿这戒指逗弄心爱的湄,他的心里就兴奋不已,无数次看着这枚戒指,自己偷着发笑。
  秋雨打在院墙内的高大梧桐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这凄切的声音越发衬出夜的寂静。
  多年征战磨炼出的警觉,让他的耳朵竖了起来。
  雨幕深处有马蹄接近,离此大概还有两条街,一共有二十骑,其中有一骑是女子。
  他如矫捷的鹞子纵身而起,翻上廊檐,双足勾住梁柱,整个身体贴在檐角。
  马蹄声越来越近,从街口边驰来了一支骑队,果然是二十骑,都穿着油衣,戴着斗笠。
  为首一骑身姿娇小,果然是女子。
  她跳下马背之后,那些骑士们都齐齐下马,奕六韩从檐角低下头看去,认出其中有侯希光。
  角门边的望楼上有人探出来喝问,侯希光揭开斗笠,提起一盏鱼皮小风灯,在细雨里照着自己的脸。
  守卫认出侯希光,跑出来开角门。
  侯希光带着侍卫们把马先牵进去。
  奕六韩看见,其中有一个男子,没有跟着他们进去。
  而是牵着缰绳站在台阶下,目送着苏葭湄的背影。
  “王妃!”那长身玉立的男子,忽然叫了一声。
  苏葭湄正走上台阶,穿过檐廊,正好就在奕六韩藏身的下方。
  借着檐下的灯笼,奕六韩看清了妻子的脸。
  小湄真美,她是越来越美,一年比一年漂亮了。
  她不像小歌成熟得那样早。草原上的人都早熟,奕六韩他们野利部,活过四十岁的男人都很少。
  小湄是那种女大十八变的类型,十六岁嫁给他的时候,当真看不出是个绝色。
  生了孩子之后,才逐渐散发出风情万种的韵味。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她清秀的发髻,和她秀挺的小翘鼻,以及油衣包裹下,玲珑娇挺的胸。
  他真想跳下来,把她拥入怀抱亲个够,脱光她爱个够。
  可他强忍住了心中沸腾的情潮,屏住呼吸。
  苏葭湄站住了,缓缓地转过身。
  那男子几步跑上台阶,进入灯笼的光晕里,奕六韩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个姿容秀绝的男子,面如冠玉,风姿俊逸。
  奕六韩顿生自惭形秽之感。他这次远征西域,在沙漠里暴晒,在沙尘里作战,皮肤被晒成深麦色,还被沙粒打得粗砾如岩,早已不复当初的俊秀。
  “我送王妃的生辰贺礼,王妃为何退还给我?”男子靠近苏葭湄,俯身问道,秀美的眼里盛满惆怅。
  苏葭湄仰头静静看着他:“礼太重了,恕我不能收。”
  “若非王妃施以援手,白氏米行怎能顺利开张。这一年多亏王妃为我打开定远城的米市,不仅晋王府吃的是我们白氏的米,王妃还把白氏的米,推荐给定远城的名门望族。今日白氏米行开张,王妃又亲自献艺捧场。此等大恩大德,白某赴汤蹈火也无以为报,何况区区一座别院……”
  是白永川!
  奕六韩脑中电光火石地炸响。
  给我供应军粮的白永川!
  他知道今日是小湄生辰,还送别院给小湄!
  他的米行开张,小湄还去献艺?!
  小湄和他的交情竟如此之厚?
  一股血气轰地冲上头顶,奕六韩被强烈的妒火焚烧得要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