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章 又是瘟神(1)
作者:罗姽      更新:2022-04-22 15:30      字数:1750
  玉门关外,黄沙漫漫。
  视野里是无边无际的浑黄,狂风绞沙,宛如一条条黄龙凌空腾起。
  太阳被漠漠沙雾遮挡,显得昏黄而又模糊,大漠里的干热风像火焰般一阵阵刮来。
  唯有那疏疏落落的驼铃和銮铃声,让这茫茫荒漠的旅程,少了几许寂寞之感。
  护送公主銮驾的车队,像黑红色的潮水在漠漠黄沙间蜿蜒。
  最中间那一乘巨大的驷马銮驾,锦帷绣幕,玉毂金轮,车身布满金漆彩绘的飞天图,车顶金银铸云凤花朵为檐,四角悬挂镂空金球,金球中有金铃,随着马车行进而叮铃作响。
  车内,慕烟颊染胭脂,唇若蔻丹,高髻两边各插六支金镶玉凤簪,发髻正中是一对打造极薄的累丝金双凤,两只凤首同衔一圈珠玉,垂在额头,映得一双凤眸光华慑人。
  暗红色大袖连裳,赤红色织锦滚边,用金线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案,华贵逼人。
  旅途漫长,銮铃声声如在催眠,坐在她旁边的鲁国夫人,见她头颈低垂,以为她睡着了,倾身凑过去,轻唤了一声:“公主……”
  未见回应,稍稍提高了声音:“公主!”
  “作……甚……?”慕烟拖长了音调,像一个女鬼一样慢慢抬起头,翻着白眼。
  “公主你?”鲁国夫人被她的样子骇一跳,正欲扶她,慕烟身子一软,崩溃般靠在鲁国夫人肩头,满头首饰泠泠作响,绝望地嚷道,“我受不了了,脖子都快断了!”
  “公主再坚持一会就快到了。”鲁国夫人安慰道。
  慕烟靠了一会,突然弯腰对坐榻下方喊道,“天韵,你出来让本公主靠一靠!”
  坐榻下毫无动静,仿佛并无人在。
  “公主你真会开玩笑!” 鲁国夫人用绣帕掩住嘴,咯咯地笑了,柳眉杏眼的她,虽然徐娘半老,一笑起来却艳色妖娆。
  “我没开玩笑,你的肩膀太单薄,我靠着不舒服。”慕烟撇撇嘴,“再说还有一百多里,天韵用得着这么早藏下面吗?何不出来透口气。”
  慕烟自请替南康公主和亲,叶太后答应了她的请愿,派了慕焕和她联络,把这次行动的任务告诉了她。
  慕烟为了配合这次刺杀月氏王的行动,还学了三个月剑术。
  快到宜湟郡时,她才知道叶三郎曾驻扎在此。但她的銮驾到达时,奕六韩已经带兵出发,对外说是去平定羌乱,实际上是穿过红雕羌故地,由红雕羌的酋长赭勒带路,经过呼勒伊玛沙漠边缘,到达柏苏山。
  柏苏山西北麓的处月部和处密部,不满月氏国的剥削已久,事先已经被霍荻策反。奕六韩带兵前来,两部酋长都夹道欢迎,奕六韩自然也许给他们诸多好处。
  这两个游牧部落,每年要向月氏国上贡牛羊十多万头,不堪重负,是以甘为前驱。
  柏苏山西北五百里有黑水河,月氏国的王城便在河对岸。
  不久,处月部的细作带来消息,月氏王出发去迎亲了,此时王城由月氏王的弟弟镇守。兄弟俩因为波斯拜火教的事,不睦已久。
  月氏王笃信拜火教,在王城内大建祆祠,并且让波斯来的拜火教长老,执掌朝政,发展教众。
  月氏王的弟弟却信仰佛释,认为拜火教乃是异端邪教,为此和兄长闹得水火不容。
  奕六韩听到这样的消息,拿下王城更是胸有成竹了。
  月氏王带了一支精锐骑兵,以及几百个男女侍从,还有来自波斯拜火教的国师,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边国境去迎亲。
  这日,月氏王收到斥候消息,公主车队已经到了塞木海,离月氏王牙帐只有五十里了。
  月氏王忙派了男女侍从,组成一支迎亲小队前往迎接,月氏王和大军则留在牙帐等候。
  按照两国盟约,军队不得越过边境,否则可视为侵略。
  月氏王站在临时牙帐的寨栅门前,遥遥地望着前方地平线。
  大漠七月的炽热阳光,炙烤着一望无际的细沙石荒原,热空气袅袅上升,给远处的沙梁和零星的灌木,蒙上了一层奇异的流动感。
  这时,天边忽有黄尘扬起,像一道巨大无垠的黄色幕布,铺天盖地扯过去。
  接着,一支车队出现在漠漠沙雾中,当先的队伍服饰艳丽,男的包头、插羽毛,女的戴头巾,正是月氏王派去的迎亲小队。
  迎亲小队后面,梁字大旗迎风招展、黄旄豹尾的旌节猎猎飞扬。铁甲英武的侍卫队,簇拥着一乘玉毂金轮、漆金绘彩的驷马銮驾,即使在漫天沙尘中,亦焕发着华丽耀眼的光芒。
  月氏王忙骑上侍卫牵过的大宛马,用力打了一鞭,策马朝公主銮驾飞奔而去,几十骑贴身侍卫纷纷跃马跟上。
  按照梁国习俗,月氏王需亲自牵公主下车。
  銮驾周围的骑士纷纷退开,滚滚黄沙扬起半空高,呛人的沙尘中,头戴金冠的月氏王,勒马停在銮驾前,用带着异域口音的汉话说道:“月氏王阿思摩恭迎上国公主凤——”
  “驾”字尚未说完,一道凛冽的寒光从车窗穿射而出,直扑月氏王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