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刻骨之恨
作者:罗姽      更新:2022-04-22 15:28      字数:3642
  她将脸贴上去痴迷地蹭着,嘴里逸出阵阵娇软妖娆的吟哦。
  阿部稽喉咙里发出低沉如兽般的呻银,和猛烈的吞咽唾沫的声响。
  “你好雄伟……”她惊喜地赞叹道,往上看他,媚眼含俏含妖,水遮雾绕,春意荡漾,丁香小舌在樱桃小嘴舔了一圈,妖媚绝伦。
  阿部稽紧张地朝内室看了一眼,俯身低声道,“这里不行,去厢房。”
  言罢系好裤带,拉起小柔的纤纤玉手,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在夜色掩盖下悄然来到东厢房。
  小柔心中暗喜,她就知道但凡男人都抵挡不住自己的媚惑,看来阿部稽这么冷硬的男人也不例外嘛。
  说起来,她还没有和这么俊的男人欢好过。
  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全身都滚烫了,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火烧灼着。厢房门刚掩上,她便身子一软倒入他怀里。
  ——然而,只是一瞬间,一双大手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提到了半空。
  接着脊背猛烈地撞上了坚硬的床栏,又摔落到地毯上,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背部痛得几乎没有了知觉。
  眼前直冒金星,头晕目眩中突然有一双野狼般凶悍暴烈的灰眸逼近了她,杀气腾腾地低吼:“袁应宗呢?”
  “我,我不知道……”她趴在地上,浑身剧痛,骨头快要散架了一般,牙齿打着颤结结巴巴道。
  他蹲在她面前手抓她的发髻,将她的脸抬起来朝着自己,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突然压在了她的脸侧:“说,袁应宗在哪!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我、我和他不熟!我、我从叶三公子那里回来,就、就再没见过他……”小柔恐惧地斜眼看着压在自己脸颊上的冰冷刀锋,秀美的脸庞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你敢撒谎!”阿部稽凶狠地低吼一声,挥刀划下。
  一阵剧痛从脸颊上掠过,鲜血迸溅,小柔凄厉的惨叫还未出口,便被阿部稽掐住喉咙堵了回去,变成了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呜呜惨鸣,仿佛旷野上遥远的鬼叫。
  “你说一句谎,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阿部稽恶狠狠地在她耳畔说道,“现在我再问一次,袁应宗在哪里?”
  汹涌的泪水沿着小柔脸颊滑下,带着盐分的泪水一流淌到刚刚划破的伤口,便是一阵剧痛,她痛得龇牙咧嘴,喉咙里不住地呜呜哀鸣。
  阿部稽放开她,用寒意逼人的匕首残酷地拍打她的脸,狰狞地低喝道:“快说!”
  “袁,袁应宗已经死了……”话音未落,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一片血雾四射开来,鲜血如同水帘般从她的眼睛下方流满了半边脸,让她变得如同来自地狱的艳鬼。
  “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她全身剧烈发抖,凄惨至极地一声声哀求,“都督,我说的是真话啊!啊——”
  “还敢骗我!”阿部稽怒声低吼,又是一刀从她的额头划过整张花容月貌,鲜血如注,蜿蜒流淌进她的眼睛。
  “没有,我没有骗你!他被火烧死了!我和他私奔到桑泉镇杨树村,那晚闪电劈了屋顶,屋顶上的茅草突然燃烧起来,然后整个屋子都烧起来了,我逃出来了,他、他死了……”
  血泪交流蒙住了她的视线,她一边凄厉地鬼哭狼嚎着,一边披头散发地在地毯上爬着,满脸的刀伤纵横交错,血红狰狞,整个人都陷入了疯魔的癫狂。
  阿部稽知道这回她说的是真话了,抓住她的发髻把她提过来,眼中寒芒迸射:“袁应宗也是叶二公子派来害湘儿的对不对?”
  她不住点头,满脸血泪,凄厉如狂地哀求着:“是的,是的,我、我只负责下药。我从没害过夫人!我是被迫委身袁应宗的,他强、暴我,还打我,威胁我!都督,我从未害过夫人啊……”
  “你把袁应宗做过什么全部告诉我,我就饶你不死!”
  “是,是!我、我也是被他胁迫和他私奔之后才知道的!叶二公子让他在夫人被下药后,就把夫人奸、杀,制造成夫人羞愤自杀的假象。然后去向叶三公子告状,说夫人是被你逼、奸,羞愤自杀……”
  鲜血从小柔脸上纵横的刀伤淅淅沥沥地滴落到她的衣襟上,顺着脖颈滑落进雪白的酥胸,腥艳无比,她撕心裂肺地哭嚎着:“都督,这都是后来袁应宗那个畜生告诉我的,我恨不能杀了他,却又打不过他!
  都督,我也是个可怜人,我从来没有害过夫人,夫人生产都是我在照顾,那晚是我把你的儿子接生下来的啊,都督,以后我和夫人一起伺候你,我……”
  一道刺目寒光划过她细嫩的玉颈,小柔身子软软地倒下,在地毯上不住地抽搐,咽喉处的伤口汩汩地涌出鲜血,不一会儿,她抽搐的身子就不动了,脑袋歪在一滩血泊里,乱发被鲜血粘在脸上,狰狞可怖。
  阿部稽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在身上擦了擦匕首,低垂的眼睫抖动着,呼吸有些粗重。
  他将匕首还入鞘中,慢慢抬起眼睛,眼底逐渐迸出刻骨的恨意:原来,叶翎曾经让袁应宗奸、杀阮湘!
  他今天才知道叶翎当初的计划!
  他一直以为袁应宗是见到阮湘美貌临时起了色心。
  叶青鸟——你竟然曾经收买人,奸、杀我的湘儿,我要你断子绝孙,生不如死!
  阿部稽脱掉染血的单衫和长裤,打开房门,到院外叫了几个亲兵来把小柔的尸体处理了,把厢房打扫干净。
  此时,阮湘和钟婶都在沉沉酣眠,夜色深沉无边,夜空中有零星细雪飘落。除了婴儿房不时传来儿啼声,寂静的寒夜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二日,阮湘醒来身旁不见了阿部稽,她心里便是一空,惊慌地爬起来,乌黑秀发如明晃晃的水波泻下肩头,随手扯过一件绫袄披上,娇弱而又无助地呼唤他:“阿部稽……”
  刚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便听到他和奶娘的声音从婴儿房传来。
  一颗扑通乱跳的心落了地,莫名的慌乱平息下来,深沉而又温软的幸福安宁漫溢开来。
  推开婴儿室的门,只见他的肩头上趴在一个满头卷发的小脑袋,阮湘不由得莞尔一笑。
  阿部稽听见动静回头,正好看见晨光斜射进房,阮湘秀美绝伦的笑容浮在朦胧的晨曦里,宛若水中婉约的白莲花,那样圣洁,清澈,美丽。
  “今天儿子乖,女儿非要我抱着,一放下她就哭。”阿部稽轻拍着趴在自己肩头的女婴,浅笑着温柔地对阮湘道。
  阮湘掩唇而笑,幸福溢满胸间,莲步轻移,走到阿部稽身后,看着趴在他肩上舒服得像一只晒太阳的小懒猫似的女儿。
  女儿眼睛的形状很像自己,瞳孔的颜色却像阿部稽,对着阳光看是灰蓝色的。
  儿子的眼睛形状像阿部稽,是窄长型的,瞳孔的颜色却像自己,黑如点漆。
  阮湘又走到摇篮边看儿子。
  “小公子比小姐乖呢。”推着摇篮的奶娘站起身让阮湘坐,“吃奶也比小姐认真。”
  “是呢,小姐好动,连吃个奶都不安分呢!”另一个奶娘笑着说道。
  “虽然是双胎,但性格肯定不一样的,就是相貌也不像两个男孩或者两个女孩的双胎那样相似。”阮湘俯身爱意浓浓地望着摇篮里的儿子,他正蹬着胖胖的小腿,嘴里伊伊哦哦的。
  “兄妹俩还是很像的!要不是妹妹头发特别浓密,根本就分不清这两个孩子呢。”一个奶娘说道。
  “尤其是嘴唇、下巴和脸型,长得一模一样,都像都督。”另一个奶娘笑道。
  满室笑语晏晏,其乐融融,说说笑笑间,女婴在阿部稽怀里睡熟了,阿部稽从竖抱改成横抱,慈爱地凝视着怀里女儿熟睡的香甜脸庞,亲了又亲,才将她放回摇篮。
  又亲了亲另一个摇篮里的儿子,搂住阮湘肩头:“湘儿,你跟我来。”
  阮湘听他声音严肃,心中有点不安,跟随他到了卧室,阿部稽将她按在床畔坐下,凝视着她的眼睛:“昨晚我去地窖找酒喝,看见小柔在地窖里偷金饼。”
  阮湘都把重要财物藏在地窖里,闻言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她……她怎么会……”
  “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阿部稽轻抚阮湘洁白无暇宛如初雪的清丽容颜,他不想让仙子般出尘的湘儿被人性的龌蹉和污秽沾染。
  “你没有打她吧?她跟了我这些年,一直都对我很好。她确实爱贪小利,但人到底不坏。昨晚她喝得有点多,一时糊涂也是有的……”阮湘望着阿部稽,澄净的眼眸仿佛雪山顶上的泉水,清澈见底,不染一丝尘埃。
  阿部稽吻了她幽香的发丝:“我没有打她,她偷的两个金饼我也让她自己留着,还让亲兵送她出城。你放心吧。”
  阮湘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
  “我两个时辰后就要出发。”阿部稽忽然道。
  阮湘一颤:“这么急?昨晚不是说还可以待一天吗?”
  “今早收到急报,芒东并没有走交漳城的临武关,而是从白鹫山出塞了,往交漳方向去的是他故意布的疑兵。芒东是故意把我们的追兵都往交漳城引过去了。叶三公子给我发了军令,让我赶紧赶到白鹫山下的野蜂亭和他会师。”
  阮湘蝶翼般的长睫一颤,两颗大大的泪滴滚落面颊,宛如洁白花瓣上的露珠。
  阿部稽将唇压在她的眼睛上,声音低沉温厚:“湘儿,对不起。”
  阮湘紧紧环住他劲健的腰身,哽咽不已:“才待了一个晚上就要走……”
  “湘儿,你等着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安定的生活……”阿部稽轻抚着心爱女人柔软的秀发,灰眸慢慢抬起,一道雪亮的光芒划过,仿佛雄鹰的翅膀划过天际。
  阿部稽率军往野蜂亭去的途中,收到邮卒送来的战报:叶翎打败了右骨利侯,也正带着一万多兵马赶往白鹫山。
  阿部稽脸色有些阴沉,问传递军报的邮卒道:“军报写得太简略。你可知道叶二公子是怎么打败右骨利侯的?”
  “据说是长孙雍帮他出谋划策。这次叶二公子前去会师带的也是长孙雍的兵马。”
  阿部稽听奕六韩讲过长孙雍,知道这个老将军早就不掌兵事,赋闲在家。
  “长孙雍哪来这么多兵马?”
  “据说来自一个叫做龙虎寨的割据势力。”
  阿部稽挥手让他下去,眉峰深敛,中指轻轻敲打桌案:叶青鸟背后多了一个长孙雍和龙虎寨,现在要弄他有点棘手啊……
  龙虎寨是来自何方的势力?从未听小奕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