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 浅浅去哪了
作者:罗姽      更新:2022-04-22 15:27      字数:2166
  往日里眉目如画、唇若涂脂的大哥现在左脸一片青肿,活像只飞了天鹅肉的癞蛤蟆。
  叶太后心内既鄙夷又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叶东池趁势往慕焕坐过的蝠纹梨花木椅上一挪,尚显浮肿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神色:“太后,卑职前来想求你一件事。”
  “是为了苏家大小姐吧!”叶太后手托玉腮,仪态高贵雍容,“说吧,你有何要求?”
  “卑职想向你求一道懿旨,一道可以直接赐婚我和浅浅的懿旨。
  浅浅已经答应我的求亲,刚才我去过苏府,和她七叔商议过了。
  浅浅就寄名为她九叔苏无咎的女儿,叫做……苏清瑶。
  这也是为了让父王放心,不用顾及浅浅皇妃的身份。”
  叶太后凤眼微横,打量着他额头上的肿块,轻巧笑了一声:“苏浅吟是个烈性子,我听说她总是对你爱搭不理的,这样一个冷心冷面的女人,你还要屈尊降贵地娶她吗?”
  叶东池默然,想到那日逼间浅浅,她的反抗以及挣扎间露出的雪白高耸;又想到前日他到苏府见她,她虽未拒绝,却神思恍惚,冷淡悒郁。
  半晌方道:“太后,你是知道我的。”
  叶太后黛眉微挑,秀媚的凤眸中尽是讥讽的冷光:“叶东池,你好歹是叶家嫡长子,现在为了个苏浅吟成天无所事事,我这个妹妹都为你感到羞愧。
  你娶了苏浅吟以后,就给哀家收敛了心思,好好读书,这样哀家才能帮你寻个好职位。”
  叶东池颔首诺诺地应了。
  叶太后微微直起了身子,一本正经说道:“如今咱们要和二哥三弟争斗,首要的大事就是坐山观虎斗,一箭双雕。”
  “坐山观虎斗,一箭双雕?”叶东池一时摸不着头脑,疑惑问道。
  除了追女人你上心,其他事你真是愚钝如猪!
  叶太后心里恨恨地骂着,面上却仍不动声色,曼声道:“青鸟和三郎军功甚隆,咱们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人明争暗斗已久,你我只需要暗地里积蓄实力,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咱们就可以做那得利的渔翁。”
  “太后圣明,太后雄才大略,不是我等所能企及的。”叶东池赞叹不已,一叠声地恭维起自己的二妹。
  “那太后,懿旨该如何处理......”叶东池对叶太后所说谋略不感兴趣,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叶太后斜睨了他一眼,随后缓缓起身,来到紫檀雕凤大书案前,毛笔饱蘸浓墨,龙飞凤舞地把两份懿旨写好了,搁下笔,朝叶东池招招手,“这是写好的懿旨,一共有两份,一份你给父王,一份留在哀家这儿存档,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迎娶苏浅吟。”
  叶东池谢过叶太后,正准备离去时,叶太后在后面提醒道:“你以后少来凤仪宫,宫里全是青鸟的眼线,你来的次数多了,青鸟会生疑的。还有,做事韬晦些,别总把太后挂在嘴边,别让人知道我在背后扶持你,一切小心为上。”
  叶东池回头眨了眨眼,喜逐颜开地答了一声:“卑职明白!”
  转头就广袖翩翩,心花怒放地走了出去。
  日光将叶太后象牙一般的肌肤染成浓金,浓黑的羽睫微颤,把她凤眸里的厌恶隐去,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这时慕焕从凤缦帷幄后走出来,鄙夷地朝叶东池离开的方向望去,“太后何必为这样一个纨绔操心?”
  叶太后不禁冷笑道:“哼,越是愚蠢的人才越容易被我掌控!”
  她迎了慕焕的目光问道:“对了,慕焕,猎苑羽林军训练如何?”
  慕焕单膝跪地,自信满满,语气恭敬道:“一切顺利,请太后放心。”
  叶太后颔首轻叹,微笑道:“慕焕,还是你最让哀家顺心!”
  慕焕清秀的面庞顿现喜色,他声音颤抖,诚惶诚恐道:“谢太后夸奖。”
  此时殿内凉风脉脉而入,无声掠过叶太后的鬓发,只听的她声音清脆,宛如琉璃碎裂一般动听:“哀家偏不信自己困在笼中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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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六韩在苏府后院墙外勒住马。
  墙上爬满紫藤花,细密的小花在藤上盛开,密密地垂下,仿佛紫色珠帘在夏日和风中飘荡。
  奕六韩拍拍坐骑,从马背上直接跃起,攀上了墙头,然后蹲在墙头,两指衔在嘴里打了个唿哨,和他心有灵犀的花斑豹,甩了甩尾巴,自己踢踏踢踏地走开了。
  “我母亲要收拾行囊,和孙家人辞别,大概四五日应该就能离开。你来找我,到时候绣楼里只有我,楼上和楼下可以尽由我们寻欢……”她那妖娆而又魅惑的声音,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地低语。
  望见花树间露出的绣楼一角,他不禁情思涌荡,身体都有了反应。
  从墙头跃到树上,仿若轻捷的灵猿,在重重树影间飞纵,最后落到离绣楼最近的梧桐树上,他攀在晃动的枝叶间,对着她房间的绮窗,打了几声唿哨。
  然而窗户紧闭,寂然无声。
  他心中疑惑,从枝桠上点足一跃,衣袂飘飞,半空一个翻转,以脚勾住挑檐,倒挂在檐下朝窗户里望去。
  透过薄薄的窗纸,朦朦胧胧可以看见室内。
  空无一人。
  衣架上没有衣物,床上锦被叠得整整齐齐。
  他的心里一凉,整颗心开始往下沉。
  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挑檐上借力,轻捷地落到绣楼门前。
  只见门横金锁,静无人声。
  他迷惘地站了片刻,退后两步,足下猛地一顿,身形跃起,凌空一脚将大门踹开。
  门扇倒塌的轰然巨响声中,只见屋内阒寂无人,唯有细密的微尘在金色的阳光里翩翩起舞。
  “浅浅!浅浅!”他站在花厅中,疯了一样朝着楼上大喊,又蹬蹬蹬跑上楼梯,来到刚才倒挂在窗外看见的房间。
  房内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气。
  那熟悉的甜蜜醉人,迷离媚惑,能勾起他最狂烈情}欲的香气。
  “浅浅!浅浅!”跑出绣楼,奔上石桥,风满襟袖,水池里层铺的碧绿荷叶,被夏日午后强烈的阳光,映射成一片浮动的绿色光晕,照耀得他头晕眼花。
  他气喘吁吁,汗湿衣衫,疯了一样又从石桥跑入竹林,身影在百杆修竹间闪动纵跃,往自己曾住过的精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