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 软肋
作者:罗姽      更新:2022-04-22 15:27      字数:2208
  她痛得娇呼一声,泪水涌了上来,仰起美艳夺目的脸庞,“你放过她好不好,看在我来报讯的份上。反正稳婆已经被你打死了,此事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可否?你若把此事抖出来,七婶的面子无处搁。晋王说不定会迁怒我们苏家,对你和二妹都不利……”
  他低头看着她,见她双眸闪着晶莹的泪光,仿佛璀璨迷离的黑珍珠;湿润的红唇宛如蜜桃般鲜嫩;被香汗濡湿的鬓发粘在腮畔,乌黑秀发衬得肤光如雪。完美无瑕的容颜,因哀求而更显凄美柔婉,美得令人窒息。
  他心中泛起无边柔情,捧起她的脸温言道,“好吧,让你母亲回到北疆去,我就不再追究此事。若是让我知道她还在京城,别怪我。”
  “嗯,我知道了。”她缓缓垂了眼帘,目光落在他精瘦坚实的薄薄胸肌,汗水正顺着浅麦色的油亮肌肉滑落。
  突然,她搂住他的腰,贪恋地伸出丁香小舌,沿着他隐约的胸肌轮廓的中线,将他细密晶莹的汗全都进了嘴里,一边往上翻着媚眼,长睫扇动,美眸流转,魅惑地睇视他……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银,往周围看了一眼,在她耳畔道,“妖精,你要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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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紫色如意花纹的床帐低垂,从帐中伸出的玉手美极了,腕上的蓝白琉璃嵌宝镯子,和罗袖一道褪了上去。露出雪白藕臂,纤纤玉指,有如素骨凝冰,柔葱蘸雪。
  陈大夫定了定神,方才将三指搭上她的腕脉。
  叶翎装作很关心的样子,也蹭到了内室门边,然而伸头一瞧,只能看见床帐中隐约的倩影。
  他心中咒骂:阿部稽简直把阮湘金屋藏娇了,从来不让外人一睹阮湘美色。
  “恭喜都督,确是喜脉!”大夫起身作揖。
  深沉而强烈的喜悦,从他冷定的灰眸透出来,他请大夫到外室坐下,细问了胎像和需要注意的事项。
  叶翎瞥了一眼,见那美丽的玉手收回帐内,床帐簌簌波动,接着又静静低垂了,唯有独属她的异香一缕缕飘来。
  送走大夫,叶翎又和阿部稽聊了一会,问他什么时候回军营。
  “把湘儿安顿到那边府里,我就回去。”
  “哦?”叶翎用碗盖磕着青瓷茶杯,抬起头来,“四妹答应让阮夫人住进去?”
  “嗯。”阿部稽不动声色地颔首。
  叶翎突然对他笑起来,“姑爷本事大啊,不仅战场上勇冠三军,用兵如神。制服女人也有一套,我这四妹身体不好,阖府都宠着她,自幼最是顽皮,没想到嫁给都督,变得如此贤淑。”
  阿部稽淡淡一笑。
  “婚假有十五日,怎么都督就急着回军营?”
  “得回去练兵,我若不能亲自带着他们练,就难以磨炼出战场上的默契。”
  “听说都督在西辅军中采用了一种新的练兵法?”
  西征时阿部稽率领的是骁骑营,回京后,他被封西辅都督,驻守在京师西边的万年县。
  他按照叶振伦的部署,将骁骑营和原来的西辅军步兵,混编成了新的西辅军。
  骁骑营全部是骑兵,阿部稽却让他们下马,训练步兵项目。
  梁国练兵,从来是各兵种分开练习。骑兵练骑兵的,步兵练步兵的,弓箭兵练弓箭兵的,弩手连弩手的。
  阿部稽却采用了全新的军事演习,让骑兵和步兵对抗,从中寻找相互克制的办法。
  “我们草原上骑兵纵横,虽然每次南下都能大肆劫掠,却也屡屡遇到坚城难克,坚阵难拔。我一直在思索,以骑兵的速度和冲击力,为何会败于你们汉人的步兵。我听说苏崴当年之所以能威震大漠,不仅仅因为他模仿我们草原的骑兵,而是他擅于运用多兵种作战。人们往往忽视了他麾下步兵的战力……”
  阿部稽将自己的想法跟叶翎说了,实际上他还有一些想法没有说出来。
  平定赵栾之乱期间,阿部稽和叶翎合作,叶翎率步兵负责攻城,阿部稽率领骑兵为他打援。
  叶翎给了阿部稽颇多照顾,从来不让他攻城。
  攻城,是最消耗兵源的。
  如此一来,阿部稽给人留下一个印象,只能带骑兵,带不了步兵。
  阿部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不依附叶翎,不管骑兵还是步兵,不管野战还是攻城,都能游刃有余。
  两人正聊着,亲兵进来禀报:“都督,县主(修鱼)派人来接阮夫人。”
  “好,请他们进来。”阿部稽站起身,对叶翎道,“我得帮着湘儿搬家,今日不能招待二公子了。”
  “无妨无妨,我亦有事正要走。”叶翎立即弹衣而起,“如此我先告辞,都督有何需要,尽管找我。”
  叶翎从阿部稽府里出来,带着几个亲兵策马从外街驰过时,正遇到修鱼府上派来接阮湘的车队,侍女素纨正带着丫鬟家丁们下车。
  “二公子!”素纨见到叶翎,忙敛衽施礼。
  叶翎只略颔首,便打马而过,经过她们身边时,他忽然与素纨身后的一个丫鬟,交换了一下眼神。
  一切只是电光火石间。
  刚在街口转弯,远远的有几匹快马迎面驰来,领头的叶府长随老远地喊着:“二公子!二公子!”
  “何事?”
  “三少夫人生了个儿子,王爷让二公子赶紧回去,要祭祖告庙呢!”
  叶翎差点没从马背上栽下来。
  花了那么多金子,收买周太医、稳婆,怎么还是让那个野种的儿子生下来了!
  叶翎将怒气发泄在坐骑身上,拼命地鞭打坐下骏马,飞驰如电,扑面的热风裹着他几乎要爆裂的身躯。
  那个蛮族部落来的野种,凭什么夺去本属于我的父爱,本属于我的荣誉,本属于我的位置。凭什么他事事都要压我一头,就连子嗣都压过我!
  我奋斗多年,在母亲和妹妹的多方谋划下,好不容易将叶东池挤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和我竞争爵位。
  眼看该我继承家业的时候,偏偏从草原上来了这么个弟弟,一个连生母都未进过叶家门的野种!
  他凭什么和我争!
  强烈的嫉妒与愤恨焚烧着他,胸口一团熊熊烈火几欲喷发。刚进叶府角门,匆匆往祠堂去的路上,忽然,一道身影如飞鹰搏兔朝他猛扑而来,劲烈的掌风带着灼灼热浪袭来。
  当他看清那个袭击他的人,胸中岩浆般沸腾的怨恨,一下子全都有了喷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