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苏氏姐妹(1)
作者:罗姽      更新:2022-04-22 15:26      字数:3781
  (下一章后天更新)
  清冽沉静,如冰雪般晶莹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着他,樱唇轻抿。
  他看见她这样冷静,顿时怒火更甚,大手抓住她的衣襟,“嘶拉——”一声猛地扯碎。
  刹那间衣衫尽裂,酥|胸毕露,虽然不算太丰满,但是玲珑娇挺,雪团轻颤,说不出的娇艳诱人。
  他将撕碎的抹胸扔在她脸上,“贱货,竟然穿着他送你的亵衣!是不是早就摸过你了?”
  她玉白的脸泛起淡淡红晕,宛如搽了胭脂一般鲜艳,媚惑,妖娆中带着倔强,咬唇道,“没有,我不知道是他买的。”
  “搞不清是谁买的,你就把它穿上身?”他红着眼怒喝,“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她眼里浮起一层泪,朦胧的美眸宛如黑珍珠般,含满委屈,“我是为你订的这件……”
  “放你的屁!”他举起的巴掌却在半空中落不下去,她往上抬起看向他的杏眼,实在太像师父。
  过去师父总是常年蒙着布巾,只露出眼睛,所以他对师父印象最深的是眼睛。
  就算知道了师父传授他内功时,隐瞒了导气之术,他仍然对师父有着无法泯灭的孺慕之情。
  在少年的岁月里,师父一直充当着父亲的角色。
  举起的手在几乎触到她脸的时候放下,他大口喘着粗气,“竟然还约你和他去看邸店,还摸你的手,这样的兄弟,你说我还能再忍下去么?”
  苏葭湄暗想:我身边有夫君的人,昨天才发生的事,就打小报告给夫君了。
  昨天从马球场回来,经过南市时,苏葭湄顺道去月好绸缎庄,问她订的那件波斯抹胸到了没有。
  老板娘殷勤笑着说,“到了到了。”
  苏葭湄正要付钱,老板娘却笑盈盈说道,早就有人付过了。
  苏葭湄很困惑,不知是谁替她垫付了。
  当时她带进绸缎庄的侍卫只有五个,其余大部分留在庄子外。
  侯队长绝对不会出卖我。
  侯希光和侯本中是亲兄弟,也是当年苏崴的家将。
  侯本中跟随奕六韩西征,在渡河之战被河水冲走。
  侯希光则被提拔到牙门军中,因为知道他是苏氏家将,叶振伦特意调拨他所带领的这一队牙门军,给苏葭湄充当侍卫。
  “夫君……”她一边羞耻地掩住胸,一边含泪道,“对不起,我是准备调查清楚,再把钱还给他。倘若不是他买的,我就贸贸然把这个退给他,岂不是很……
  昨晚……因为你搬到东厢去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睡,沐浴时好奇地试了一下,实在太美了,便没有再脱下。后来没想到你突然留宿……”
  她双臂环抱护住胸前的姿势,和粉腮带泪的楚楚模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娇怜妩媚。
  冷冽如她,在这种被丈夫剥光了身子审问的情状下,也不禁流露了平素从未有过的婉媚风情。
  让他浑身燥热,怒火和欲|火同时交煎,恨不能扑倒她狠狠凌虐。
  然而她那挺在他和她之间的大肚子,又让他只能望而却步,强忍胸间几欲喷薄的炽烈火焰,烧得赤红的眼睛盯紧了她,“你给我听着,以后不准再和这个人见面!”
  “那可不行!”苏葭湄瞪大了杏眼,泪水刹那间就干了,“夫君,此时万不可打草惊蛇。你若不准我和他见面,他就会知道你猜忌他,他很可能会背叛你。
  勒内的叔叔现在是北疆两州大行台,勒内在很多胡商中都安插了间谍,这些间谍都是由他一手培植,如果失去他这个能人,这些千辛万苦培养的间谍,就会顷刻间星流云散。
  而且我的邸店也全靠他在照顾生意,我还有利钱放在他那里,由他帮我放贷。这些收入可以用来蓄养暗人,收买豪杰,笼络朝臣,关系着我们的大业。
  我们现在还需要勒内,夫君,你冷静一些好么,切不可冲动行事。”
  “我他娘都快要戴上绿头巾了,你还让我冷静?!”奕六韩气得暴跳如雷,“以后不许再见面!你自己选——是要我,还是要见他。”
  苏葭湄掩着胸往上翻着浓长的睫毛,秋水盈盈的眸子流光不定,“夫君怎么像个小孩子?这种可笑的问题都能问出来?”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别后悔。”奕六韩返身拧起行囊,背在肩上,便要去拉开门栓。
  到底还是顾及着她,停顿了片刻,眼角余光看见她躲到了紫纱屏风后面,方才拉开雕花朱漆门扇。背着行囊,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少夫人,你怎么样?”书盈这才慌忙冲进来,“他没有打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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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府明霞院,青衣玉簪的叶东池倚着石桌,自斟自饮。
  他这次误了大朝会,怕是永远在叶振伦面前都翻不了身了。
  四个月来,他不近女色,每日埋头苦读,想把自己荒废的岁月都补回来。
  然而辛苦一朝化为泡影,这让他气极又怒极。一不小心被酒呛了,他俯下身子难过地咳嗽起来,雕花红珊瑚戒指在他白皙的指上殷红如鸽子红。
  来人妃色裙裾上绣金团凤纹,是皇家象征。叶东池抬眼,发觉是叶太后到了。
  他却不行礼,只是疏懒斜倚石桌,广袖如流云铺展,悻悻道:“太后找卑职有何事?”
  叶太后娇媚一笑,曼声道:“大哥,你最近是不是很烦恼?”
  叶东池一听这话,忿忿不平道:“我这样不正如了你们的意?”
  叶太后听了也不恼,而是拾了一张绣墩,凑近叶东池:“我知道你最近很不得意,这次误了大朝会,恐怕再也不能在父亲面前扬眉吐气了。”
  叶东池重重放下酒杯,透明的酒液溅了几滴在紫檀桌上。双手撑在桌上,神思游离,眉目黯然。
  凤眸潋滟生辉,叶太后掩唇轻笑,声音清脆如同珠玉落地:“我让你青云直上,如何?”
  顺天太后来此必有目的,但这目的是什么,一时间让叶东池摸不着头脑,后面这句话,更让叶东池蒙在云里雾里。
  大哥这笨脑子,还需我再把话说明白些。叶太后敛襟正坐,黛眉轻挑:“我会让你成为晋王世子,只要你一切听我的。”
  叶东池眯起两眼,仔细品味了刚刚顺天太后这一番话,着实有点大惊失色。
  他不敢置信地问叶太后:“顺天太后,你不帮着你的哥哥青鸟,反而帮我,你是图什么啊?”
  叶太后微微一笑:“他和母亲一起抛弃了我,需要我的时候对我百般奉承,不要的时候把我踢到一边,冷心冷面,不讲半点情分,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守着他们,自立门户不是更好!”
  “实话和你说吧,你这次误了大朝会其实是大伯母沈氏在其中搞鬼。”叶太后神情悲悯地望向叶东池。
  “什么?”叶东池一听这话,如遭雷击。
  “你仔细想想,那天为什么侍女偏巧就出现在你书房里,而你第二天为何找不到朝服?侍女或许是你自己的原因,但朝服的事可就蹊跷了,这两件事看似无关,其实都是背后有人陷害你的连环计,做出这一切的都是大伯母沈氏。”叶太后将一番推理说的滴水不漏。
  “那你有什么证据!”叶东池目露冷意。
  “我是吴香凝的女儿,知道她的一切。沈氏因为大伯迷恋卫孟津暗生妒意,再加上叶景兴的死,她就越发恨你,所以和我母亲联手害你,我估计你这些年的不学无术多半也是她教唆的。”叶太后干脆把沈氏干的龌蹉事一股脑告诉叶东池,来换取他的忠诚。
  “这个狠毒的老妖婆!”叶东池气极,掀翻了紫檀桌,酒盏碗筷碎了一地,叶太后赶紧提着裙子避让。
  “你为何告诉我这一切?”叶东池拉下一张俊脸,沉声问道,“她可是你的生母,出卖她对你有何好处?”
  “是她先卖了我!”叶太后的累丝镶宝石护甲刮过石桌,狠狠咬着银牙,“当年就是她把我卖到皇宫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为了她自己能扶正,为了她吴家能鸡犬升天,仗势作威……”
  叶东池凝视着二妹,眼里渐渐升起希望的光芒。
  他原以为自己误了朝会,父亲不会再考虑立他为世子了。
  可是,如果二妹要和二房决裂,那么,自己并非毫无希望……
  “大哥,以后我就和你站在一块儿了。”叶太后挑起眼角斜斜看了叶东池一眼,“我对你推心置腹,希望你也毫无保留,这样我们才能合作愉快。
  而且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二哥和三弟。”叶太后提到奕六韩的时候,秀媚的凤眼里杀意大起。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和你合作?”叶东池眯眼斜视叶太后,他还需要再确定一件事。
  “因为我们两个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叶东池一抬眼对准叶太后那双璀璨的凤眼,从她眼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反正我现在已经走到绝境了,不如赌一把,既然她有心,我为何不顺水推舟。
  叶东池打定主意,伸出手掌,叶太后明白这是要击掌明誓,于是也伸手和叶东池击掌三下,兄妹俩相视一笑。
  “二妹,既然我们以后是盟友了。”叶东池忽然堆起一脸讨好笑容,“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额前发丝拂落,低头拨转累丝镶宝石护甲,叶太后勾起一丝懒懒的冷笑:“跟苏大小姐有关吧?”
  叶东池微微惊讶,尴尬笑道,“二妹真是厉害,有读心之术。”
  哼,你就这点出息,以为我不知道。不过,我需要的也就是你这样的傀儡。
  “说吧,你要我帮她什么?”想到倾国倾城的苏浅吟,叶太后眼底有微微的冷嘲,“莫非她想要太妃的封号?”
  “那倒没有,若是再让她进宫封太妃,我以后还怎么娶她?”叶东池兴致勃勃道,“是这样,我去苏岫云家看望过她,她总是以排练舞蹈为由,拒绝见我。
  我听说二妹你生皇子,要大赦天下,大办宫宴。不如把宫宴上的歌舞,交给浅浅承办,让她重回教坊司指导宫娥。
  浅浅平生最爱歌舞,过去先帝每次的宫宴,都是由浅浅排练大型舞乐。那是她的生命,离了这个就像鱼没了水。”
  叶太后淡淡地笑着,累丝镶宝石护甲轻轻敲打玉腮,叶东池等得心都焦了,也不见二妹说一句话,正要再问时。
  叶太后提裙起身,昂着下颌,优雅离去,扔下一句,“准了!”
  叶东池大喜过望地跃起身来,在她身后拜倒,“多谢太后!”
  浅浅听到这个消息定会心花怒放。这是我为她求来的,她还不得对我感激涕零?
  这几个月我为大伯守孝,不近酒色,不食荤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想必又变回当初初识浅浅的模样了。
  浅浅,会再次对我青眼相顾吧……
  心潮澎湃地想着,叶东池打马从叶府东角门而出,直奔苏岫云的府邸而去。
  就在他前面一条街巷,奕六韩也正扬鞭策马,带着行囊,带着对爱妻的怨恨和恼怒,向苏岫云的府邸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