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该恭喜你表白成功？”
  陈庆之看着张小花从病房里走出来，笑着说道。
  宋慧他有印象。
  当初第一次去澜闺阁的时候，张小花就在追求宋慧，很难想象，一个如龙似虎般的男人，竟然也会有温顺如猫的一面。
  张小花听到陈庆之这么说，也露出笑意：“今天的事情，谢了，你那朋友怎么样？王小正的手可不轻。”
  “还好，得亏脑袋比较硬，不然真悬了。”
  后来陈庆之就把他为什么出现跟张小花讲了一遍。
  张小花感叹：“还真是巧。”
  陈庆之点头：“是巧，前些天徐家汇跟我说了四川来人要杀你，跟着我就碰到了罗素，她跟我说她是四川人，来沪市是为了杀一个人，我就留心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嗯，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那是我和罗成之间的事情。”
  ……
  一夜下来。
  王小正几乎是寸步不离医院，不是说再出了事情主子罗成会要他的命，事实上按照罗成的脾气，出了这么大娄子也的确想要王小正的。
  王小正一点都没有怨言，也不觉得冤，他确实没有保护好小姐，在房门口蹲着吃医院里买的盒饭，突然听到罗素喊他，赶紧使劲抹嘴，将剩下大半的盒饭搁放在门口，走进病房，一身素白病服的罗素躺在床上，一半脸庞被包裹严实，王小正忍着滔天怒意站在门口，轻声道：“小姐，罗爷今天会到沪市，我不敢离开医院就没能去接机。”
  “你怕吗？愧疚吗？”罗素面无表情道，心如死灰。
  王小正没有回答，拳头紧握。
  “放心，你是个还算有点用处的废物，我不舍得你死，你死了就没人再愿意用命保护我了，到时候我哥过来，我会帮你说好话。”罗素冷笑道，“给我倒杯开水。”
  心中绞痛的王小正勤快而沉默地帮她倒了一杯热水，罗素刚接过水就全部泼在王小正身上，见他竟然纹丝不动，罗素积郁已久愤怒终于爆发出来，眼神疯狂道：“你为什么要放过那几个人？”
  “对不起。”王小正红着眼睛轻声道，任由溅射到脸上的滚烫开水一滴一滴灼伤滑落，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哭了？”
  罗素盯着王小正那张哀伤的秀气脸庞，突然神经质尖刻大笑起来，刻薄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多好听的话，王小正，你少来这一套，我知道，我在你眼中就是只知道出卖肉体的骚狐狸，更是被张小花强奸的烂货，所以，别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我不稀罕，我就是脸上被划了十刀也轮不到你来怜悯！你没资格！”
  王小正弯身重新拿出他几乎每一个钟头就去换一次热水的开水瓶，没有说话，安静地倒了第二杯热水，轻轻递给罗素。
  罗素看着王小正一副任打任杀的样子，终究刻薄不起来了，只是讥讽道：“你该不会说你喜欢上我这么一个贱货吧？”
  “是的。”王小正还是那一句话。
  罗素接过开水，这一次，没有喝，也没有撒在王小正的身上，而是放到了一边，望着王小正的脸，认真的问道：“为什么？”
  这一次，王小正没有回避，而是说道：“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你值得我喜欢。”
  罗素撇过脸去，没有说话。
  ……
  罗成兄妹三人，家里很穷，父母早早的就死了，剩下兄妹三人，罗素在5岁的时候被拐到广东，是罗成把弟弟罗虎寄放在亲戚家里，与各色人贩子一起吃喝做活，历经千辛万苦一路摸到广东，在罗素被人打断手脚乞讨之前，把她带回家。
  在人贩中混迹的经历，让罗成胆量，魄力，见识都得到了飞速的成长。
  凭借着这些。
  罗成回道四川老家之后，得到了哥老会一个大佬的赏识，从此走上黑道，20年黑道生涯波澜壮阔，时至今日，罗成肯定还不是川渝最有势力的涉黑分子，却是最有半个世纪前重庆浑水袍哥风范的男人，想给他传宗接代的女人不计其数，但他仍然孑然一身，不曾娶妻生子，多半是怕树大招风因果报应嫁接到他亲人身上。
  长江里添了多少因罗成而喂鱼的冤魂，有人说起码一百，有人说一百八，但那都是坊间传闻，重庆见过罗成一眼的家伙都神秘兮兮说这个杀神身上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信誓旦旦，一副说半点假话就天打雷劈的架势，后来就有好事者透露算命先生说罗成出生时村子里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便去世，因为罗成是白虎持势的命，诸多流言蜚语沸沸扬扬，久而久之，罗成就成了天授权柄的传奇人物，在川渝两地呼风唤雨，当之无愧的长江头号翻江龙。
  张行建早早的就在虹桥机场守候着了。
  作为在沪市早起混的风生水起的大佬，在见到罗成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低了一头。
  来的总共两个人。
  罗成外貌棱角分明，很鲜明醒目，身材魁梧，有气魄，他往哪里一站，哪怕不说话，也给人一种很大压迫感。
  另一个人是个年轻人，外貌不显眼，眼睛却令人印象深刻，锐利的像鹰，右手手指指肚有厚厚的老茧，这是经常摸枪磨成的老茧。
  一路无话。
  到了医院。
  罗成两人下了车，对张行建说：“麻烦了，等我事情处理完，好好叙叙旧。”
  张行建笑着满口说好。
  终于等到罗素安静睡去，王小正走到病房外的时候。
  猛抬头。
  走廊拐角处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道身影雄伟，就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是王小正注定要仰视一辈子的存在，他站起身，等那个中年男人走到跟前的时候，王小正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去，结果被中年人一脚踹中腹部，不等王小正跪下去便径直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四五米远处的地方，嘴角渗出血丝的王小正爬起来，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起来。”男人沉声道。
  王小正纹丝不动。
  男人走过去硬生生将王小正拉起来，王小正倔强地想要再跪下去，却如何都跪不下去，要知道王小正仅梅花桩就站了十多年，脚下能生根，仍然抵挡不住中年人的一只手，那一见面便一腿如炸雷的男人脸上并没有怒意，望着王小正脸上因为罗素泼开水留下的红斑，叹息道：“这一腿是我替罗素踹的，虽然她每天在夜场厮混，但她的本性不坏，毕竟她是一个女孩子，哪有女孩子脸上被划一刀不介意的？她只是泼你开水，算好的了，换作我的话，说不定要泼你硫酸。”
  和罗成一起来的年轻人靠着墙壁，面色冰冷的讥讽道：“正哥，都说你和张小花当年是罗爷的左膀右臂，但你们都老了，拳脚这一套根本过时了，哪有枪来的直接？回头你就等着我一枪将张小花爆头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