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作者:水底石      更新:2022-04-21 03:54      字数:3135
  眼见立夏就要到了,问天祭典也迫在眉睫。吴纸鹞走上街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四周弥漫着的沉重气氛,街上没有人高声说话,往日不肯安分的闹腾小孩都有些蔫头耷脑的,谈论白龙凤凰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发布悬赏的告示也出了一张又一张。
  吴纸鹞这几日什么都没做,只是终日在街上游荡,听到有人议论的时候就凑上去说几句,搞得许多人都以为抓住白龙和凤凰真的已经十拿九稳。
  吴纸鹞与他人闲谈时没少透露真假掺半的消息,许多贪图奖赏的人就把从吴纸鹞口中听来的消息上报了。
  对此吴纸鹞也是知情的,只是那些消息传上去,上面却迟迟没有反应。拿她的消息去换赏钱的人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放出悬赏的人只是让他们回来等着,等官府的人确认消息真假自然会有人来发赏钱。
  但几天过去了,仍旧没人受到赏钱,去报信的人便全都默认了吴纸鹞只是个骗子。
  渐渐的,吴纸鹞便不怎么受待见了,常与她闲谈的人也不再愿意搭理她。
  不过吴纸鹞自己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她确信官府确实在找白龙和凤凰,所以并不担心自己放出去的消息会石沉大海,必然还是会有人去查证的。既然官府的人已经说了确认消息真伪之后就会给赏钱,那么之后必然会消息传下来。
  事实证明,吴纸鹞的想法是对的。
  一日,吴纸鹞在街边茶摊上坐着,茶还未来得及上,就有人匆匆忙忙跑过来,要求茶摊往边上撤。
  吴纸鹞也没有磨蹭,帮着茶摊老板挪起了桌椅。
  不多时,大街上的所有人就全都退到了路边,然后,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一队身披
  领头的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那少年面如白玉,眉宇英气逼人,路过吴纸鹞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吴纸鹞的视线。
  短短一瞬间,二人视线相对。不过那少年却没有过多注意吴纸鹞,瞥过一眼之后便又匆匆收回了视线。
  待那些人离开,吴纸鹞便转头去问茶摊老板,那人是谁。
  茶摊老板听了这疑问有些吃惊,“姑娘竟然连我们的大皇子都不认识吗?”
  吴纸鹞有些意外,这看着比二皇子还要更稚嫩些的少年竟然是大皇子。
  “大皇子这是从哪儿回来的啊?”吴纸鹞又问。
  “还能从哪儿?”茶摊老板嗤笑一声,“前线呗。”
  得知那人是大皇子之后,吴纸鹞心中就隐约有了判断,这几日国都内最要紧的事就是找白龙和凤凰,大皇子在这时候回国都,十有八九就是跟白龙和凤凰有关。
  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吴纸鹞嘴上还是装着疑惑不解,她又问道:“前线?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把前线的人给召回来了?”
  茶摊老板满不在乎地回:“或许是皇帝叫回来的,或许是有什么事自己回来的,我一介草民上哪知道这些。”
  听罢,吴纸鹞的心思已经不在茶摊了,她丢下茶钱,奔着城门就去了。
  吴纸鹞来到城门下,把贴在告示牌上的所有告示全都接了下来,然后直奔皇城,在大皇子进入皇城的前一刻拦下了他。
  突然被拦住去路,大皇子那双剑眉立马就皱了起来。他停下马,怒目瞪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吴纸鹞,道:“什么人?”
  吴纸鹞把手上的告示举过头顶,回道:“敢问殿下此次回城可是为了白龙和凤凰之事?”
  听到这话,大皇子紧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了,“什么白龙凤凰,没听说过,给我让开。”
  说罢,大皇子翻身下马,把缰绳交于一旁随从,又向随从交代道:“你们先回王府,我见过父皇便回。”
  吴纸鹞□□晾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主仆说话。
  话了,大皇子便径直往宫门内走,跨入宫门之前,他斜着眼,用余光扫了一下吴纸鹞。
  吴纸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了举着告示的手,笑眯眯地站在原地,颇有些不识好歹的味道。
  大皇子见她这般反应,也懒得多说什么,头一扭,就进了皇宫。
  吴纸鹞并不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是错的,大皇子走入宫门之后她便把告示叠好,就近找了一家酒楼坐好,等着自己放出去的饵上钩。
  果不其然,吴纸鹞这边的酒菜刚点下去,一个穿着整齐体面的中年人就冷脸走进了酒楼。
  酒楼里的人似是全都认识他,挨个给他行礼,不过那人很低调,抬抬手,拦住了酒楼里的各位。
  随后,那人便在酒楼里巡视起来。吴纸鹞坐在二楼回廊上,她的位子比较靠近里侧的窗户,从楼下看不是很能看清楚,再加上有栏杆阻拦,楼下的人便更难看清吴纸鹞的长相了。
  但楼上的吴纸鹞倒是能透过围栏瞥见楼下的一角,她看着来人在楼下转了一圈,然后就抬脚上了楼梯。
  见那人上楼,吴纸鹞搁下了手上的茶杯,等着那人找上门来。
  “这位姑娘,我是奉我家主子的命来请姑娘回府上一聚的。”那人压低声音对吴纸鹞道。
  吴纸鹞抬头望了望楼下,“我这饭菜还没上来呢,等等再说正事吧。”
  那人点了一下头,背着一只手,站在桌旁,等着吴纸鹞要的酒菜上桌。
  吴纸鹞见那么大一个人杵在自己旁边,也觉得面子挂不住,便让那人坐到自己面前了。
  那人也不客气,微微点头示敬,撩起衣服下摆,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吴纸鹞面前。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吴纸鹞借机打量了他一番,但没看得出什么名堂。
  不多时,吴纸鹞先忍不住了,便对面前那人道:“你家主子是大皇子?”
  对面的人眯着眼睛轻笑,然后微微点头。
  吴纸鹞撇了撇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听说大皇子手握重权,一直在边疆为国杀敌?”
  “正是。”对面的人笑得更深了一些。
  “那他这次回来真的是为了白龙和凤凰?”吴纸鹞又开口。
  这其实是明知故问,虽然吴纸鹞对大皇子了解甚少,但白龙和凤凰的消息是她和杨絮无放出去的,能传到哪里、传出什么效果,她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数。
  但面对这个问题,对面那人却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吴纸鹞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道:“怎么不说话?除了这件事,我可没什么值得你家主子听的话可说。”
  “还请姑娘体谅我这做奴才的,我只是一个家仆,不该过多议论主子。”那人冲吴纸鹞露出一个满含歉意的笑。
  吴纸鹞见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再闭上嘴,等着自己的酒菜上桌。
  不多时,店小二捧着托盘上来了。盘中菜肴并不怎么丰盛,只有一荤一素和一壶新酒,看着卖相还行,吴纸鹞一个人吃也不算太寒碜,但如果算上面前的中年男人的话就有些寒酸了。
  “这……你要不要……”
  中年人忙打断了吴纸鹞,缓声道:“奴才就不用了,姑娘自己吃吧。”
  “行吧。”吴纸鹞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片肉塞进了嘴里。
  吴纸鹞的吃相并不算粗俗,但是跟这里的其他大家闺秀比起来还是有些过于“粗犷”,一块肉塞进嘴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举止要文雅”,不过有些太迟了。
  “那什么,我是小地方来的人,行为举止比不得国都其他姑娘,你看着别笑话我。”吴纸鹞随意打了个招呼,就当是替自己解释。
  岂料对面那人却道:“我家主子常年在外,平素也见不到什么温婉含蓄的姑娘家,不会介意这些的。”
  吴纸鹞的筷子顿了顿,心道:我这跟你说话呢,你替你家主子发什么声?
  不过她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只是默默地又夹起了一块肉。
  坐在吴纸鹞面前的那个人就像一块会呼吸的木头,吴纸鹞两块肉吃下去就忘了他的存在,再动筷子的时候也就不觉得拘束了。
  眼见着面前的菜肴就要见底,吴纸鹞面前的人才终于开口:“姑娘要再填几样菜吗?这两道似是有些过于单调了。”
  吴纸鹞抬起头,冲那人摆了摆手,“可别了,本来也没怎么想吃,就是不好意思干坐着占人家地方才点的。”
  “原来如此。”那人笑着点了点头,“那姑娘可要再填点酒水?”
  “也不用,不是很好这一口,有一壶尝一尝就够了。”吴纸鹞又道。
  说完,对面那人就又当起了木头,闭着嘴,静静地等吴纸鹞吃完最后的残羹。
  酒足饭饱之后,吴纸鹞放下了筷子,看向面前的人,道:“你多多少少得跟我说些有用的是不是?总不能你让我走我就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一介平民,可是很害怕进你们的王府的。”
  “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我家主子虽是武将,待人却十分宽容,他说只是见见你,那便不会怎么为难你。”那人回道。
  “可是……”
  不等吴纸鹞把话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吴纸鹞的身后传了过来:“许久不见我那大哥,想不到他还是那样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