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作者:水底石      更新:2022-04-21 03:54      字数:3086
  “你说的凤凰,她……有没有可能只是一团妖火之类的东西?”吴纸鹞问。
  皇子坚定摇头,回道:“绝无可能,我亲眼所见,赤色火光里,确实是一只通体金红的赤红瞳凤凰!”
  没跑了,就是她。
  吴纸鹞一时之间想不出话来回应,脑子里忍不住想自己替凤凰偿命的画面,心里甚是不安。
  “又怎么了?你又在想什么?”皇子又道,“怎么跟我说话也会走神?”
  事实摆在眼前,掩盖不会有任何好处,吴纸鹞干脆就承认了凤凰的身份。她对皇子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何事?”皇子微微一愣。
  “害死你部下的那只凤凰应该就是我的。”吴纸鹞回。
  皇子彻底愣住了,他看着吴纸鹞,半天没能说出话来。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坦率的“罪犯”,他一时半会真想不到该如何处置吴纸鹞。
  “我还有个请求。”吴纸鹞没等大皇子说话就开口了。
  害死皇子身边的人之后,这人不仅不慌,甚至还有胆子提要求,吴纸鹞的举动惹得皇子发了笑。
  “你还有请求?”皇子语气很是意外。
  吴纸鹞完全没有要收敛一点的意思,开口就道:“我希望你暂时不要追究这件事,不要追究我,也不要追究凤凰。”
  皇子目光一凛,“如果我说不呢?”
  吴纸鹞一愣,表情有一刹那的呆滞,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她解释道:“我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继郁你家国土的外邦入侵者清扫出去,然后继续夹缝求生,所以我们是有共同目的的,你知道吗?”
  皇子冷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哦?你何来这样的底气?难道我凌国非得由你来救?你将我凌国军队置于何地?你将我凌国文武官员置于何地?你又将我凌国国君皇子置于何地?”
  皇子说这话的语气与先前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无情的酷吏。
  吴纸鹞的脸色也在他说话的同时逐步冰冷,在皇子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抬手当空一抓,掌力瞬间钳住前面驾车人手中的缰绳,扯得马匹受惊跳脚。
  车上的人一时间都慌乱了一下,唯有吴纸鹞一人仍旧稳坐如山。
  “我听杨絮无说,凌国崇尚修仙,皇家更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可我刚才看皇子坐都坐不稳的样子,像是修为不深啊。”吴纸鹞冷声缓缓道。
  “你想做什么?”皇子冷声低喝。
  吴纸鹞轻笑,“呵,这荒山野岭的,多埋几具枯骨想来也不会引人注意。”
  马匹已经平静下来,一面打着响鼻,一面悠闲地轻踏着满是尘土的山路,毫不关心身后拉着的主人的安危。
  吴纸鹞就这么坐着,周身像是萦绕着一股看不到的沉重寒气,让在场的其他人都通体发寒。
  “你究竟想做什么?”或许是真的见过世面,在如此压迫之下,皇子仍旧能勉强端住气场,说起话来居然还很连贯。
  吴纸鹞倒是笑出了声,她微微一扭头,瞪住了皇子,沉声问道:“你先前该不会以为我脾气很好,很平易近人吧?”
  “什么?”皇子愣住,不知吴纸鹞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吴纸鹞轻轻摇了头,然后自言自语似地说:“你但凡能稍微多想一下,就该知道,能跟杨絮无和睦共处的人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啊。”
  “你要杀了我?”皇子语气仍旧绷得住,但是手却早已经握得紧紧的了。
  吴纸鹞看着那只握得泛白的手,笑而不语。
  可一会儿之后她却松开了缰绳,对前面驾车的人道:“我们先往一旁树林走一走吧,往深处走,别挡了后来人的路。”
  “你敢!”皇子紧跟这就吆喝了一声,喝止了哆哆嗦嗦牵缰绳的人。
  “可由不得他们敢不敢。”吴纸鹞踹了一脚自己面前的人,连人带马一起赶进了树林里。
  “杀我对你没好处。”皇子企图威胁吴纸鹞。
  吴纸鹞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可是留着你对我害处更大啊。”
  这种威胁比危险本身更可怕,那生来高人一等的皇子极少遇到这种难以预测的危险,紧张得全身渗冷汗,坐在他旁边的吴纸鹞甚至能清晰听到他狂跳的心脏。
  “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坏起来的时候是真的特别坏。”吴纸鹞在树林深处停住了车,自己动手把麻绳系在了树干上。
  车上坐着的皇子和两个随从都正襟危坐,甚至不敢喘一声粗气。他们看着吴纸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吴纸鹞也完全没有痛快说话的打算,慢悠悠地跟这些人磨着时间,不动手也不放过,像是逮住了猎物的猫。
  板车停住不多久,不远处的山间土路上就传来了一阵又多又杂乱的脚步声,跟着这位皇子的大部队找过来了!
  局势似是逆转了,皇子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看向吴纸鹞的眼神中竟多了几分嘲笑。
  吴纸鹞满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已经溅起了尘土,然后竟回头去抚摸那匹拉板车的马了!
  皇子见她这幅反应,心中暗觉不妙,但救兵近在咫尺又让他底气十足,毫不畏惧吴纸鹞接下来会有什么作为。
  很快,随从士兵进入了树林,他们四下寻找,离皇子越来越近。皇子脸上的喜悦也渐渐溢于言表。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快给我拿下这个人!”皇子冲向自己奔来的人怒声呵斥,吴纸鹞就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看着。
  没过多久,皇子终于意识到反常之处,那直奔自己而来的随从军队,好像并不是在看自己!
  他脸色苍白,看着那些人匆匆路过自己,然后往树林更深处寻找。
  “你们在干什么!回来!”皇子惊慌失措地大喊,可走过去的人谁都没有回头。
  “别喊了。”吴纸鹞叫住了他,“这些人听不到你的声音,也看不到你的人。”
  “你做了什么?”皇子再也顾不上形象,瞪着泛出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吴纸鹞。
  吴纸鹞抿嘴一笑,“呵,我来这里学得第一类法术就是用符咒,说起来我自己都自豪,我在修仙方面确实是天赋异凛。”
  “你到底在说什么?”皇子已经被吓破了胆,看向吴纸鹞的时候,仿佛视线都是在颤抖的。
  “我在跟你解释你的人为什么看不见你啊,”吴纸鹞道,“先来点铺垫嘛,不要着急。”
  吴纸鹞席地坐了下来,真的开始向这位皇子说明了自己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
  “我暂时只学了画符咒,但是我画得符咒我自己却几乎用不出来,因为我灵力太强,小小的符纸完全承载不住。所以,我就想出了一个很损的招数,直接就把符咒画在修士身上。承受得住就拿他当符纸用,承受不住就正好粉碎他……”
  说着,吴纸鹞凑近皇子,撩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道符咒。
  “我就是那种可以当符纸用的,”她说,“昨晚有个人,他很弱,还总喜欢给我添堵,所以我就粉碎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钟情于反派的缘故,吴纸鹞自己当起反派来颇为得心应手,而且她的这个反派不仅仅是坏,她在坏的同时还掺杂着些许病娇和疯狂。这种外向型的恶人,比杨絮无那种城府极深的内敛型恶人更多了几分可怕。
  “知道我画的这是什么吗?”吴纸鹞问。
  皇子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他看着吴纸鹞,呼吸都变成一顿一顿的了。
  “并不是什么隐身符咒,”吴纸鹞回,“其实是一种储物符咒,我们现在就在符咒里。我也想不到符咒里会是这个样子,我在符咒中,符咒也在符咒中,外面根本察觉不到这个地方。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无法触碰的平行世界一样。”
  这些话在土生土长的修仙界原住民听来完全无法理解,它太癫狂了,本身也不在这些原住民的可理解范围之内。此时此刻的吴纸鹞在这些人看来就是一个超脱了正常世界的凶神!
  “换句话说,哪怕我在这里把你剥皮拆骨,那些人也察觉不到任何东西。”
  吴纸鹞笑了,她歪头看向皇子,带着一脸纯粹的笑意,“怎么样?皇子殿下?我们现在可以重新谈一谈退后追责的事情了吗?”
  现在这个处境,皇子哪还敢说半个不字。他身体微微后仰,尽力拉开自己和吴纸鹞的距离,哆哆嗦嗦地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吴纸鹞撩了一下额前垂下的一小绺头发,略加思索之后说道:“凤凰害死你手下这事,责任确实在我们这边,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是不是?”
  “……是。”皇子终于点了头,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耻辱。
  “怎么说呢?”吴纸鹞语气一变,变得稍稍正常了些,“我先前确实是有计划的,可我现在看着你,开始质疑自己先前的计划了。我且问你,你们兄弟姐妹和你老子,你们对西疆入侵者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是欢迎还是愤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