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扬是赤羽卫校尉出身, 他的本事如何你也清楚的。”赵容倾任由她抱着，眸光柔和，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脑勺，哄她睡觉, “闭上眼, 乖乖睡觉, 明日醒来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是我多心了。”李辞知道阿容说的没有错, 是她多想了。
  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拥抱着, 体温透过轻薄的寝衣相融。鼻间满是赵容倾的馨香，焦躁的心得到了安抚，李辞渐渐有了困意, 婉约轻唱般的低吟在耳边响起, 她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 李辞醒来时果然如她期望般听到了石扬派人传来的好消息, 道是已经拿下了金矿，详细的汇报要等程植与石扬回来时再行禀报。
  李辞大喜，一把抱起自己的王妃转起了圈圈，全然不顾寝殿里周围侍人害羞地连忙低下头避嫌。平日里两位主子就已经足够腻歪了，可依旧每天都在刷新她们的认知。外界相传这二位是姐妹般的情谊，只有她们府内的人才知道，主子们是真的恩爱绵长。
  程植与石扬也没有让李辞等多久，他们二人来不及洗漱就赶到了雍王府。彼时座上不仅有雍王, 便是宋知州、杨抚济使、州兵衙门的抚宁将军以及颜值都在上座。二人见礼之后, 李辞便让他们详细汇报。
  程植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册子，呈上给李辞阅览。册子上面将金矿的出产情况、矿工来历、看管金矿人员的来历以及昨夜伤亡情况记载得清清楚楚。矿工的来历正如前面所查的确是来自江南各地的衙门, 看管的管事与守卫大部分亦是来自州提刑衙门或是县衙门。
  “年产量八万两的金矿藏在江南, 罪人高至怀竟隐匿不报私下开采。”李辞咬牙切齿道。
  其余人听到这个数字内心也是一凛, 这个数字真的是超出他们的想象了。整个大魏一年才出产多少黄金，也不过是三十余万两罢了，眼下江南的这座金矿竟然达到了四分之一多。
  “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几人表了态。
  李辞朝天拱手道：“本王即刻向陛下上折子，请天子定夺。”说罢看向几人，“此案后续还需诸位通力协作才是。”
  “下官定会不留余力协助殿下查办此事。”众人齐齐拱手道。
  李辞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也不怕这些人不尽心。
  真要论起来，在江南的地界藏着这么大的一座金矿，还被人偷偷私底下开采了将近四年之久，在座的这几位前江南府地方大员都有失职之嫌。金矿的事情败露之后，努力办差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
  石扬带着人上门捉拿高至怀的时候，高府已经是空府一座，透着一股衰败的寥落感。府上的下人听到风声早就落荒而逃了。石扬再一次畅通无阻地入内，在会客的正厅找到了高至怀。在他身边，高管家倒在血泊里，脖颈出被割出一道豁口，尸体旁边掉落一把染血的匕首。
  血已经暗红有些凝固，人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们来了。”高至怀脸上无悲无喜，在知道金矿的事情败露之后，他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望向石扬，“我以为我还有足够的时间，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无用功。石镇将，你很出色，程植也是，还有雍王殿下。本官在官场沉浮多年，终于还是栽到了你们的手上。我输了。”
  这一句“我输了”并非心甘情愿。他耗费多少心思才走到今天的地步，一眨眼如同烟花转瞬即逝，他如何甘心？
  只是再不甘心也没有了办法。
  在石扬来之前的一夜，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反思自己输的原因。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一开始他就错了，他输在了轻视。
  他小瞧雍王了。
  雍王的伪装太过成功，成功到他一开始也忘记了雍王也是天家出来的人。哪怕后面在雍王手里吃了亏开始重新审视雍王，可这份审视还不够。对待敌人，光是审视还不够，还要倾注十二分的重视，在敌人没有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之前决不能松懈。
  他松懈了，所以一败涂地。
  金矿的事情高至怀已经暗地里操作了三年之久，凭他一个人自然是做不到的，背后还有周王给予他支持，每年产出的金子有六成进了周王的腰包。其实这些年来他在江南暗中收受贿赂篡改案判还是其次，最重要的目的是为开矿寻得矿工。
  此前因为孽子被罢免，高至怀不得不着实毁掉金矿以及与金矿有关的一切。他没有想到的是，金矿的事情早早就泄露了，然而他却毫无所知。等到石扬带兵端掉金矿的消息传出，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想想，从雍王踏进江南的地界开始，他这条路走的，真的是一步一个大坑，走到最后摔得粉身碎骨。
  “高提刑到了如今还能够笑得出来，真是好心性，石某佩服。”石扬望着高至怀含笑的脸，挑眉道。
  “真是因为都到了这般地步，高某若是不再笑，日后怕也是没有机会了。”高至怀仍有闲情逸致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朝石扬举杯，笑着问道，“石镇将可要来一杯？”
  “不了。”石扬拒绝。
  “石镇将可否容高某喝完这一杯再走？”高至怀轻抿了一口，问道。
  石扬大眼微微眯起，确定高至怀没有刷什么花招，而整座高府已经被他的人马团团围住，于是点头道：“一盏茶的时间，石某还是等得起的。”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一盏茶的时间已毕，高至怀站起身，整理衣冠，朝石扬道：“石镇将，我们可以走了。”
  石扬示意左右上前给高至怀套上枷锁，押送到州兵衙门的大狱中关押。这位前雍州提刑使甫一入狱便在整个江南引起了轩然大波，待到金矿的消息一出，更是举州沸腾，一时之间与高至怀有关系往来的无一不人人自危，胆战心惊。他们都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家有没有做过什么蠢事可能会被牵扯进这桩滔天祸事里。
  这可是金矿啊，发现金矿隐而不报就已经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了，高至怀竟然还敢私底下劫持囚犯开采金矿，诛九族都不为过，这有几个脑袋可以砍？他们事先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现在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打成高至怀的同党，这可真的是要祸及全家了。
  金矿干系重大，洛都那边是瞒不住的，李辞也没有想要瞒住。她已经呈上折子给昭和帝汇报此事，并请昭和帝定夺该如何处理此事。虽然某些人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可金矿的事真的要拿到大朝会上来说时，他们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慌。
  在大朝会上，周王党的人力争金矿后续的查办事宜不能交由雍王督办，最好是从朝臣中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前往江南雍州督办。
  昭和帝准了此提议。
  于是，各怀心思的朝臣们为了争这一份差事争吵不休，吵得眼睛都红了。周王党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这份差事的，他们要派人去江南，把能够牵扯到周王的一切尽肯能的扫干净，竭尽全力把周王从金矿的事情上撇清楚。
  周王若是真的因为金矿的事情失去了圣心，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昭和帝心里清楚，高至怀一路升官上来少不了周王的提携，若是金矿的事情与周王没有关系，这话说出去都没有人信。他手底下的暗卫也查到了些东西，越看这些东西，他对周王就更是失望。
  这一回，向来都是由手底下的人出面的周王不得不自己下场争取这份差事。不只是他，左相许昌，宁国公，还有不少重臣都出面推举人选，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个人。
  “臣以为，将此事交由宁侍郎督办再合适不过。”周王道。
  宁祯，宁国公世子，如今已经官拜户部侍郎了。
  “陛下金矿一事太过重大，宁侍郎资历尚浅，如何能完全胜任此事？”秦王李颂的人提出异议，说着他提出了一个人选，“不若让温侍郎一同前往。”
  他们可没有那么贪心，这件事情闹得那么大，陛下是不可能让一方的人去独办这件事情的。他们也不推出自己的人，只要不是周王的人独自去办这件事就足够了。
  金矿的事情传来的时候，秦王的拥护者立即意识到这件事是绊倒周王的一个绝好的契机，正当他们狂热的想着如何趁着这件事情绊倒周王的时候，秦王却告诉他们要适可而止。
  她的父皇现在还不愿意看到周王真的倒下去。
  他们若是表现得太过热切了，事后必是要吃挂落的。
  最后他们合计了一番，打算推选温止，温止是秦右相的门下弟子，能力出众，有目共睹，秦右相又是不折不扣的陛下看重的人，他们需要一个不偏不倚的人选，温止再合适不过了。
  周王党的人也不愿意让温止前往，可若是否决了温止，同样的理由也可以被秦王的人用来否决宁祯。
  “如此争论到明日也不能有个结果出来。”眼看着争个没完没了了，博山郡王出来嘀咕了一句，“还是请陛下圣裁为好。”
  秦王的人回过神，纷纷附议。
  昭和帝的目光在底下的人身上扫过一圈，被帝王目光扫过的人禁不住浑身一紧。自从秦王李颂回京参政之后，但凡遇大事，两方人马争论不休的时候，他都默然看着他们争吵。若是能争个结果出来最好，争不出来他再出来圣裁。
  如此，朝臣们只觉得圣心更难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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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了。
  今天晚了些。
  因为突然接到通知说未来三周的周末都要加班，我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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