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正一道
作者:在珠海      更新:2022-04-19 11:47      字数:2075
  一殿简朴,不过几只蒲团几张椅子,墙上挂着宝剑与葫芦。日色西斜,一屋昏黄。
  清源盘腿于蒲团,背对太极图,面朝几个后辈。周正元在他面前禀道:“头磕得血迹斑斑,不似做伪。”清源师尊叹道:“既是没有灵根,先医他的心症再发去种菜。”周正元道:“师祖,这失心之症,怕是得元婴修为——”
  清源师尊伸手一招,葫芦飞到手中,他从中倒出一颗红丸道:“先试试定魂丹。”周正元上前接过。清源师尊又想了想,拔出发簪道:“当年幸赖此簪,挡住金丹大修的神识一击,与他戴几日试试。”周正元叫道:“颖心簪!这如何使得!”清源师尊笑道:“我又未说与他,簪子与我看好了!”周正元连忙应诺。
  第二天,那个叫罗亭的疯子被引入山门,长长的台阶上,迎面下来一个道士,抱拳道:“信陵师弟,怎么将这疯子引上山?”吕信陵笑道:“清源师尊吩咐,念他在山门守了两年,要与他医治心症。”对方道:“只怕此例一开,日后那疯癫重症都到山门前候着,又如何招架?”吕信陵笑道:“却有个原委,这位罗亭兄弟,师尊以为他是个有造化的。”对方闻言看了看那疯子,便抱拳别过。
  远远的林中,一个红衣女子看着罗亭被引上山,道:“守了你两年,也不亏我这番用心。”说吧,裙袖飘飘,飞升而去。
  吕信陵忽地抓住罗亭,一跃数十级。提纵数次后,山下已田如棋盘,屋如棋子。此时,二人不再登高,而是顺着长长的山腰横着走,一路行经王母殿,无量殿字样的匾牌。
  无量殿前的道士远远叫道:“信陵师兄,你领着偷菜的这厮去哪?”吕信陵高声道:“我师父要见他。”那道士叫道:“仔细他偷丹!”吕信陵笑道:“他偷菜是为活命,偷丹何用!”
  二人复又上行,上了长达数里的山脊,山脊上亭阁散布,小径起伏。太阳亦呈异象,仿若青天白日旗中的那颗太阳,几道箭头簇着一团金乌,箭头有长有短,其中一道直指云居峰。二人脚下的数里长岭,原来还屹立着冲霄峰,如今只剩一座云居峰,冲霄峰崩塌于三千年前的陨石雨。在那场可怕的灾难中,只有百余个不在宗门的修士逃过一劫。
  险峰各异,有的一柱擎天,峰顶只容一松如伞,有的峰上一个巨大的穿孔,有的峰顶裂作两半,之间搭设小小拱桥。这些景象多与三千年前的那场陨石雨有关。栖霞峰绝壁上题着:玄之又玄,众法之门。每个字都有屋舍大。瀑布沿着这八个字漫溢而下,一声婴啼,苍鹰翱翔,一鹤展翅,将这八个字从下到上审视一遍。猿猴在松柏间跳跃攀援。
  二人提纵在长长的山脊上,速度飞快,两侧松林层层而下,溪流之声隐隐可闻,山风鼓荡着衣襟。林间埋骨塔历历,塔身附着青苔,也镌着墓志,一路不知行经多少埋骨塔,亦不知数千年来,塔下都是何等人物。二人纵向云居峰,小径化作台阶渐行渐高,渐行渐险。不多时,流云滔滔漫溢脚下,继而缠腰,再又裹头,二人隐入云海不能视物。此时,远处绿意起伏,山风上卷,将流云吹得丝丝缕缕,豁然开朗。
  高耸的云居峰直入云端,峰体一面散布着几处洞穴,皆是陨石击打而成,成了几个筑基修士的洞府。这些山洞外高内低,倾角便是当年陨石袭来的角度,可谓扫地而来。大斛界天高西北,灵气往高处走,便聚集在西昆仑,昆仑因此成了大斛界的顶级宗门,别处地方,修炼时只得尽量往高处走,以获得更多的灵气。栖峰峰,无量峰是几位金丹老祖的所在,只因二峰比云居峰略高一些。
  云居峰上,一处洞穴上题采霞二字,洞内光线昏暗,檀香弥漫。丹炉上,一只多孔的心形铜器散发着袅袅轻烟。周正元闭目于蒲团,身后的石壁上满是光滑印痕,仿如一个个指印。这便是三千年前陨石击中峰体时,未能洞穿而留在了洞中。这一个个指印,便是陨石在穿越大气层时表层被熔化,强风吹出的。三千多度的高温将冰气化,没了冰的连接,陨石大山便分解成无数巨石,毁灭了三千年前的正一道,并带来大量无用的陨铁。
  采霞洞内,周正元处于一个墨绿的光球内,这是聚灵阵,空间甚小,以保证灵气浓度。他身旁的酒盅里盛着化灵露,围棋子大小的灵石沉浸其中。固态灵力被化成气态,丰沛在聚灵阵中,随着周正元的吸纳,进入筋脉气海。他腰间的玉配动了动,仿佛手机的震动功能。周正元长长吸了口气,打出法诀,灵气纷纷回归灵石。周正元收了聚灵阵,起身道:“传他们进来。”
  由洞口望去,远处绝壁一松如草。吕信陵带着罗亭进入洞府,向师父施礼,周正元问了几句,便由袖中取出那颗定魂丹。他刚要吩咐罗亭服用,罗亭就猛地上前夺过,他攥着那颗红丸叫道:“君爱,君爱,红豆,红豆!”周正元摇头道:“这是情债末了。”吕信陵道:“他有冤苦呀!”
  “使不得,使不得,休要捏碎了,快将丹药服了!”,“唉,打了净身诀,还这么脏臭!”,“师父,将他的头定住,与他插颖心簪。”,“插什么颖心簪,先将他料理干净!”采霞洞内,师徒二人一片忙碌。
  不知过了多久,被定在石椅上的庄篱一身整净的道袍,如同涂了鞋油的脸变得纤尘不污,露出额头的疤痕。清洁的头发也被梳理平顺,插着颖心簪。轰地一声,破衣烂衫被投进丹炉。周正元道:“将他的胡子剃了!有虱子!”
  绺绺胡须飘在半空,被周正元引向丹炉。吕信陵看着那张被剃去胡须的面孔道:“还以为是位大叔,却比我还小。”周正元回眸道:“是个俊俏郎君,不愿种菜便做道童,侍奉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