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青羽,南宫嗣音
作者:
香果肥鹤 更新:2022-04-19 02:44 字数:4186
“应该得要给他带个帷帽,不然,都不敢带出去了。”二人难得默契的想到一处去。
“青樱,诶,书中人的名字居然和你的一样唉。”
“……夫子还在纠结哪?杜撰的嘛,假的,纯属扯蛋,别当真了呀。”
南宫公子拍他头一掌,道“请你尊重每一个人好吗?看我……看我干嘛啊?我就相信他们是真正存在过的,不存在别处,也存在我心里!”
“……我名字是吧?可能……我也不知道也?”
青樱把他的脚从水里拿出来,擦干净后,才让他躺到床上去,自己去把水倒掉。
下雪了,他们本要前往君无山参加拜,今日早上在吃早餐的时候,听有人说书,遂就无聊听听,没想到一听居然挪不动步子了,故事完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青樱把南宫公子揽入怀中,给他手哈气,看着他憨憨的笑起来。
“青樱,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个故事后,我好难受啊。”
“……唉呀,难受啊,说明写书的人太可恶了哦,写得乱七八糟……没事啊。”
“……说真的,感觉就像自己有亲身经历过一样,虽然知道是假的……”
“假的?对啊,是假的,所以不要难过了嘛?嗯?”
“你也觉得是假的?那你觉得哪儿假呢……”
“额……”
真的假的我要怎么说呢?
青樱有些语塞,道“我觉得,你看哈,首先,他说那个青樱长得特别的帅气可爱,扯蛋,子虚乌有,那一看就不是真的,人家应该是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黑脸长须大汉才对的嘛。”
“额!”南宫公子无语。
“还有啊,你看,这里说的麒壤,麒方仪,青药,朱焰,白铜,甚至就是麒家的那几个都是个个的帅,反正在我眼里,都太一般了。”
“那……那个青菁、青郁离呢?”
“哦,天呐,那个真的是太好看了,盛世美颜哪,无人可比。”青樱立刻住口了,突然袭来的杀死,让他求生欲极其强的感受到了。
“不……不……不是我说的,是别人评价的,真的……”
“唉,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香消玉殒?这里面的人的命运都太悲惨了,你说他们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吗?”
“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就在一起啊,在一起,都第几世了,哦,在一起第七世了呢,是那个小老儿不懂……”考虑得到目光的刺杀,忙改口道:“老先生不懂呢?”
“真的吗?”
“真的!”
“你怎么知道!”
“……博学呀,我博学多识啊,看到的!”
“……真的吗?不是说……”
“宝宝,你听我给你说啊,是这样的……”
大战后,悲剧在彼此的毁灭中暂时得以解决,世界依旧,万物故我,历史的长河仍是滚滚向前。这世间万物总是会有令人震惊的治愈力,战争留下的满目疮痍、百孔千疮,在人类安静中很快就恢复如初,一切又都回到伊始;四季更替、日月轮回,很快的,这件事已是人们传奇戏本中的故事了。
大战结束后,天地万物又各自归于秩序,玄冥战败,被彻底毁灭,天帝则被震于中南山下,永世不能出山;麒方仪接任新天君之位,青将离为天后,二人重整天纲、重塑天规,管控六界。
麒壤自愿历劫,以恕其罪,玄析愿生生相陪左右。
朱焰,白锶魂丧九天,后青樱断其九尾为其续魂,暂时还不能复活。
其实是他们的气数尽了。
无论神、魔、人、妖也都会有气数尽的那一天,只是人类还能再转世投胎,而神魔妖则只能化为天地之气,从此散落于大道太虚之中。
一切恢复如旧,一切回归如新。
青樱寻遍了碧落黄泉、九天六界,也没有寻到青菁的一缕影子。他已经在忘川河畔呆呆守望千年了,可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他看到红楚和白辛终于可以彼此不分开了,他目送着她们慢慢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青菁魂散的时候,叫青樱好好活着,他坚信师尊的另一个意思是——等我!不然他不会忍心让自己孤独的活着的,可是时间太久了,久得他真的不想等了。如果是有期徒刑,那么无论要等到江河断流,东海干涸,一个、十个,百个千年他都愿意等,什么寂寞孤独他从来就不在乎,可是这种漫无目的、没有希望的等待,他真的受不了了,可是除了等又能怎么办呢?无穷宇宙、浩瀚星河,他也找不到他呀。
“师尊呀,你好歹还给我留下一句话,可是当年的我走得那么决绝,到底是什么让你能那么的顽固等我?如果我一直不回来了呢?那你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快千年了,其实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复活的?
已经千年了,今日又是冬至,初雪又如约而至了。
每年的初雪,青樱都会来无君山,千年如一、从未更变。
君无山已改名无君山,庙宇已经改过翻新无数次,老人新人已无一人是他再认识的了。有关他们的所有痕迹都已烟消雨霁,就连竹节香附也改名为青云仙山,十里桃花更是在千年前那场大战中——青菁魂散时,花叶尽落,从此花树枯竭,化为乌有。
山下的桥还在,只是也被翻新扩宽了不少,岁月苍桑的痕迹倒是没有留下分毫,不过下面的流水已经缩短了许多。今年的气候实在寒冷,河流两侧的流水都已经被结冰了,中间的一股却还在努力的缓慢蠕动。
天空飞起了雪花,偶尔渐渐大了起来。
白樱抬手去扒开眼前的雪帘子,可是怎么也拔不开,视线变得模糊,他看不到风景,有些不开心了。他把睫毛上的雪花揪下来,落在他睫毛上的时候,他还看见了它的形状,可是手一触碰就化为了一滴冰凉的雨滴。
他懒懒的靠在扶栏上,手托着下巴,目光呆呆的望着不住飞舞飘扬的雪,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青樱只着一袭薄薄的白色云衫,在这滴水成冰的天地间,多少显得有些不尊重了。
不知道他就这样呆立了多久?只见头上的雪却忽然停了,可是眼前的雪却有越加急之势。他正纳闷呢,却听得一个很温柔、有些清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雪下得很大,公子穿得很是单薄,却见公子在雪中伫立良久了,观公子模样也不是在赏景,可是在等什么人?”
闻声,青樱猛的回头,看清眼前人后,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眼前之人是一位青年,头戴青羽发冠,墨丝长垂、雪容玉颜、清新淡雅,尤以左眼尾的双痣最为点睛。
他披着一件青色的鹤纹斗篷,一手撑伞,另一手则抱着一件红色的斗篷,干净似雪的眸子,有些担心又有些好奇的看着青樱,见他突然流泪,立刻无措紧张的说道:“公子,你……没事吧?”
青樱没说话,应该是说他说不出话。他胸口被塞住了什么东西,赌得很。他目不转睛的“瞪”着眼前的人,“目眦欲裂”,仿佛不这么看着,眼前人马上就要淹没在这飞雪中了。
一千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哪怕是幻觉、幻影都没有。 朝朝暮暮、岁岁年年,犹如长江大河,早已不知冲刷带走了他回忆的多少,他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是模糊得很了,如被蒙纱之海镜,只知美,却不知为何美?等待、守候已经变成了他心目中的执念,他有时候都在想,如果有一天,师尊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是否还能一眼就认出他来?可事实是,哪怕背着面,轻轻的一声呼唤,他便能轻而易举的知晓是他。
“……公子,天寒地冷,雪势又大,若公子不嫌弃,可以把这都斗篷披上,和我去马车里避一避。”
青年见他如此委屈的模样,见他突然落泪,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心酸起来。
青樱目光未移,却是一把抓过他递来衣服的手,好一会后才颤声音道:“我的确是在等一个人!”
这人好生奇怪!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目光如此的炙热,甚至到了无礼的地步,现又如此冒失的去抓自己的手,自己却是没有半分的反感,殊不知,自己一向是极其不喜与人触碰的。
“这么大的雪,怕是等不到了,还是先去避一避吧?”青年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不料却被青樱抓得更紧了。
“可是……我等到了,我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
“公子!”
见这青年因为被自己捏疼,轻微的皱眉,他才赶忙放开他的手。
“抱歉,见到公子,犹如见到我等了多年的故人,一时失礼,还望见谅!”他嘴上道歉,目光却还是炽热的盯着青年不放,手还保持着握住青年手的形状。
“……无妨……”
“可否问公子尊名?何方人士?”青樱迫不及待的问道,焦急的语气中带着期待。
“在下姓独孤,名青羽,无字,京都洛阳人士,请……”
“青羽,干嘛呢?怎么去了那么久啊?”马车里探出一个容貌不俗的女人,微笑着问道。
此人名叫独孤青雪,是独孤青羽的姐姐。
独孤青羽,京都洛阳人士,独孤升的长子。独孤家是京城有名的大家,其曾祖父,祖父为当朝皇室开国功臣,皆先后位居当朝宰相高位,其祖父致仕后,其父继续接任宰相一职。
青羽是独孤升的第三子,生于老爷子六十大寿那天,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老来得子。其头上大哥为安国侯,同为当朝驸马,其二哥为安国将军,娶兖宁王之女淮安郡主,其大姐是当朝皇后,二姐吴王王妃,三姐既独孤青雪,在青云山修道,青云七峰之竹峰长老,青羽少时承下习武。
独孤青羽从小天资过人,三岁能读《诗》,七岁便精通儒家经典,十岁便能通研儒道理论,十一岁以替二哥写一篇《安州赋》奏表扬名天下,后入宫与东宫伴读,十四岁参加科举考试,进士及第榜眼,因为年纪太小暂时不参与政事,授其太傅;与状元陈思,探花王字安,名士谢客并称东都四才子。恩宠累累、盛名远扬,可他居庙堂之高,却深忧其民。在他束发两年后,因突厥入侵中原边境,其授命领兵,用时七月,逐出敌人,生俘敌首,不仅收复全境失地,还占领了敌方数座城池及其百余里失地,迫使敌人弃城而逃。
西北地区,民生疾苦,天高皇帝远,伸手难及,此地官员常年不变调动,苛捐杂税不断,贪污腐败已久,独孤青羽见此民情余心不忍,便请长久驻守,安境保民。本为富娇之人、青衿之仕,却因心系人民,殚精竭虑,数年未曾归家。今年已是二十又二,尚且未婚配,因今年政事不忙,老爷子要他必需回家,名为过年,实“包藏祸心”那。 算算他已回京一个多月了,今日是他送三姐回青云,也去青云拜访各位长老, 谁知路经此处时,他偶然掀开帘子,却见茫茫白雪之中,一位少年在雪中伫立着,久久也一动不动,见他衣着单薄,便心生不忍,遂下车给他送衣服。
……
“看看,人家的十七岁,再看看我的十七岁,人家盛名远扬、事业有成,那像我,大好年纪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怀帝阍而不见,望美人兮天一方了。”
慨叹之人名叫南宫嗣音,临安人士,同样年少成名,少年进士,后不满朝廷腐败、君王昏聩、官员享乐糜废,遂辞官出朝,隐居避世、不问政事。嗣音是当今闻明天下的大学士,短短十余载,其座下弟子竟高达千余人,贤者就有上百人,而其中有一位名叫青笑尘。他当时名其曰渴求知识,望能有朝一日授职为官,报效朝廷,可是他一入门下便是七八年,一次科举也没参与过,也从不论什么朝阙之事,后来在嗣音遣散弟子时,其下门生,有的获名,有的获利,有的名利双收,而他则是报得美人归。
“哎呀,音音,你怎么就没抓住重点呢?你不是应该问后来他们怎么样了吗?”青樱极其“不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