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小孔雀如何找到他的大猫(五)
作者:
太公钓雨 更新:2022-04-18 12:33 字数:6268
自己的尸体被如此对待,让元照瞠目结舌,半天找不出一句骂人的话表达自己诡异的心情。
“你不是恨我吗?”孔在矜现出几分疑惑,“恨我,就起来杀了我,好不好?”
元照眼角不停抽搐:我只想让你从天魔之躯身上下来。
“我这般凌-辱你,使你不得不雌伏,你应该恨我的,对不对?”
元照不由退后一步,暗道:放过我的尸体吧!
孔在矜见身下的躯壳没有反应,肩膀像是被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垮。他放下躯壳大腿,不知从哪取出一把暗花纷繁的匕首,郑重其事地交到尸体的手里。
天魔之躯被迫握住匕首,孔在矜双手小心翼翼地包拢天魔之躯如冰的手,像手捧绝世珍宝:“你报仇,好不好?”
说完,他歪头等着躯壳的回答。
可他等不到魔君的回答,因为,那个人,已经永远都说不了话了。
良久的沉寂如一潭死水,试图将孔在矜淹没在绝望中。
他将躯壳的手引来,使匕首锋利的寒芒抵住自己的心口:“只要你睁眼,我就能死在你面前。你手刃仇人,不必含恨九幽了。所以……所以、你醒醒、醒醒,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他似乎不能呼吸,无助地垂头,“五马分尸、炮烙汤镬都好,就算是千刀万剐,我也甘之如饴。只要是你,无论如何,我都愿意。”
“你醒醒,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孔在矜苦苦哀求,“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元照叹气: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我飘在这里做什么?
孔在矜神情恍惚,居然握着匕首慢慢捅进自己心口。鲜红的鲜血顺着肌肤滑下,滴落在躯壳之上,开出朵朵血红的彼岸花。
血液由上而下、断断续续地滴落,连不上孔在矜和元照的阴阳两隔。
见到躯壳上的血,孔在矜自残的动作一顿。
他茫然地看着躯壳上的血,忽然大惊失色,像手里抓了咬疼他的毒蛇,猛地将匕首甩出!
拿过丢在一旁雪白的中衣替躯壳搽血,他无措道:“对、对不起……”
像是犯错的孩子,除了笨手笨脚地掩饰错误,他好像不会再做别的事情了。
那血越擦越脏,不用水或者净术,是不能擦掉的。
孔在矜良久才意识到这点,下床披了衣服接水回来,给那躯壳擦身子。血滴在了躯壳腹部的针脚处,这会,他无法再忽视那道伤痕了。
他绝望地将水倒了,陷进床内,一如赤子般,再不发一语地抱着天魔之躯。
他不在乎那躯壳是否冷如寒冰,他只在乎,这个壳子还在他身边……
房内本应如月色凝水般死寂,可一股压得极低的幽咽声永不止息地回荡。
是谁,为再也得不到回应的“妖界功臣”,淋漓尽致地镌刻痛苦?
“唉。”元照瞄见今晚上弦月,心叹:天魔之躯,也要消散了。
天魔之躯似乎听到了元照的密语,竟然发出点点微光了!
孔在矜愣住,他的眼里亮起希翼的星光,直到,一个光点优哉游哉地从天魔之躯内飘出窗外,回归天地。
光点不是魔君苏醒的征兆,是天魔之躯彻底离开孔在矜的开端。
“不要、不要……”孔在矜紧紧抱住天魔之躯,似乎这样就能把躯壳永远地留下,“你生气了就杀我好了,不要走、不要……”
“不要……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走……”
“你做的饭最好吃了,你不要走……求你了。”
数滴泪水穿过天魔之躯刚好化回魔气的发丝,落在了床上。
孔在矜怀里空空如也,但他仍旧维持那抱尸体的姿势,双眼无神,如平切的死水一面,难起波澜。
一颗颗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滚落,浓厚重彩地勾勒出无望的深渊。
“你走了。”他的声音意外地平静,“不,没彻底走。你灵体还在。”
他像是一个失明的人,意图在暗无天日的渊底,高举火把。
元照一时喉咙梗塞,最后也只是低声叹气。
尸体没了之后,孔在矜命人给魔君修衣冠冢。
魔君的衣冠冢越修越大,越修越奢华。当魔君的衣冠冢完工后,孔在矜遣退了所有人。一片寂静里,他用尽全身力气,跪在了魔君的衣冠冢前。
元照看得分明,孔在矜的膝盖骨,被他自己执拗地跪碎了。
森森白骨由内而外地刺破皮肉,挑出几酒坛子的殷血。
蜿蜒的鲜血潺潺,在孔在矜的控制下,不肯脏了魔君的坟头。
他就这样跪着,面色发白,冷汗淋漓,在魔君的衣冠冢前跪到疼昏过去,也挺直腰板地跪着。
日出日落、月泣寒蝉。
妖界的大功臣一直跪倒膝盖的伤自动痊愈,才摇晃不定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开。
自此之后,他每处理完一天的事情后,就去他的衣冠冢里面静坐喝酒。孔在矜酒量很好,无论多烈的酒,都没有灌醉过他。
孔在矜喝不醉,可谓借酒浇愁愁更愁。
自从元照的天魔之躯没了后,孔在矜也不睡觉了。他每晚笑着唤魔君,不停歇地找魔君的灵体。有时候在阴暗的屋梁上找到了灵体,孔在矜碰不到灵体,无法使灵体离开屋梁。
他不介意,坐在屋梁上,和灵体待一个晚上。
他整个人越来越阴沉、神经质,可每次看到元照的灵体,眼里都会聚拢一点神采,嘴角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
他和什么都听不懂的灵体说话。
什么都说,从神鸦七主那里学到了什么、发现了神鸦七主的什么弱点、竹墨隐蔽的计划,他事无巨细地对灵体说。
他坐在黑黝黝的屋梁上,看不清表情,道:“只要找到八样本源,就可以许下一个一定能实现的愿望。你想回来吗?”
灵体静静地悬浮着。
孔在矜道:“我想让你回来。”
灵体不为所动。
孔在矜笑道:“我是不是学不会知足?”
元照幽幽地叹息。
何必?何必呢?
你一边记挂泓光,一边记恨本座,殊不知泓光就是我。
你若真喜欢魔君化身的泓光,又是如何恨魔君,恨得要杀了本座才一解内心不平的?
倘若……你真对我情根深种,又怎么舍得从背后捅我一刀?
你知不知道,看见敌军阵营的你脚踏马镫,眼含恨意,恨不得亲手挖出我的心脏时,无论如何,我也是会难受的……
孔在矜近日很忙,他找了为罪人黥面的墨妖,让墨妖教他黥刑。
得到妖界妇孺皆知的宰相的垂青,墨妖欣喜不已,自当倾囊相授。
元照从他抱着天魔之躯的那天起,就知道他不太正常了。
不过也好,他找了这么个新爱好,就不必对灵体说些什么奇怪的话,让自己神情恍惚了。
孔在矜学得很认真,学了几个月,墨妖就宣布他出师了!
与墨妖的兴奋相反,他神色淡漠,丝毫不为墨妖之喜感染。
月光如水银倾斜。
孔在矜揽镜自照,抚摸那天下无双的俊美容颜,讥讽地笑了一声,似乎镜子里的是尸海里极其腌臜恶心之蛆虫。
他举起黥面用的刀,闭上左眼,毫不惋惜地在自己的左颊上刻出一道道血伤!!
元照紧紧蹙眉。
他记得,孔在矜怕疼,所以他有意无意都不会让孔在矜受伤、让其感受到一丝痛楚,可是如今……孔在矜却是自己给自己找疼受。
坐在床上的人,对着冷情寂寥的月色,一声不吭地在自己的脸上刻下一道道伤痕,将那绝色的面容毁得鲜血淋漓。
妖族的治愈速度快,所以孔在矜每一刀,都毫不客气地抵在了面骨之上。他放下刻刀,手指发颤,一蘸墨妖特制的墨,面色沉静地涂抹于伤口之上。
孔在矜在两颊上刺了两字。
那是天魔独有、只能传给继承人和魔后的魔文。那两言魔文是指——瑾妃。
他对着镜子里人非人、鬼非鬼的血墨皮囊,满意地在疼痛之中牵扯出怪异的笑容。
元照喉咙一梗,怔怔地看着那个妖界功臣、那个知道魔君将自己封为魔妃而怒急红眼的瑾妃。
没有人能看懂孔在矜脸上的魔文。
虽然黥面是一种刑罚,可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宰相面上的不是黥面,而是他特制的刺青,用来昭显自己独特的。
所以,往面上刺青竟然成了妖界的时尚潮流。
而孔在矜不仅仅只是在面上刺青,他在自己的心口处,无比诚挚、深情地刻下一个“照”字。
仿佛,他是蘸了浓情蜜意,一笔一画、细致非常地在写自己一生一次的婚书。
心口、手臂、大腿,只要他能够到的地方,他冷淡的神色收敛,笑容如花酥之甜蜜,拿刀的动作毫不迟缓,于自己的肉身刻上一个、又一个的“照”字。
积年累月,他被魔君之名缠绕全身。
从他刻上“瑾妃”二字时,元照便深刻地意识到——孔在矜疯了。
他无法离开,也只能在孔在矜身边等灵体修复。
他等了将近三十年,也看妖界功臣疯了三十年。
元照常常坐在几案上,看他阴郁冰冷、阴晴不定地处理政事、执行他自己的计划,听他满面春风、柔情至极地和灵体说他聒噪的情话。
白日,孔在矜可以面不改色地下令杀人,杀了神鸦、妖宫里对他不利的人,将神鸦、妖宫里的权利逐渐揽入掌心。他似乎比天下任何一位权谋家,都要绝情狠心。
修炼时,他可以用尽各种秘术,不要命地损伤根基、透支身体,求快不求稳,十次修炼有十一次差点死在修炼中。他对自己如此狠心,只为他能够在神鸦里站稳脚跟,实现自己的计划。
入夜,他可以带灵体去河边,逼全城给灵体放冥灯,像个刚谈恋爱的小青年,有些羞涩地笑问灵体“冥灯好不好看”。
一剑绛珠灭恩仇,九千冥火折星河。
玉枕纱橱梦风月,衾凉锦腻惊灯寒。
觥筹本应润青天,雨雪偏生枯蓬草。
骨销罪奴泣朱砂,恨去情重君不赎。
孔在矜的三十年,癫狂得没了人样。
而元照的三十年,另一团灵体修复,不至于再是模模糊糊的一团,甚至后面几年能够化作元照生前的模样了。
但灵体仍然不会说话,不会有动作。可是那一半灵体能够感到元照的吸引。所以有的时候,灵体飘到屋梁上时,元照会把灵体带下来,让灵体在床上飘着。
孔在矜有次还开玩笑道:“你怎么喜欢在床上等我了?”他说这话时,手背在身后。虽然灵体不会有反应,但孔在矜从不会让灵体看到自己手染敌人鲜血的模样。
见孔在矜如此疯癫失常,元照只能叹息。
不过,最近有个好消息,那就是灵体快修好了,他可以准备走了。
这日夜晚,孔在矜坐在衣冠冢里,身边坐着一个灵体。孔在矜喝了口酒,道:“我终于可以只找一次就找到你了。”
灵体默然无语。
孔在矜似乎听到了灵体有说话似的,笑道:“我知道我进步了。”说完,他又道:“三十年了,本源聚齐了,明日我就可以许愿,让你回来了。你开心吗?”
元照眉峰一动,他听到灵体似乎嗡了一声。他飘了过去,那灵体居然扭头看他!
孔在矜第一次见灵体转头,还是转向自己,惊喜不已:“你听到我说话了?”
灵体站了起来,孔在矜也跟着灵体站了起来。灵体一步步向孔在矜走去,孔在矜心如擂鼓、欣喜若狂地道:“你愿意回来?!”
可是灵体却是绕过了孔在矜,一个转弯,进到了元照体内。
孔在矜脸上的喜意一僵,他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灵体。他眼角发红,茫然地道:“魔君?”
整个衣冠冢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孔在矜走了几步,嘴唇翕合几次,才弱弱地颤声喊出:“魔君?!”
没有人回应他,不会有人回应他。
那晚,孔在矜强颜欢笑地一面喊“魔君”,一面在衣冠冢找了灵体一百多次。
他从月上中天找到日上三竿,嘴里不依不饶,仍在嘶哑地喊“魔君”,颇有几分歇斯底里。
直到有人来唤他,他才意识到,灵体也不见了。
终于,灵体也离他远去了。
他怔怔地,似乎想哭,可眼里干得要命,哭不出来。
就像条被彻底抛弃的小狗,孤零零地站在元照的衣冠冢,不知失措。
可很快,他的神情再次冷峻无比,跨步走出了衣冠冢。
神鸦收集齐了所有本源,准备开始仪式。竹墨看他一眼,道:“你来晚了。”
孔在矜淡淡地道:“抱歉。”
仪式开始,本源化为小光珠,就在它们融合完毕,竹墨伸手触碰之际,孔在矜一刀抹向竹墨的脖子!
后颈一凉,竹墨不敢置信地回头,却看到自己的下属不知什么时候,都倒在了地上!
他浑身无力,仿佛有什么压制将他踩在地上!
竹墨吐出一口血,居然大笑起来:“你也疯了!你也疯了!!你燃烧了自己所有的修为!……不对,不止!你还燃烧了你剩下的命格!哈哈哈哈……!”
孔在矜睨了竹墨一眼,抚上那世界本源。
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纯白!
“你来了。”
孔在矜环顾四周,却不见人。
“万物皆我,不必寻我。你把我唤醒,是有什么愿望吗?”
孔在矜深吸口气,道:“我要魔界之主,魔君元照活过来。”
“可他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现在,他也在。”
孔在矜不敢相信,四处张望,除了自己,确认没有一个人影,心里又是一沉。他喃喃道:“不可能。他昨晚、昨晚明明连灵体都消失了……”
就在孔在矜身后的元照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他的灵体回来了,可两半灵体没彻底融合。他暂时走不了罢。
孔在矜耳尖地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瞳孔一震,可他的身边仍然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他眼角泛红,即刻呐喊:“我想见到他,我想再见他一面!”
“孩子,你真实的愿望,不仅如此吧?”
孔在矜一怔,随即苦笑道:“那又如何?大错已铸,我还有什么资格说……”他将后面的话隐去,元照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燃烧生命,来到这里。你耗费巨大代价实现的,是你最深层的愿望。如今我听到了。孩子,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让那人复生便得让时间回溯,我做不到,但是……有个人可以。我能让一切重来,并保存你和你所爱之人的记忆。”
孔在矜眨眨眼,似是被巨大的惊喜砸昏了头,随之他惶恐不安,问:“可他、他会原谅我吗?”
“你得问他,问你爱的那个人。”
元照叹了口气。接着,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渐渐虚幻,知道自己是要被那工作人员回收了。
“孩子,他如今要消失了,让你看他一眼吧。”
孔在矜惊愕地看着自己身边突然出现的虚幻身影,想哭想笑,一下子是啼笑皆非。
他不敢伸手,怕碰碎了眼前的美梦,呐呐地喊了一声:“魔君……”
元照侧首,只来得及看似有千言万语要说的孔在矜一眼,随之,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耳边传来一阵讨论声。
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那是龙安的声音。只听龙安道:“元照都睡了一个月了,春天都要来了,他怎么还没醒!”
“天啊,他不饿的吗?!”腾蛇叫道。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你们俩别叫了。”是凤和。
“他回去了。”是孔在矜的声音,听上去极其无助。只听他缓缓地说:“师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迟早都要回去的。”
“什么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凤和问出了迷糊间元照的疑惑。
“竹墨的爱人乌星,异世之人,只能活两百年。师尊和乌星来自同一个异世,所以……我想将师尊留下来,可是没成功……反而把师尊气走了……”孔在矜磕磕绊绊地说完。
“啧。”元照道,他待的时间已经超过两百年了好吗?
凤和疑惑:“你们刚刚谁‘啧’了一声?”
龙安和腾蛇俱是摇头。随后三人心道,不会是……?!
果然,三人震惊地看着元照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三人一喜:“你醒了!”
孔在矜面色一喜:“师尊!”
元照伸了个懒腰,悠悠地道:“我饿了。”
在解决肚子问题后,元照由衷地评价道:“这粥真是别具一格。”
三人:“……”至少这还能吃,他们三人做的根本吃不了。
孔在矜弱弱地道:“下次改。”
元照睨他一眼:“我都回来了,还用你做饭?”
孔在矜垂首:“那我帮师尊。”
“嗯。”元照应了一声后,随手摸摸孔在矜的雪发。
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惊!
孔在矜不敢相信地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像只不知所措的小鹿。
他声音微颤,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唤道:“师尊?”
元照瞥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孔在矜傻傻地抱着头,下意识地问:“师尊,你去哪里?”
“煮饭。你们中午就打算吃粥?”
孔在矜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元照刚刚摸了自己的头,像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奖励,他眼睛一亮:“师尊,我帮你。”说完,提步就跑了出去。
“随你。”元照的声音远远地飘来。
院子里,剩三人相觑。
早春的风拂过,龙安一愣,问:“这是……原谅孔在矜了?”
腾蛇也是愣愣的:“应该?”
凤和沉吟,道:“应该原谅了。但是离和好,还差一点。”
元照昏迷的那一个月,孔在矜的精神状态又出现了问题,他们三人可是连着去与孔在矜搭话,生怕孔在矜再干出拿刀放脖子上的蠢事。
不过还好,孔在矜见他们来搭话,便也跟他们说起了三界的事情。
孔在矜就像是逼自己不要抑郁一样。
忽的,龙安拉着凤和亲了一下。凤和脸一红,推他:“你干嘛?”龙安笑嘻嘻地道:“又能吃元照做的饭了,小爷高兴,庆祝一下。”凤和嘴角一弯:“傻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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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很没出息的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