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
作者:觉三千里      更新:2022-04-16 05:14      字数:3269
  ……死得还挺利索。
  卫南平暗道。
  本来还想擒住他之后拷问一番安若暝的意图来着, 没想到他就这么化成一滩血水了。
  这是为什么?是由于陈丹青的影响,还是被敌人俘虏之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打了个响指,引来一股灵火, 将被血液污染的土地燃烧了一遍。
  这也是为了净化。
  毕竟他的血带着一股邪异的腐臭气息, 分外不祥,如果不及时处理,这附近的土地都会失去生机。
  回到陈家院落时,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
  田槐花正在水龙头下洗衣, 夏圆圆坐在阳光充足的地方缝补衣物,林莺娘坐在她身边, 一手轻轻摇晃着小苜蓿的摇篮。
  见他回来了, 林莺娘面带担忧地问:“方才我听外面吵吵嚷嚷, 似乎是有警察来了?”
  十几年的妓/女生涯, 让她对警察有着下意识的恐惧。
  卫南平点头:“对, 市政厅的警察,来查非法行医的。”
  “什么?”
  林莺娘挺直了脊背:“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卫南平笑了笑:“没有怎么样, 有个朋友帮我把事情摆平了。”
  得了白公子的提点,这附近的警察都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了。
  毕竟,即使是警察, 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在申城,白家就是财富的终极化身。
  白玉郎这个不得家主青睐的小公子都有着这么大的能量, 真不知道白家主本人该是何等的威风气派。
  卫南平漫不经心地想。
  “那就好,那就好。”
  林莺娘松了口气:“警察要是缠上你了, 那麻烦可就大了。”
  可不是么。
  卫南平想。
  咱俩一个前妓/女, 一个黑大夫, 同病相怜, 谁也别嫌弃谁。
  “承了人家这么大的人情, 可得上门好好谢谢人家。”
  夏圆圆咬断线头,将绒毛唾在地上:“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你今天没病人,不如马上就去。”
  寻常老百姓可不像富贵人家,干什么事情都要挑一个良辰吉日。平时天天都要上工,就算是旬休的时候,也有数不清的家务要忙。什么良辰吉日?有几个时辰的空闲,就算是吉日了。
  卫南平点点头:“我这就去。”
  林莺娘忽然道:“等下。”
  卫南平疑惑地看她。
  只见她迟疑了一会儿,笑着摆摆手:“你先去吧,等回来我再跟你说。”
  卫南平于是进屋换了一身衣服。
  他现在身上这件沾染了血污,普通人看不太出来,但白玉郎是医生,对血气很敏感,这么去见他,一定会被他发现。
  他换了一身浅蓝色的新式衣裤,把这两天攒下来的陈丹青的头发拢成一束。
  没办法,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拿了白玉郎上百两黄金,可不得把售后服务做好。
  这次一定得提醒他,这玩意不能离身,就算是洗澡睡觉的时候也不行。
  送头发的时候,再探听探听刚刚身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吧……
  看样子是个新洲修士,没准就是被安若暝留在白玉郎身边的那些人之一。
  可惜死了,不然还能问一问,到底什么是“结节”。
  渔网的交汇点……
  结果等他到了医馆门前一占卜,发现白玉郎难得不在。
  卫南平疑惑地挑了挑眉。
  这人不是每天至少在医馆工作五个时辰,不到天黑绝不走人么?
  怎么今天这么特殊?
  难道是之前被那个人用法术引来陈家之后,觉得身体不适,直接回家静养了?
  卫南平将铜板捏在指间抛掷,试图占卜出白玉郎的所在。
  他正在一匹快速移动的骏马马背上。
  卫南平挑眉。
  真回家了?
  等等……
  那匹马的前进方向不是城里的白家老宅,而是城外。
  卫南平再次占卜,发现白玉郎的目的地是城外的白家庄园。
  那是他姐姐家。
  不是说他们姐弟俩向来不睦么?大白天去姐姐家做什么?
  难道他不用陈丹青加持,就察觉到了姐姐派来“保护”他的那些人另有猫腻,这是去兴师问罪的?
  卫南平捏了个千里疾行的法诀,在一片条带状的彩色光斑里穿梭,不一会儿,就站在了白玉郎前进路线的下一个路口前。
  申城市内的主干道宽阔平整,但车流人流众多,经常发生堵塞。白玉郎不耐烦浪费时间,纵马穿梭在小巷捷径之中。
  小巷之中都是黄土路面,上面有些垃圾污物,白玉郎一概无视了。偶尔有行人经过,听见这等急促的马蹄声,也自觉往路边避让,只在他经过之后狠狠吐一口唾沫:“小兔崽子,赶着送死。”
  白玉郎正享受着一往无前的快/感,忽然看见路中央站着一个人。
  他皱了皱眉,大喝一声“让开”,手上却没有减速勒马的意思,仍然保持着纵马扬鞭的速度。
  谁知那个人也没有让开,直挺挺地站在路中央,仿佛既听不见他的呼喝,也看不见驰骋而来的骏马。
  “疯子!不要命了!”
  白玉郎紧紧咬牙,在最后一刻勒住了马笼头,缰绳在皮质手套上勒出了一道痕迹。
  他正待痛斥那人,让他下次出门注意点路上车马,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
  那个挡住他的道路,让他不得不勒马的人,仿佛从来就不存在一般。
  “怪事,”他喃喃自语:“我眼花了?”
  或许是天太热了,有些中暑。
  他在心里思索,回去之后得弄些清凉消暑的药来吃。
  不过现在,还是去找白引璋兴师问罪要紧!
  他一甩马鞭,雪白的骏马再次扬起前蹄,气势万钧地冲了出去。
  卫南平隐在暗处,目送着一人一马消失在巷子里。
  东西他放在白玉郎怀里了,使用说明也放在一起。希望他这次能好好保管,不要再弄丢了。
  陈丹青毕竟是个人,不是他养来产毛的羊。再这么薅下去,他真怕对方有一天秃了……
  骑马出城,沿着出城大道往前再走十几公里,就会看到一条不知伸向何方的岔路。
  虽是岔路,却比主干道更加干净平整,也更加宽阔。
  白玉郎调转马头,踏上了这条岔道。
  旁边小屋里负责看守道路的人认得他,知道他是主家的弟弟,虽然人不得宠,也并未受邀,但亲弟弟来姐姐家,谁也拦不住。
  只能叹了口气,打开屋里的电报机,给几条内部线路都发送了“祖宗来了”四个字。
  于是整条白家私人道路上的看守者、庄园大门的门房、十七处院落和厨房马厩的负责人都知道,不得家主宠爱的白公子又来了。
  多半还是骑马来的。
  于是纷纷认命,该放行的放行,该开门的开门,该准备伺候马的准备伺候马。
  白公子马如其人,分外烈性,曾经把一个试图给它修剪鬃毛的马倌踢成了半身不遂。
  每次他来,马棚主管都严阵以待,先让手底下的小子们穿上全套的护甲,然后才敢去碰那匹马祖宗。
  马背上的白玉郎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庄园大门前,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给一旁紧张侍立的马倌:“伺候好她,不然剥了你的皮。”
  马倌陪笑连连:“遵命遵命。”
  白玉郎大踏步地走进庄园,问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的侍人:“白引璋呢?”
  侍人接到观涛苑的电报,说让他把公子带过去,于是道:“家主在观涛苑。”
  白玉郎点了点头:“知道了。”
  观涛苑与庄园大门同在一条中轴线上,白玉郎一路穿过门廊,连弯都不用拐。
  进了观涛苑,穿过院落,踏上正堂门前的台阶,问守在对开大门两侧的人:“在东偏厅还是西偏厅?”
  守门人并不答话,伸手向东一指。
  东偏厅?
  白玉郎皱了皱眉。
  有什么要事发生了么?
  他虽然不和姐姐生活在一起,但对她的一些比较明显的生活习惯还是有所了解的。
  日常琐事、接待客人,在西偏厅。
  处理机密而又紧急的事情,在东偏厅。
  他还从来没进过观涛苑的东偏厅。
  白玉郎在心里冷笑一声。
  不让我进,我偏要进!
  我倒要当面质问你,将那几个来历不明的人派来我的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些人仗着自己有些法术,竟然在他给人做手术的时候干扰他,让他莫名其妙地离开手术台,来到了两条街外的一处小巷子里。
  若不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火急火燎地跑回医馆,那个病人就要大出血而死了!
  拿人命开玩笑的人,你居然让他们来保护我的安危。
  荒唐!可笑!
  他进入正堂,快步来到东偏厅前,打算无视门前侍者的阻拦,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还没抬起脚时,忽然听见了一声“且慢!”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不是眼前这两个侍者。
  大概是知道白公子性子烈,身手好,被他踹上一脚恐怕会伤筋动骨,那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拦着他。
  反正这一路上的看门人没一个把他拦下的,法不责众,就算家主怪罪,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白玉郎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青色改良长袍的年轻男人从偏厅外的长椅上站起。
  “兄台,且慢。”
  那个年轻人笑了笑,笑容中有一种让人随之放松的感染力。
  “白家主还在议事,咱们先在外面等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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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了上上章的回复,感谢支持!因为上午那章是昨天的存稿所以没在那章回复。那我就不找编辑撤销限免了,希望限免能帮这篇文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