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要这么做的，还是别人在指使你？”李漱白将证据摆在陈如面前，质问道。
  陈如低着头，不说话。
  “既然你这样，那我就没必要再从你这里问什么，我想，有些人会让你说出来。”李漱白说完，招了一下手，从他后面走过来两名警察，直接将陈如逮捕。
  于是，李漱白家中的这场投毒案，开始正式进入了公安机关的调查程序。事情传扬出去，人们纷纷震惊。李漱白的前妻的保姆给现任妻子下毒，这简直比电影还要离奇！
  被关押在看守所的陈如，终究是禁不住办案民警的各种拷问，将事情招供了。可是她的招供，让所有看到证词的人都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李漱白也看到了那份证词，陈如说，她之所以将沈家璐的物品摆在李漱白的眼前，是为了不让李漱白忘记沈家璐，因为沈家璐要回来，要是李漱白忘了她，她回来以后就无处可去了。至于为什么要给关晓宁投毒，她说，关晓宁和李漱白结婚了，沈家璐回来哪里有位置，只有让关晓宁离开，沈家璐才能回到那个家里，和她的丈夫和女儿生活在一起。
  这完全是精神病患者的口供！
  警察担心，陈如这样的口供会让她逃脱法律的制裁。可是，李漱白觉得，陈如虽然有动机做这些事，可她没有那么聪明，一个人绝对想不出这些办法。
  问题是，如果陈如不是一个人，那么，谁会和她一伙？谁在背后指使她？
  陈如来到沈家二十几年，和外界的人几乎没什么接触，来来去去就是沈家这几个人。特别是沈家璐死后，她除了照顾圆圆，几乎和别人不说话。那么，是谁在指挥这样的一个人呢？李漱白想来想去，只有两个人，沈如风和徐世雅。沈如风是陈如的主人，他当然可以这么做。可是，李漱白觉得，沈如风毕竟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不会使用这么阴险的伎俩。
  至于徐世雅，这是最可疑的一个人。综合最近这几个月她的行为，也只有她才会对关晓宁有这样的仇恨。可是，身为沈家璐贴身仆人的陈如，她应该很清楚沈家璐和徐世雅之间的过节，她怎么会听从沈家璐死敌的话呢？
  所有的疑问，到了这里，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找不出答案。
  然而，在他想不通的时候，苏逸清来到了江城，他将自己当初对沈家璐死因的调查结果和最近关于徐世雅的调查全都拿给了李漱白。
  当初，沈家璐死后，李漱白曾委托苏逸清帮忙调查车祸的真相，可苏逸清一直隐瞒了其中的一些问题，那些问题，苏逸清一直都想不明白。而现在，似乎一切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看，这是沈家璐临死前一个星期的时候，徐世雅入境的记录，这是她住酒店的记录。”苏逸清一样样摆在李漱白面前。
  “你还记得那个林逸鸣吗？”李漱白道。
  “记得，怎么了？”苏逸清问。
  “徐世雅回来后，去的这个地方，正好是林逸鸣在的那里。”李漱白道。
  “你是说，她有可能去找林逸鸣？”
  李漱白点头。
  苏逸清突然拍了下脑门，道：“这么说就通了。一定是徐世雅去找了林逸鸣，从他那里得知了沈家璐的什么事，这才跑回来威胁沈家璐，于是——”
  很有可能！
  徐世雅偷偷回来找沈家璐，也许是什么很严重的事件，让她们产生了争执，最后导致了一个人的死亡。
  “一定是沈家璐和陈如一起杀了徐世雅，然后伪造成车祸的样子，沈家璐逃出国外，陈如就做了那场事故的证人。加上沈家璐和徐世雅身材本来就很像，尸体又面目全非，陈如的证词就显得非常重要。而那件案子，几乎就是靠着陈如的证词结案的。”苏逸清道，“而真正的沈家璐跑到国外，将自己的容貌彻底换成徐世雅的，在外面待了两年，以徐世雅的身份活着，再以徐世雅的身份回国，然后通过沈如风来和你交往，准备复婚——”
  这样的沈家璐，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家璐吗？李漱白心中生出无限的悲凉。
  一个人，竟然可以残忍到这样的地步。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之前拿到这份报告的时候想了很久，为什么从三年前开始，徐世雅的行为和以前变化那么大？只有她是被另一个人彻底替代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我觉得，这简直太扯了，不是吗？随随便便就——”苏逸清叹道。
  沈家璐没死！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的李漱白来说根本谈不上是喜事，这样活着的一个沈家璐，和魔鬼有什么区别？先是徐世雅，后是关晓宁，为什么她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去伤害他人的生命却毫无悔罪之心？
  苏逸清看向李漱白，他理解李漱白此刻的心情，和他相比，李漱白的心情应该更复杂更纠结。他现在就恨不得将那个披着人皮的魔鬼重新送回到地狱里面去，想想无辜的关晓宁，苏逸清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沈家璐。
  “是啊，这么一来，一切都合理了。陈如做那些事，都是沈家璐安排的，也只有沈家璐，才能让陈如那么老实地听话。”李漱白叹了口气。
  “老李，你打算怎么办？你不会是想让沈家璐就这么溜掉吧？”苏逸清道。
  “我爸应该也知道了，他知道家璐没死，所以才——”李漱白没有回答，说道。
  “这个老头子，一点是非都不分，还枉他做了那么多年的领导，遇上这种事，竟然一点正常的观念都没有。”苏逸清愤愤道。
  “你忘了吗？家璐死的时候，她爸都中风了，自从那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就没好过，要不然，他也不至于那么快就退到人大去待着。家璐对他很重要，甚至超过了家琛的重要性。他一直以为女儿死了，现在女儿活生生回来，虽然是用另一个人的身份，他怎么会不高兴？要不然，他会专门把咱们几个叫过去吃饭，警告咱们吗？”李漱白道。
  “我才不管他怎么心疼他女儿，沈家璐让宁宁落到这个地步，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你说，你要怎么办？如果你介意她是你的前妻，是你女儿的妈妈，你就不要管，我来处理。我会让她知道宁宁遭受了怎样的痛苦！”苏逸清道。
  是呀，还有个女儿！李漱白闭上眼，静静坐着。
  如果说三年前的车祸和今天关晓宁的事都是沈家璐主谋，那么，沈家璐就是个罪犯，是个重罪犯，必须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可她还是他女儿的妈妈，他的女儿那么小就失去了妈妈，现在，他怎么忍心亲手将女儿的母亲送进大牢？将来，他怎么向女儿交代？
  “老苏，这件事，我想先去找沈如风谈。”李漱白思量良久，道。
  “找他？你要是跟他说‘我知道你女儿做的这些事’，不是给他通风报信，让他把沈家璐转移走吗？不行，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报警，将这一切的证据都交给警察，让法律来审判沈家璐，要么，你就让她畏罪潜逃，让那些被她伤害的人永远都得不到正义！”苏逸清道，“现在想想，真的徐世雅还是比沈家璐好很多，至少，她没那么阴险，没那么狠毒。”
  李漱白盯着苏逸清，道：“老苏，我又何尝不想让家璐为她犯下的这些罪行接受惩罚？可是，圆圆还小，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妈妈死了，现在，我又突然跟她说她妈妈活着，可是她妈妈是个杀人犯，孩子怎么承受？”
  “她迟早得接受！你这样不是包庇犯罪又是什么？”苏逸清道。
  “老苏，给我三天时间，好吗？三天之后，你就按照你说的去做，我不再阻拦！”李漱白道。
  苏逸清冷笑道：“三天？三天时间，沈家璐都可以去月球了，到时候，我去找谁要罪犯？李漱白，原来，在你的心里，宁宁根本就比不上沈家璐对不对？她被害成了那个样子，你不为她报仇，反而想着你女儿怎样怎样。沈家璐是你妻子，宁宁就不是吗？圆圆是你女儿，宁宁的那个孩子就不是吗？”
  “对不起，老苏，你先平静一下，听我慢慢说，好吗？”李漱白道。
  苏逸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也不看他。
  “如果我们现在立刻把这件事交给警察处理，你猜沈如风会怎么做？恐怕，我们的证据刚送到公安局，沈如风就能让人把这些都毁了，同时立刻安排家璐离开。接下来，他就会对你下手。我太了解他了，他要是一旦想将谁置于死地，那个人就绝对逃不了。老苏，你觉得你能承受得了沈如风的攻击吗？要是苏家被沈如风盯上，你叔叔还会让你坐着现在的位置，而不会为了拉拢沈如风把你踢开吗？你辛苦打拼这么多年，怎么可以因为这件事就把自己的前途毁了？”李漱白道。
  “沈如风想收拾我？他以为他自己就是彻底干净的吗？”苏逸清道。
  “逸清，说句老实话，和沈如风斗，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之前我和你说过莹莹的事，我们都以为沈如风的把柄都在她那里，可是这几个月和她接触下来，我发现咱们根本就是错的。她只不过是沈如风的一个幌子，沈如风谁都信不过，他最相信的就是他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脑子里装着。要是有人从莹莹身上下手去抓沈如风的把柄，只是会给沈如风一个机会来反击。莹莹就是沈如风的试金石而已。”李漱白道。
  “我知道沈如风很厉害，可他再怎么厉害，都是退居二线的，上面想收拾他，迟早都有办法。”苏逸清道，“连常耀林都能被我们拿下，何况沈如风这样一个死而不僵的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