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你现在要担心的并不是星月的股市崩不崩盘、崩盘后汤斓继承不了苏家的事情。而是……因为水月项目的推广方式本就存在恶意造市的迹象，很可能被证监委盯上，到时候汤斓或许还要因为触犯经济法而承担刑事责任。”
  回往海天市的路上，我脑海中不断浮现最后颜知歆告诫我的话。齐柔用现金红包利诱用户推广app从而导致股市大涨，这样的做法从结果上来看的确有恶意造市的嫌疑。
  “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齐广裕在国外的这段时间也将手里的股份统统抛售完了。这个项目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他们父女合计好了来捞钱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
  次日周末我约了齐柔下午时见一面，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大概她也很想知道我昨天与颜知歆谈的怎么样了。不过在去和她见面之前，我先去书店买了一支录音笔，如果真的如颜知歆所说……那有些事情我该早做准备了。
  在约好的茶馆包间里等了一会儿，齐柔才急急忙忙的赶到。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吧？”一坐下她就满脸歉意的对我道。
  “没事，你要喝点什么？”
  她假装思考了一下，笑着说道：“嗯……那来壶养颜的红茶吧。”
  等服务员将茶端上来后，齐柔才向我问道：“你昨天去见过颜知歆了，她怎么说？”
  我看了她一眼，慢慢将手伸进口袋打开录音笔，然后装作自然的说道：“她告诉我……你父亲出国以后也趁这个机会把股份全都抛售完了。这是真的吗？”
  齐柔愣了一下，“颜知歆把这个都告诉你了？可是……这也是因为她自己带头出仓我爸爸才会跟着这么做的。他只是单纯的从利益角度去考虑，他就是这个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唯利是图、六亲不认？这是你主导的项目，他有没有想过要是被证监委盯上，作为项目主管的你也会有麻烦！所以我想……是不是你们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陈锐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抬起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道：“让我来猜猜看，这个方案大概是你们父女一开始就合计好的吧？之前汤斓缺少广告业务上的承包方，也是你把你父亲介绍给她的。而且我听颜知歆的口气，她应该很久以前就和你父亲认识，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你们用这个项目哄抬股价，狠狠的赚一波然后跑路，丢下一个烂摊子给汤斓，是吗？”
  齐柔一边摇头一边表情痛苦的望着我，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事情发展成这样我真的很抱歉……你能有这种想法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从来都肯相信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见她依旧不肯承认，我咬了咬牙，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事已至此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实话吗？其实……不妨告诉你，对汤斓我原本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如今却被你们中途截胡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原本有你自己的打算’？”
  “我们曾经在一起多久？”我问她。
  “三年。”齐柔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是啊，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难道不清楚我的喜好吗？”
  一时间齐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忍不住捂住自己嘴巴，不敢相信的对我道：“陈锐你……你该不会！”
  “想到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以前我们一起出去逛街，看到打扮妖艳、穿着成熟的女人你都会下意识的目光跟着她们很久。那时候我们还是高中生我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你是对年长女性的憧憬。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你生长的环境从小缺乏母爱，所以你更喜欢温柔知性的女人。所以……汤斓绝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相比之下颜知歆才是！”
  看她已经着了我的道我暗暗松了口气，齐柔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我同样了解她，很多时候她都会把事情憋在心里，然后反反复复的想，把事情越想越复杂。这个时候我只要稍微给她一点诱导，她就能往我所希望的那个方向去思考。
  “这都被你看穿了。”
  齐柔摇了摇头，有点失神的望着我，“陈锐你真的变了好多，以前的你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事情。”
  “你知道在这个社会上挣扎下去有多难吗？刚来海天市的时候我找不到工作，差点饿死在路边，只能在夜排档拣人家吃剩的东西。那里的老板还叫服务员追打了我一顿，说宁愿把剩饭剩菜倒了喂猪也不会给我。我不想再过那种生活了！”
  “可你也不用这样，只要你回家……”
  “你知道与汤斓在一起我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是尊敬。汤维年尊敬我，连沈敬城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的，以前那家夜排档的老板在知道我的现况后，直接把店铺转让了灰溜溜的离开了海天市。嘿嘿，还有比这更爽快的事情吗？”
  “你真的变了。”
  “可能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之前的生活太平凡没有暴露出我这些罢了。”我微微扬起嘴角，盯着她的脸问道：“喂，既然星月的事情不是你们父女俩合计的，那你执意留在海天市是为什么？该不会只是为了我？”
  齐柔有点慌乱的避开我的眼神，片刻后，她好像鼓起了勇气似的与我对视起来，“明知故问！”
  我不动神色的笑了笑，心里却再次舒了口气。如今看来齐柔的确是无意的。我之所以会当着她的面撒这么一个慌无非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如果她和她父亲真的对汤斓、对星月有图谋，那么我也只是在告诉她：我与她是一样的，事已至此她没有必要再瞒着我。可齐柔依旧坚持了最初的说辞，那现在看来她的确是无辜的。
  见目的已经达到，我也不打算再在这里多呆，酝酿起离开前的措辞。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赌场去了。难得周末，你要是有空的话多陪陪小璐，最近我也没什么时间去陪她。”我边说边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陈锐等等，”齐柔叫住我走到我跟前，抬起头看着我问道：“你叫我出来就是想弄清楚是不是我在有意坑害汤斓吧，那现在……我能不能也问你个问题？”
  “你问吧。”
  “既然你不是真的喜欢汤斓，那如果她输掉了苏家的赌约，失去了现在的一切后，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可毕竟才刚对齐柔撒过谎，于是我敷衍道：“现在还没想过，以后再说吧。”说完我便开了门出去。
  可刚一打开门，我就愣住了！
  我看到汤斓就站在外面的过道上，她正用一种冷到让我发寒的目光看着我。她应该是听到了刚才我与齐柔的对话了……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就这么怔在原地，以一种呆愣的状态与她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