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作者:天琴      更新:2022-04-15 00:41      字数:3112
  白相爷要她杀月夜,白依凝一定也在期等着月夜死,而她……真的愿意吗?
  “姐姐她现在好么?”想到白依凝,雪芙便改口问出了这个问题,轻巧地避开关于皇宠的事,因为琉璃不懂,她也没有未打算过让她懂。
  一提白依凝,就连一向乐天派的琉璃都忍不住轻叹口气,一脸同情地说道:“大小姐精神不好,几乎要成痴了,而南宫御打算带着她明日起程回北国。”说完,又是一声喑叹由口中溢出。雪芙因为放不下白依疑,所以叫她帮着打探消息,这消息刚从善房内的一位待侍官口中得到的消息。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崩溃了,御善房的侍官们听了均是摇头叹息。
  “希望她一路平安。”雪芙幽幽地吐出这句话,也许明日之后,她再也见不到这唯一的姐姐了。即便是白依凝不出事,她自己能否挨的得今晚都是难事。只是,除了担心她再不能做别的了,生命的路途,有时想想真是一点都不遥远!
  雪芙移步入得屏风后面,对正欲帮自己宽衣的婢女们淡淡地命令道:“你们都下去歇着罢,本宫想一个人呆在温水中静一静。小手一动,握住那只小小的药瓶。
  香儿韵儿自是不敢多话,试好水温便退下了,屏风后面只留下琉璃在替她解除身上繁索的宫装。雪芙拿出那只药,拔开盖子犹豫了半晌,那滴无色无味的液体最终还是滴入水中,
  透明液体在水面无形地晕开,瞬间暗淡了飘浮于水面的艳红花瓣,此毒,到底深到何种程度呵!雪芙握瓶身的手指颤了一颤,被这毒性的强烈程度惊着了。
  难怪她只用滴一滴进去,泡泡身子就足够杀死月夜了,原来这毒性是如此的强烈!只怕要比那日南宫爵呈送给月夜的白药还要浓烈许多!
  琉璃一抬头便惊觉水面飘浮的花儿色暗,直道:“这水怕是过热了,连花儿都凋色。”说话间伸手去试那水温,秀眉一皱,不解地呢喃:“倒也不会呀……”
  雪芙只在心头怅然,自是不能明着与她说些什么,扶了琉璃的手入得水中。桶内的温水就如一条温暖的大毛毯裹上她的身,温暖了她的肌肤。温水荡漾,轻柔地在她的肌肤上轻吻拍打,就如同小时娘亲的手轻轻地扶过她的肩背。只是,温水终究会冷,母亲的手亦不能一直宠溺她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雪芙微微瞌上眼,轻启朱唇,软软的声音交织着眼前氤氲的水气,在澡房中飘浮:“琉璃,若日后我遭到不测,定要帮我好生照顾娘亲和姐姐,她们是我生命中唯一割舍不下的东西,明白么?”语毕睁开双目,黑眸中流转着异常的色彩。
  琉璃微愣,随即笑了:“小姐福大命大,定不到遭到不测的。”这些话雪芙入宫之前已对她说过,她也早已牢记于心。嘴角吟着安抚的笑容,琉璃捋着宽大的衣袖,拿了毛巾正欲为雪芙擦身子,却被她突然挡下,惊呼:“别……”
  琉璃被她突如其来的惊恐吓一跳,僵着手疑惑:“小姐,你怎么了?”今日的雪芙分外的怪异,仅仅是因为被翻了头牌吗?琉璃在心下暗暗自忖。
  雪芙也惊觉自己反应有些过大了,呵呵干笑一声,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没事,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好好静会。”说完再度瞌上双目,以此来赶琉璃离开。这毒一旦触及口鼻,定会当场命丧黄泉,琉璃不似她之前有服过解药,她担心会因此而不小心去了性命。
  琉璃见她意已决,只能点头,乖乖退下了。
  从内阁出来,雪芙依规举被卸尽身上所有的头钗手饰,只到嬷嬷们认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到皇上了,方才将她带去清和殿。在走出云和宫的那一刻,雪芙看到西宫的白玉琪正立在门槛处,那双水眸盛满着嫉妒与羡慕的神情。羡慕……雪芙在心底苦笑。
  月夜平日里总会在理政殿内忙到明月满窗方才回到清和殿歇息,这日依旧如此。早早便躲在金黄绸缎铺陈的龙床上,雪芙由刚进来时的心跳加速至如今的心静如水,已是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清澈的眸子眸光流转,几乎要把帐上那只银线绣成的展翅雄鹰看穿了。
  金黄的大床很大,四条顶珠圆柱上,有着嗜血之姿的盘龙盘于那金色圆柱之上。帐子由上好的真丝锦缎制成,就连那随风飘动的流苏都是金黄的。柔软的溥被覆于胸口之上,轻若无物,却分外暖和。稍稍一侧头,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那是他的味道!
  雪芙微微瞌上眼,准备好好睡上一觉的时候,门外却适时地响起一阵婢女们的问安声:“皇上吉祥,雪妃娘娘已在阁中等候皇上。”
  “嗯,下去吧。”月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婢女们同声应过,离开,轻得就连半点脚步声都没有。雪芙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再度悬起,如玉般的小手不自觉地抓上胸前的锦被。她想强装镇定,双目却一不小心便流露出惊惧。
  静谧了一阵,阁外响起一个沉稳的脚步声,惭惭地往这边稳动。紧接着,月夜那健壮的身影便出现在这一室的金黄中。身上仍旧是那一身血红的袍子,霸气十足地立于床前,那双犀利的黑眸如利剑一般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活生生将她杀死。
  雪芙几欲招架不住这目光,唯有选择悄悄别过脸去回避。刚避开,下颌处便传来一阵压痛,那是月夜的手如钢般钳在上面迫使她望着他。他还是和上回一样霸道地强迫别人看他,就连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气息都是一样的冰冷。
  “等很久了吧?”他的眉稍一挑,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那笑容冷如窗外的空气!
  雪芙被他握住下颌,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紧张,身子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胸口也跟着起伏不定,她艰难地张了张嘴,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皇上是万乘之尊,雪芙等也是应该的。”
  月夜依是那讥讽的笑,手掌自她的下颌处,就如在描绘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在她颈间游移,然后定格到她若隐若现的胸口之上。声音轻挑而缓慢:“是么?可朕在你的眼眸中除了恨,看不到爱,让朕怎么相信你是心甘情愿等的?”
  他的手就如一把能炙焦人的火种,每过之处,都能在雪芙的肌肤上留下悸动的烙印。头一次跟一个男人这般亲密接触,少女该有的羞愧在她素白的面容下展露无遗。他所带给她的那一抹炙热,顺着血管缓缓地流入体内,直达四肢百骸。
  雪芙眼中的恭敬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怨恨的眸光,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道:“明知道雪芙对皇上有恨,为何还敢翻她的头牌,难道你就不怕她会杀了你么?”
  月夜俯下身,更近距离地俯视着她,嘲弄地将嘴角一弯,声音如鬼魅般阴冷刺骨:“就算你是一颗毒药,朕也能把你给吞了!”气息拂在眼前的素白小脸上,她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心头猛地一颤,既是被他这句狂妄的话语惊住了。
  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难道已经发觉到她今夜的目的了吗?雪芙顿时间慌了神,抓在胸前锦被上的手指微微泛白,那是一种恐惧的信号。不偏不倚地撞入月夜那双如猎鹰般的双眸中,嘴角的嘲弄更深了一层,他喜欢看到她如受惊小白兔的模样。
  平日里的她都太冷静太孤傲了,丝毫不像别的嫔妃那般温柔,这无疑是对他君威的一种挑衅。点有她,打压她,成了他今夜最有乐趣的事情。
  “连那么多的血肉都可以残忍吞嗜,还有什么是皇上吞不下的?”横竖是一死,雪芙不期望自己死得太没有尊严,秀眉一抬,毫不客气地嘲弄回去。
  这一声嘲讽成功地将月夜的怒火撩高,双手倏地一收,将她从床上拽起。丝滑的锦被倾刻间由她的胸口滑落。
  雪芙一惊,又羞又怒地抓起滑锦被裹住自己,而月夜却连瞟上一眼都没有,紧紧地掐住她的手臂,声线冷漠:“你在指责朕杀人太多?”不是他小气,而是,那原本就是他心头的伤,亦可以说是心头的痛。他确实是杀害过自己的好几弟手足弟兄的,天下人都觉得他残忍,就连向来最疼自己的静太妃也不肯谅解他……
  雪芙咬咬牙,强忍住眉头传来的阵阵痛楚,他总是这样,用两只手指便可以将她折磨得痛苦不堪。那如铁如钢般的指,就好似能吞嗜人的生命般。她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几乎用控诉的声音道:“皇上爱杀谁是皇上的事,雪芙本不应该过问,可皇上何以要那么残忍地对待雪芙姐姐啊?她好无辜……”
  泪珠由她的眼角滚落,并非因为痛,也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她在这一刻想到了白依凝。那个不仅容貌尽毁,还被送往北国去的亲姐姐!原本以为自己代她入宫后,白相爷真能还她一个完美的余生,殊不知比她自己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