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可以说我和曹满贵聊的非常透彻。
  而且从他的话里话外，也确实能听得出来，他的肚子里有很多东西。
  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拿下一个能够有资质建设农贸市场的项目单位，向辖区内的商务主管部门提出申请的具体流程，又该用什么样的方案达到商州城区总体规划与农贸市场专项规划的具体要求，完全是张嘴就来。
  可在这样一个前提下，问题却出来了。
  既然知道的这么详细，为什么一直没有行动呢？
  我提出了这个疑问。
  按理说，不该提。
  毕竟情分不到，提出这种疑问，有怀疑其能力之嫌。
  而曹满贵给我的答复却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有句话虽然叫不见兔子不撒鹰，但我见着兔子以后，总得有鹰可撒吧？”
  说到这里，曹满贵指了指曹小军等人，笑骂道，“难道就凭这群没有文化的货色吗？去办事的时候，连门都找不到，白算被人戏弄。”
  我愣了愣。
  曹小军不乐意了，拉着脸道，“曹满贵，我是你哥。”
  曹满贵大笑，拍了拍曹小军的膀子，“哈哈，我开玩笑呢，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位置，接下来，你只需要稳住你的菜市场和拖拉机厂的那块地皮就行，同时再联系一下周边的那些兄弟们，只要你们站在那里不动，国盛集团就没办法开展项目进度！”
  曹小军哼笑了一声，继续埋头吃肉喝酒。
  曹满贵又看了看我，说，“弟弟，我听军子说，你是招标出身，对各个职能部门肯定门儿清吧？”
  我说，“算是吧，不过也是很多年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了。”
  其实近一年来，因为目前所在职的招标公司，我经常和各个职能部门的人打交道，但接触的却都是副科长、科长之类的，再往上就接触不到了。
  曹满贵忽然话锋一转，笑说，“弟弟，北城区建设路的罗马圣浴知道吗？那其实哥哥我开的，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些会员卡。毕竟你最近在跑龙湖小区项目施工证的事情，我想，你肯定用得到。”
  我皱了下眉。
  龙湖小区的事情，我从未对曹满贵说起过。
  曹满贵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笑道，“军子的菜市场，我一直在关注，各方面设施都很到位，当时我就问是哪个承建商做的，然后就知道了你，并且进一步了解了你一下。没想到啊，今天一见，不但没让我失望，还给我一个大惊喜！”
  我脸上挤出一个笑，心里却对曹满贵产生了一些不满。
  背后查人。
  这实在令人反感。
  曹满贵已经喝了差不多两瓶茅台，脸上带着些酒气，拍拍我的肩膀，说，“弟弟，闲人呢，就有一个好处，有时间。所以视线范围以内的杰出人才，难道要等着人家主动上门吗？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
  在某些人眼里，我确实算得上一个人才。
  因为无论是曾经做招标，还是后来做承建，做房地产，都为我打下了坚实的人脉基础。
  而让这些人脉基础起到作用的前提，只有一个。
  有钱。
  而某些人之所以觉得我是个人才，正是和我的这些人脉有关。
  商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残酷。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尤其在商场上，都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
  正在我这样想着，曹满贵忽然凑到了我的耳边，小声说，“弟弟，你千万不要多想，我那罗马圣浴的会员卡，都很便宜的，但包含的服务却很到位，而且不触犯任何明文规定！”
  “所以，你跑施工证的时候，顺带就和那些也能帮助我的人说上话了，到时候给他们发几张卡，举手之劳罢了！”
  我没说话。
  曹满贵又拍了拍我的背部，继续道：“你得这样想，你去见那些人，总比哥哥我去见人家要好吧？毕竟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商州这个地方，只要一说自己是后营的人，吓都把人家吓死了，还怎么办事？”
  “而且说句不要脸的话，我奸猾了半辈子，下半辈子就想给自己家乡做点实事，很难理解吗？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沉默了片刻，认真地问，“您真的要做农贸市场？”
  曹满贵笑说，“不但要做农贸市场，还要做线上农贸市场，但哥哥我年纪大了呀，许多东西，已经跟不上时代了，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帮助。”
  “而且退一步讲，传统农贸市场的起步有多难，你是知道的，但线上农贸市场，我有经验。毕竟以前做饲料的时候，我就是败在了这个大势之下。所以，吃一堑长一智，做饲料不行，我做其他嘛，蔬菜，农副产品，甚至是狗粮，我这个人，人老心不老，野心大得很呐！”
  我笑了笑，主动对曹满贵伸出了手，说，“贵爷，那咱们今天就算是认识了。今后，互相提携！”
  曹满贵哈哈一笑，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离开银华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喝了一斤多酒的我在包厢里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出来以后被凉爽的夜风一吹，头晕乎乎的。
  也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
  “猎奇”app上的提示。
  “副卡正在通话中，是否接听……”
  酒意上头的我眯起了双眼，都这么晚了，谁会跟李茵茵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