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军擦完脸上的血，随手将满是鲜红的纸巾丢在了地上，看了我一眼，问，“弟弟，你怎么过来了？”
  我扭头看了看王勇，硬着头皮对曹小军说，“他叫王勇，我的一个小弟兄。”
  曹小军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投向我的目光也都在这一刹那变得不善起来。
  有人甚至故意用钢筋敲了下地面。
  办公室里的气氛，比冬天没开暖气还来得寒冷。
  曹小军拉着脸粗重地喘了两口气，看着问，“怎么，你也想把我这菜场给拆了？”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茫然道，“拆？什么意思？这边要拆迁了吗？”
  曹小军愣了愣，问，“你不知道这个事情啊！？”
  我说，“不知道。”然后故意扭头看向了王勇，问，“勇子，怎么回事？”
  王勇没说话。
  曹小军看了看王勇，又看了看我，不满道，“陈儿，咱俩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别跟我装！”
  我一脸无辜又惊讶地说，“哥哥，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我给勇子打电话，本来找他有点事，但他就说他遇到麻烦了，在您这里呢，我就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曹小军一拍桌子，指着王勇就骂，“他他妈要拆我的菜场！还j|8当个事儿似的先让地上这孙子拿几包破茶叶来我这儿探口风，结果我老弟就说了他几句，他倒好，两句话没对付，动起手来了，还把我老弟的胳膊打断了！然后我肯定不能饶他呀！打了他一顿，然后你这好弟兄就杀过来了！就跟我照了个面，就跟我照了个面，一句话没说，一拳给我撂地上了！”
  说到这里，曹小军抬手翻了翻上嘴唇，搓火道，“陈儿，看看，看看，看见了吗？哥哥我上个月刚种的两颗牙，一拳给我干断了，螺丝都打进牙床里去了，把牙根和牙床都给硌烂了！再种都没法种了！”
  “你瞧瞧你这小弟兄办的这事儿！都是正当做买卖的人，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哥哥我也是受了政府再教育的人了，出来以后，就没跟人红过脸！现在倒好，你就说，就你这小弟兄办的这个事儿，我该不该教训他！？”
  我说，“该，该教训！”
  曹小军说，“我告诉你，陈儿，就你小弟兄王勇这种人，打死都活该，他是个什么玩意啊？唵？敢跟我动手！还张牙舞爪的跟我吹牛逼，这菜场他必拆！这是没蛋扯着他他要飞天啊！？就国盛集团的项目经理亲自到我家给我送钱去，还假惺惺的给我妈买了个按摩椅，给我女儿买了台新电脑，我都没给他那个面子！你就说，你这小弟兄他算个什嘛玩意儿啊他，就跟我在这儿来劲！”
  我，“……”
  五年前跟曹小军打交道的时候，印象中他不这样。
  五年不见……
  变了。
  是受到菜市场那群卖菜大妈的影响太严重？
  嘴太碎了！
  当然，也可能是真的被气到了。
  我干笑着把办公桌上的软中华破开，给曹小军上了支烟，说，“曹哥，您消消气，一定得消消气！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回头我一定跟王勇这孩子好好说说！您先抽支烟，然后我抓紧送您和您受伤的弟兄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医药费您不用管，我来出……”
  说着，我哈着腰要给曹小军点烟。
  “还抽什么烟啊，现在说话漏风！脸都是木的！”
  话是这么说，曹小军还是把烟接了过去，然后对准了我打火机上的火苗，点燃了烟丝。
  我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事情，应该算是能够善终了。
  要是曹小军不接我的烟，或者连话都不爱跟我说，那肯定得完，甚至我和王勇今天出得去出不去都是个未知数！
  现在看来，人情还是有用的。
  当年承建曹小军这家菜市场的时候，我用的都是好料子，下水道和垃圾处理区也设计的很到位，以至于到现在走进这家菜市场都闻不见什么臭味。
  最关键的是，当年我是真没赚曹小军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