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禅溪回到悦来客栈后，又被南灏翻了一次白眼。
  他在皇甫元那里闹的那么大的动静，长了翅膀飞速传遍整个洛水城内外。
  “你是左节度使？”南灏问。
  “是。”
  “我求你去皇甫元那里时，你为什么不说？”南灏整个人变成一长条冰凌，从里到外冒着寒气。
  朝廷的公事变成自己承人人情，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气死了。
  “你求我，我为什么说？”慕禅溪完全就是你求我我美滋滋喜滋滋乐滋滋，我傻了抽风拆台给你好处？
  南灏习惯性闭嘴，沉默。
  以前把摧残当成过眼云烟，以后把慕禅溪当成过眼云烟。
  “对了，本王让你通知守卫桑宅的事，办了么？”慕禅溪大言不惭。
  一个闭眼之后，把自己戏弄南灏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反而恬不知耻询问自己求人家办的事。
  南灏转身甩袖，无语离去。
  两人再次各奔东西。
  慕禅溪哑笑。
  “殿下，您跟南侍郎两个就像抢肉吃的五岁小孩。”慕七暗自腹诽。
  “站在门外，不许进来。”慕禅溪一眼看穿慕七心思，自己进屋关好门，把跟班的晾在门外。
  门口值守第一次看见慕七吃瘪，想笑不敢笑，不敢笑又忍不住，借口去搬椅子的功夫，自己先笑个够，然后回来把椅子递给慕七：“七哥，坐下休息一会。”
  慕七瞪他一眼，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他比自家主子多杀一个孙怀章，也累的很，好么？
  无比思念屋子里面的那张榻啊。
  慕禅溪盘腿打坐，运气一周，直到脑门微微冒出一层汗，才收力放松。
  伸出左掌，唤出唯怜。
  淡淡的红色比上次又有所加重，其中一根之前细如发丝的红光，颜色比其他的都要红一些，就连光线也明显比其他的粗了不少。
  刚才斩杀南漠将士时，他特意用心头之血滋养唯怜，看来又有成效。
  “颜色越深，光线越粗，预示生前和我有仇之人即将出现。”慕焕的声音出现。
  “有仇之人就是杀你之人么？”
  “不一定，这点要靠你去甄别。”
  “单凭颜色和粗细，什么程度是界线？”
  “唯怜届时会提醒你。”
  “好。”
  慕焕的声音完全消失。
  慕禅溪躺下，很快入睡。
  离开祁水镇至今，他睡眠时间极少，今晚还有事干，其间只有一个时辰可以补眠。
  喜一号客房内，南灏坐在八仙桌前，悠闲的喝茶。
  生气归生气，回到屋内，他已平静如初。
  亥时撤兵的命令，今天清晨按照事前说好的已经下达至保护桑宅的士兵。
  再过不久，桑宅门外，不会再有任何守卫。
  “南平，你一会跟我去桑宅。”南灏从不相信慕禅溪的平白无故。
  “是，咱们监视张掌柜的人说，他还没出屋。”南平知道主子在想什么。
  “没出屋？他早该出来了，越不出来越反常，告诉盯他的人，一旦他出来，立刻搜查他的屋子。”
  “是。”
  亥时之前，南灏带着南平来到桑宅门外。
  “南侍郎，您来了。”皇甫元安排手下一个姓赵的百长亲自带队。
  “赵百长辛苦。”南灏对待外人，永远彬彬有礼，如沐春风。
  “幸不辱使命。”赵百长按皇甫元交代，对南灏异常恭敬。
  南灏曾在京城帮过皇甫家，从不参与地方事务的皇甫元才一口痛快答应了保护桑家的请求，并且再三告诫赵百长，别人公事公办，南灏的话必须全部照办。
  “里面怎么样？”
  “很安静，没事。不过，瞿王殿下一袋烟的功夫前刚刚进去。”
  “他还带了谁？”南灏懊恼，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除了他的一个手下，没别人。”赵百长回禀。
  一定是慕七。
  南灏冲着赵百长挥了一下手：“时间一到，你带人自行离开，不必再等本官号令。”
  “是。”赵百长退后。
  南灏带着南平走向桑洛的院子。
  沿途，没有遇到一个人。
  桑洛的院子，出了花痴，又出了死人，成了桑宅内的凶宅，再无人来。
  院子门没关，月光中的屋檐下站立一人。
  是桑洛。
  “桑姑娘，”南灏吃惊，慕禅溪呢？
  桑洛转身，施了一礼：“南大人。”
  此时的她，安静、雅致，和第一次见面时的疯癫，迥异如完全不一样的人。
  “瞿王殿下呢？”
  “他没来过。”桑洛也在等，她和慕禅溪的交易时间定在今晚。
  “没来？守门士兵明明见他进来过。”
  “或许是找别人了吧。”桑洛只能这样推测。
  “既然他不在，时辰不早，本官先行离开了。”夜幕中和一个女子独处，即便有手下在场，南灏依然觉得不很自在。
  “多谢南大人这几日保护。”桑洛笑着说。
  这时，亥时打更声从远处传来。
  “桑姑娘，守护在桑宅外的士兵已经撤走了，注意安全。”南灏交代。
  “多谢大人提醒。”
  “本官告辞。”
  南灏带着南平往外走。
  “公子，殿下这个点为什么会来这里？”南平问。
  “我也想知道。”南灏猜不透。
  慕禅溪不来可疑，来了看不见人更可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两人前脚出去，十几道黑影从墙头跳进桑宅，没入墙边阴影中，进入桑洛的院子。
  桑洛还在外面，她从第一个黑影拉出月光下的倒影时，已经察觉有危险。
  “啊！”她和所有被惊吓到了的女子一样，捂住眼睛弯着腰，发出尖叫。
  这一嗓子，把她训练十几年的功力全部飙出来了。
  发自丹田，底气十足，前额和脸两颧一起振动，桑洛的女高音完全可以和最顶尖的歌唱家媲美。
  不是她唱得好，是因为她怕的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快去，救人。”南灏吩咐南平。
  “公子小心。”南平说完，人影已经跑出半丈远。
  他的速度比南灏快得多。
  当南平返回院子时，十几条黑影正在和人交手。
  桑洛被两个男人持刀守护着，没有危险。
  有人先他而到，而且是保护桑家二小姐的，南平揪紧的心脏放松后，持刀冲进去，专找黑衣人打杀。
  屋顶上，慕禅溪蒙面而坐，炯炯有神的目光不看院内打斗的人，下面有慕七，放心。
  他专门查看那些不起眼的角落。
  整座院落不大，但因为疏于管理，零星有一些地方，堆放杂物后有了死角。
  他只能不断巡视围墙和月亮门，防止有人趁乱混入。
  被两个持刀男人保护的桑洛，和慕禅溪一样，也在盯向某个地方。
  她则目标明确，只看一个地方，猫宅。
  今晚，按照她的猜测，有人会来偷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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