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医生说只要他好好化疗，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康复。可他为了不耽误给你儿子做手术，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宋悦顿时只觉得林远致的话像一颗炸雷，在她耳边炸开，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原来，他竟是为了自己，为了小安，错过了自己的最佳治疗时间。
  “他明明已经都病得那么严重了，可是知道你要面对程氏集团的那些董事，他还是不放心，要亲自来。你知不知道他为你付出了多少？”
  就在这时候，宋悦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是陆绍安打来的电话。
  “喂，绍安，怎么了？”
  一听到宋悦叫出了陆绍安的名字，林远致立刻黑了脸。
  陆绍安zero的新品发布会大获全胜，发布之后不过一分钟销售额便破了五千万。借着这个势头，zero的股价上涨了不少，就连陆氏集团的股票都跟着沾了光。
  正巧，他那边刚刚有好消息，正打算告诉宋悦，又看到了宋悦成功担任程氏集团董事长的消息，可以算是双喜临门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庆功宴还等着你呢。”陆绍安笑道。
  “你……新品发布会很顺利吗？”
  “是啊，销售额创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新高。”
  “嗯……”
  察觉到宋悦的情绪似乎并不高涨，陆绍安问她：“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宋悦沉默。
  陆绍安接着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把庆功宴的时间安排好。”
  “我……我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去。”宋悦如是说道。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宋悦沉默良久，才告诉陆绍安，说：“我在纽约见到了万恺言，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陆绍安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宋悦所说的没多少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但是对不起绍安，现在这样的情形，我真的没办法离开。他是为了我和小安才变成这样的，我……我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当我知道他做的一切之后，我真的没办法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陆绍安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你……陪着他吧。”
  “谢谢你绍安。”
  不是陆绍安大度，有谁愿意让自己的女人陪在别的男人身边？可陆绍安不愿意看到宋悦一直活在痛苦和内疚之中，便只能支持她的决定。
  “我等你回家。”
  “好。”
  挂断电话，看到林远致投来的目光，宋悦说：“我不会在这时候离开的，放心吧。”
  “还算你有良心。”
  万恺言睡了好久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林远致和宋悦都不放心，商量了一下决定再过一会儿如果他还不醒来，他们就把他叫醒。
  又过了一会儿，万恺言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他们有些焦急的神色，笑道：“我不过睡了会儿，你们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他不知道他这一觉，已经睡了半天。
  想到医生说的三天时间，宋悦突然觉得茫然，不知道还能为万恺言做些什么。
  “你们俩明天就离开吧。”万恺言说道，“我不想让你们看着我死去。”
  “我不会走的。”林远致说，宋悦也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
  “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他是医生，知道作为病人的家属和朋友，看着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离开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不想让他们也经历一次。
  “走吧……算我求你们，好吗？”万恺言看着林远致，他偏开头去，眼中泛起了泪光。
  他又看向宋悦，宋悦摇摇头，十分坚决。
  万恺言叹了口气……
  林远致实在是受不了了，转身出了病房，病房里又只剩下宋悦和万恺言。
  “悦悦，回国去吧。陆绍安应该还在等着你回去吧？”
  “我已经告诉过他，我会留在纽约陪着你。”
  “其实你不必如此……”
  “万恺言！”宋悦严肃地叫了他一声，说，“也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见她坚持，万恺言也不再劝她，坐起身来，坚持和她聊天，虽然他觉得很困很想睡，可他不敢……
  他怕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说真的，我可真羡慕陆绍安。”
  “好好的为什么说这个？”
  万恺言虚弱地笑笑，没有回答，而是问她：“你知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宋悦摇摇头。
  “从我第一次，在那所废弃医院见到你。我们相互依靠，一起死里逃生……”
  “是你救了我，还有小安。”宋悦感慨地说，“也是你，在我们出去之后，给了我和小安一个家……这些，我统统都记得。”
  “忘了吧，都忘了。”万恺言如是说道。
  宋悦不解。
  万恺言接着说：“如果这些让你痛苦纠结，就把它们和我一起，都忘了。”
  “那是真是发生过的，你也是真实存在的，我忘不了，也不想忘。”
  “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悦悦。可若是那些让你不快乐，便忘了我吧。”
  她知道，万恺言对她的深情，此生她都没办法偿还了。
  “我……”
  宋悦刚要说什么，一看万恺言，他的眼睛闭上了。
  “恺言……万恺言？”宋悦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她立刻叫来医生。
  医生检查一番，惋惜地摇摇头，说：“他已经去世了。”
  看着万恺言的脸，似乎还带着些笑意，根本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宋悦懵懵地看着他，直到有人来给万恺言盖上白布，她才意识到，他是真的离开了……
  林远致始终不发一言，宋悦心想，他心里大抵也是悲痛的吧。
  直到把万恺言的尸体火化，林远致才对她说了一句：“明天我会带着恺言的骨灰回澳洲去，交给他母亲。”
  “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还是好好守着程氏集团吧，别浪费他为你耗费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