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月把这段时间的经历简单明了地跟陆九霄讲了一遍，由于时间限制很多小细节都没说，倒是把薛莲和时夜的事情突出强调了下。
  对此陆九霄也很纳闷：“薛莲竟然还在世？”
  宋三月：“很奇怪吧？旁人都说傀儡师的寿命很短暂，甚至比普通人还要短暂，偏偏薛莲突破了常规活到现在，据她说是因为和她陪葬的那些傀儡。她吸取了傀儡的精元，时间越久就会消耗掉越多的傀儡。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薛莲自己也不太清楚，但她有很强烈的感觉自己活不了太久，毕竟……哪里有那么多的傀儡供她使用？”
  陆九霄眉头微微皱着，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按理说他们都是百年前存在着的人物，到现在应该死了，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偏偏他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一个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存在于世？
  陆怀远摇身一变成了傀儡师严越，薛然成了他的人形傀儡，薛莲又依靠着傀儡的气息在山洞里活到现在，李津是被严越封存的这样还可以理解，而他化身成妖……
  如果说这种情况存在一次两次也还行，为什么这么大量地出现在他认识的人当中？
  加之他们之间的误会都比较深，细细想来，很像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他们，去把当年的事情解决掉。
  思考之余，陆九霄听到了拍门声。
  “哐哐哐！”
  严越的力气很大，门板被拍得摇摇晃晃，本来房子就非常老旧，木门又是很久以前的，到现在已经有点腐烂了，按照严越这个暴力的拍门手法，仿佛木门下一秒就会烂掉。
  陆九霄挥袖把结界除去，听见严越大声地说：“你们在搞什么？不是说在说话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转身去开门，同时回答：“没跑。”
  “啪！”
  木门被拍在墙上，带起一阵尘土。
  饶是陆九霄躲得及时，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灰尘，他颇为嫌恶地抬手掸去经年累月形成的灰，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着急。”
  严越一句话怼了回来：“不着急谁知道你们在里面搞什么幺蛾子，万一趁我不注意把宋三月带走了，我哪里还有那么多威胁你的手段？”
  陆九霄：“你知道就好。”
  言外之意，只要把宋三月的事情解决了，你就再也不能威胁到我。
  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严越故意撞了下陆九霄的肩膀，冲到宋三月面前观察片刻，见她还是和之前一样被捆绑着，绳结也没有松开，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又恢复了从前的揶揄语气：“妖君大人从来行事光明磊落，想来也不会做出小人之事。”
  陆九霄：“嗯，确认无疑，我们可以谈谈了。”
  从房间里出来，他特意把脚步放慢，趁着严越不注意，递给宋三月一个坚定的眼神。
  会没事的。
  宋三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下巴，缓慢地转过脑袋去盯着里面那面墙。
  屋子里很暗，唯有从门边投射出来的光芒，此刻严越正在锁门，那道光有些模糊地在墙上投出了陆九霄的侧影。
  看着他的影子，宋三月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严越亲自锁上门，还不忘了在锁头加上法术，然后才和陆九霄来到堂屋。
  薛然本来还有些担心，见陆九霄表情比较平静，一贯拧着的眉头甚至也稍稍舒展，觉得应该没有节外生枝。既然这样，就什么都好说。
  陆九霄大大方方地和严越相对而坐，出于礼貌，严越示意孙天龙为他重新倒了杯茶。
  碧色茶水里，有两片泡开的茶叶翻涌。
  陆九霄的目光似是被两片茶叶吸引了，端起杯子始终盯着杯底，缓缓地开嗓：“说吧，什么条件。”
  严越拿腔拿调地说：“想必我的属下已经告诉妖君大人了，我想要的不是其他东西，就只有一个镇魂珠。如果妖君大人愿意，那就拿镇魂珠出来，保证宋三月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如果妖君大人不愿意……我对付人的手段你也见过，宋三月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可想而知。”
  陆九霄当然见识过，不仅是在百年前，还有他前段时间被关押在沙泉的时候。
  他轻轻地摇晃着茶杯，细长的茶叶在杯子里浮浮沉沉，偏偏就在严越等着他回答的时候，陆九霄不说话了。
  严越有点着急，袖在衣服里的手微微攥紧，手心里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他了解陆九霄，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就代表陆九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之所以藏在心底不说，是在磨练对手。从前他还是陆怀远的时候请教过陆九霄如何对付旁人，陆九霄教给过他一个方法——以静制动。
  那时候他说：“怀远，如若是两人力量悬殊太大，很容易就会分出胜负，但大多数时候两人势均力敌，考验的就不仅仅是水平，而是心理状态。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保持平静，你越是平静，你的对手就越是不平静。关键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赢了。”
  而今陆九霄采取了同样的战术，是为了对付他。
  严越的心理状态从来都不如陆九霄，或者说陆九霄从来都表现得太过深沉，哪怕严越和他相处很久了，也摸不准他的底细。
  两人一直在耗。
  大约十几分钟的沉默过后，陆九霄率先开口：“我想好了。”
  严越呼出一口浊气，唇角不由自主挂起了一丝丝微笑，这次竟然是陆九霄先沉不住气，说明自己赢了。
  但严越压根没有意识到，当他翘起嘴角的那一刻，足以说明他已经输了。
  “怎么样？”
  陆九霄面色如常，指腹不停地摩挲着粗茶杯，说：“你这次算盘打得不错，我愿意用镇魂珠去换宋三月。只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
  “多久？”严越自然想越快越好。
  陆九霄将茶杯放在桌上，在清脆的碰撞声里开口：“给我送镇魂珠的属下不知道去哪里了，因此镇魂珠不在我这里。要让我用镇魂珠换，总得给我点时间让我把那人找到吧？”
  严越：“可以，不过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老君山就这么大，找个人还不简单？”
  陆九霄：“用不了三天，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让薛莲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