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凡没有反对也没有附和，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事不关己。
  云朵儿跟着的那位阿姨和刘一夏跟着的大叔是一对夫妻。
  两人都有六十了，儿子出车祸不在了，儿媳改嫁，十几岁的孙子跟着两人过，这才不得不出来打工。
  剩下的三个也是各有各的难处，观众感动不感动先不说，云朵儿和林小鹿已经哭了好几回了，只有夜凡全程冷漠脸。
  交流完差不多就十点了，回去收拾收拾十二点，玩会儿手机一两点，然后刚迷了没一会儿，四点钟又被拖起来了。
  “赵导你们又要做什么，我都这把年纪了，你们这么折腾我！”
  方华情绪少见的暴躁起来，
  “赵导，你我都是五六十的人，身体状况大家都有数。
  不管电视上多风光，私底下谁不是隔三差五往医院去。
  你说说，昨天我们才跟着那几位环卫工人跑了一下午，晚上也是录到十来点。
  结果呢，你今天又来这么一手，到底想干嘛！”
  赵导见他生气了也赶忙解释，
  “老哥你别生气，这是原本就定好的计划。
  环卫工的工作时间就是这样的，我这不也是为了节目嘛！”
  “那为什么昨天没告诉我们。”刘一夏也黑脸。
  “是啊赵导，你多少提前透个口风，哪怕我们不睡也比睡半中间被叫起来强吧。”云朵儿也接口。
  沈雨也道，
  “而且这样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今天这样录完明天大家都吃不消了。”
  副导演赶紧安抚，
  “没事没事，这期咱们就两天，只要今天录的好，晚上大家就能回去睡个好觉。
  各位啊，帮帮忙吧，一切为了节目。”
  这话都成万能挡箭牌了，每次都拿这话说事儿。
  六人合同都签了，上面写着呢，一切以节目组的拍摄为先！
  不过这样做倒也有个好处，就是昨天怎么装都装不像环卫工的几人一个个蔫儿了吧嗒的，走路都在地上蹭，比昨天有感觉多了。
  赵导与副导演对视一眼，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效果。
  结果一看夜凡……，得，当他们没提。
  “小凡来了，来来来，帮马叔拿着簸箕。”
  马叔又要去拉夜凡，再次被夜凡躲了过去，眼里的寒光一点点的凝聚。
  这会儿也就早上五点钟，街上没几个人，却正是环卫工工作的时间。
  “我们啊每天都是这个点儿出来，没办法，生活所迫。
  不像你们，有本事，上上电视拍拍照都能挣大钱。
  唉，我啊，别的也不求，就希望能再见见我媳妇。
  当年是我对不起她，也没生个孩子，到老了孤苦无依，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过活呢。”
  马叔抹了把泪，近处跟着的摄影师和助理也抽噎了两声，但还是赶紧止住了。
  拍摄中这就是不该有的声音，会影响效果的。
  夜凡提着簸箕跟着马叔，面色不变，语气幽然，
  “你跟前妻离婚二十多年了吧，她估计早就改嫁了，没准孩子都有出息了。
  有儿有女有丈夫，她应该很满足，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好。”
  马叔手里的竹扫帚啪嗒掉在地上，愣愣的转身看向夜凡，
  “不，不能，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我等了她这么多年，她不能，不能的……”
  马叔躬身捡起地上的扫把，嘴里不停念叨，动作也机械起来，刚才的高兴一点儿没剩。
  摄影师和助理面面相觑，这位夜花魁还真是一点求生欲都没有，这可是录制啊。
  不过马叔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又伸手叫夜凡赶紧跟上，还继续跟夜凡说他前妻的事儿，
  “你们啊，年轻，对我们那时候的感情理解不了。
  我跟我媳妇是那个年代少有的自由恋爱，当初她落水我正好路过，一头就扎了进去。
  大冬天啊，那湖水刺骨的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但我不后悔，就是那件事后我媳妇才嫁给了我，我不亏。”
  “是么”夜凡不咸不淡的。
  “现在的社会都变了，你们年轻人浮躁。
  喜欢一个人跟开玩笑似的，一天换一个。
  还有那些小姑娘，喜欢不喜欢的都无所谓，爱情在你们眼里都跟钱挂着钩。
  要房要车，还要好工作，最好都是大老板，你说这样的感情怎么能是真的呢。”
  他斜眼看了夜凡一眼，
  “马叔不是说你啊，就是看见你有感而发罢了。
  小凡啊，马叔劝你一句，做人重在人品，可不能走了歪路。”
  摄影师身边的助理赶忙冲他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马叔急忙拍了自己两巴掌，
  “呸呸呸，看我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小凡你这么漂亮，喜欢你的人多了，哪里能为了钱走什么歪路。
  好了好了，我们去那边……”
  “你觉得现在的女孩子该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在场的三人都以为夜凡不会接这种明显有些冒犯的话，没想到她却接了，一时又给夜凡贴了个性格奇怪的标签。
  摄影师立马靠近了些，又有好戏看了。
  马叔也愣了，但只是一瞬，面上露出忐忑，
  “小凡你是不是怪马叔话多啊，我就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在那个圈子里混有点担心，没有恶意的……”
  “你说现在的小姑娘爱情都跟钱挂钩，那你觉得现在的小姑娘该喜欢什么样的人。”
  夜凡不依不饶。
  “小凡你别生气，我就是跟你投缘才说的多了些……”
  夜凡再次打断，
  “你觉得她们该喜欢你这样的吗？”
  马叔脚步停顿，显然夜凡的话戳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夜凡拿着簸箕率先走向了下一个垃圾桶，
  “钱不是衡量一个人唯一的标准，但更不能成为否定一个人的标准。
  但凡有钱有势之人，或是自身或是先辈，都曾付出过超出常人的努力。
  有钱的不一定是好人，但没钱的也不一定就一定是良人。
  为什么你会觉得女孩子喜欢大老板就是错误？究其原因不过就是你不是那个大老板而已。
  你该思考的是为什么自己不是大老板，得不到那些女孩的喜欢。
  而不是口口声声怨怪那些女子选择了大老板。”
  摄影师和助理不自觉对视，这位也太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