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上，天气转凉。
  昨晚顾子期再逗留了一会儿就回客房了。否则，若是另一天被筱默撞见了，可能立刻就把他从筱家赶出去。而这中间，必然少不了严刑拷打。
  顾子期摇摇头，他昨晚睡得很不踏实，在短暂的入睡时间里，做了一个噩梦。他把细节忘得差不多了，只是那种不安的感觉依然在。
  此刻，三人的饭桌安安静静，却全然被筱默的一句玩笑话给炒起了气氛。他微笑着，对面是顾子期和筱宁，“宁宁，我听说……嘉良要从瑞士回来了。”说着，他夹了一根菜给顾子期，意思是降降火，“你小的时候不是总跟在嘉良的身后，吵着闹着让他跟你一起玩吗？”
  顾子期闷闷地说了一句“多谢”，在听到“嘉良”二字便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瞄了筱宁一眼，又用余光打量了筱默。
  也不知道是闲聊说起的话，抑或是故意道给他听。
  “你当初还嚷嚷着要跟他一起去瑞士，要嫁给他……”筱默继续道来，语气中包含着逗乐，并没有太过严肃。
  余嘉良的确很合他的心意，当初他还特地为了宁宁多次去余家做客。
  只是这一句下来，就让顾子期的脸色黑成了焦炭。
  “爸，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筱宁先是顿了一会儿，随后紧张地抓紧了筷子，一点儿都不敢往顾子期的脸上瞥去。如果是其他人，她根本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不过父亲提及的是余嘉良，那个她追了好久好久的人……
  如果顾子期没有出现的话，他依然是她最理想的白马王子。斯文大方，温柔体贴，是她记忆里最温暖的大哥哥。
  他比她大五岁，从小就比她高一大截，什么事情都顺着她，总是微微笑着，笑时右脸颊会有一个酒窝，身上有一股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气质。
  六年前，她十七岁，他二十二岁。他决定去瑞士留学，尽管筱宁拼命让他留下，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去了。筱宁还记得，她在他上飞机的前一天跟他表白，结果，却被他拒绝了……
  那晚的天很黑，繁川正在下雪，她以要与他吃最后一顿晚饭的借口约他出来，在他送她回家时，她趁着橙色路灯正好，她停下脚步，踩着厚雪，手套里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嘉良哥，如果你去瑞士的话，我会很想你的。”她胡乱说着，大脑一片空白，双颊被冻得通红，恰好地掩盖住了她的心事。
  男人拍了拍她头上和肩膀上的雪花，一脸平静的模样，语气依旧如往日般温柔：“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其实……我不是想说这个。”筱宁鼓起勇气道，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我想……想……”
  “想什么？去瑞士？不可能。”他以长辈的口吻说道，看着她像淘气的孩子，却又不忍责骂。
  筱宁大幅度地呼吸着，直到喷出的雾气成堆，再度开口：“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她终于说了出来，但他的脸色依旧平淡，就像她说的这句话只是简单平常的一句话，说出口的人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像她于他而言，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好好念书吧，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顿了一会儿，而后回复道。
  就这样……筱宁的初表白败得溃不成军。
  也还好，时间冲淡了她的伤感和对他的留恋，总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