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我和郡主之间比她和如今的戚子淮之间可能性更大。”裴霆烨说着就笑了，话虽这么说，表情却凄凉的很。
  这话安慰的了谁？自欺欺人罢了。
  心底有块地方在隐隐作痛，伤人的话是刀子，戳别人也戳自己，何况他感觉自己刀子戳出去了，郡主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最后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大人，我们还往郡主府送东西么？之前您从大月氏订购的香料已经都到了。”小厮说着引了一个俊朗的少年郎进来，他并不高，偏瘦，一身灰蓝色长袍，眉眼纤细，若非皮肤微棕，定会是个看起来很温润的江南风小公子。
  君照看到裴霆烨的时候就温和的笑起来说：“公子，我回来了。”
  “看来大月氏的太阳果然名不虚传，你这出了名的白皮肤，去了一阵子竟晒黑了。”裴霆烨见到来人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这段时间，君照不在他身边，都是府上一个小厮负责他起居的，生活档次真的跌了不止一个度，而且也倒霉的不得了。
  “我也给公子带了一些好东西回来。”君照迫不及待的呈上一只木盒。
  遣退小厮之后，裴霆烨打开盒盖子，里面是一些信件还有一只满是沁色的白玉扳指，血红的沁色有一些是扳指本来就有的，还有一些是表面染着的血迹，但是已经干涸了。
  “这……”裴霆烨将那枚扳指拿在手中，几年前他是见过的，这是宫里的物件。
  君照说：“这是德阳公主的信物，这一次我去将它找到了，还有这些书信，大人一定会很感兴趣的，关于德阳公主的死，已经有眉目了。”
  裴霆烨每一封信件都看的认真，只是越看眉头凝的越紧，最后一封看罢，他对君照说：“准备个炭盆，将这些都烧了吧。”
  君照有些惊讶的说：“公子，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证据，您确定要毁了？这可是您扳倒一直压迫您的那些人的最好武器。”
  裴霆烨微闭双眼，凝神静气的说：“你应该明白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只要还是裴家人，就不可能对云贵妃如何，她若是倒了必然也会牵扯到我们。”
  君照点点头说：“不过这云贵妃也真是够狠心了，这次去大月氏，不光是德阳公主的事，我还听说了不少奇闻，说端王其实和云贵妃也一直暧昧不清，端王出使大月氏时，云贵妃给他的秘密书信，似乎是被德阳公主的一位侍女发现了，结果那侍女没几天就因为染病被召回了列阳城，进宫第二天就溺死在井里了。”
  “倒是像我阿姐的手段。”裴霆烨微咳一声说：“她做事一向不留后路，而且一定要亲眼见到才罢休，不信任任何人，包括裴家的所有人，我只希望她这样做不至于绝了自己的后路。”
  裴霆烨话虽这么说，眉眼间却是冷冷的，他和云贵妃之间的关系也完全就是面子工程，其实云贵妃一直都在防着他，他亦然。
  只是，谁也想不到，那个成惜远竟然是云贵妃安排随端王一起出使大月氏的，而且这里面多封书信往来可以看出，成惜远和云贵妃之间的关系也不太正常，昭武帝头上的绿帽子看样子还不少呢。
  裴霆烨说：“这个成惜远，虽然看起来是端王一系的人，但却又和裴家扯了关系，要不是他被太后判了株连九族五代的罪，恐怕还会跳腾呢，君照，你帮我查查，和成惜远有关系的人，除了之前的香儿，还有谁？”
  君照说：“君照领命，说起来，香姑娘之前一直念叨大漠的烤肉串，我带不回来烤肉，带了一瓶孜然料给她，在家里就能做羊肉试试，我等下就给她送去。”
  “不必了。”
  君照原本还笑着，听到裴霆烨这一句话，顿时就明白了，神情严肃了许多的问：“香姑娘是不是……”
  “是，她死在太后车架前了。”裴霆烨一点儿也没有修饰，说的非常直白。
  君照微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之后说：“君照少了一个妹妹。”
  “你不必伪装，我知道你对她什么感觉。”裴霆烨一语说破，君照立时跪下，低着头说：“公子，香姑娘是公子的人，君照对她真的只是兄妹之间的照顾，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
  “不必向我解释这些，喜欢一个人又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但就算你再喜欢，她也已经入土了。”裴霆烨眉眼间依旧存着十二分的阴冷道：“而且她告诉太后，她是成惜远的女儿，这件事太后目前还没有追究，但我总觉得太后不可能轻易就放了。”
  “香姑娘为什么要这样说？”君照不可思议的看向裴霆烨，香姑娘确实挺单纯的，也一心就喜欢公子，但没道理会这样去乱讲。
  “云贵妃让她这样说的。”裴霆烨说。
  君照顿时攥紧了拳头，眉眼间的怒火都快压不住了，但终还是去屋门边吹了一会儿冷风后，平静了下来。
  “公子，君照有错，回来之后也没有关心您的伤势，就被旁的事扰了心，还望公子原谅君照。”君照跪在了裴霆烨面前，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
  “不怪你，准备一下，我要进宫。”裴霆烨突然改变了主意，就算是信件烧了，扳指也是要送回去的。
  果然如裴霆烨所料，太后见到扳指的那一刻，情绪立时就崩溃了。
  “这扳指，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太后将扳指拿回手中，紧紧攥在手心里，瞪着裴霆烨，就好像他要是不说实话就立刻会血溅当场一般。
  裴霆烨认真说了，最终还不忘记很诚恳的补了一句：“微臣之前让太后失望了，是微臣的错，还请太后给微臣一个机会，让微臣为您做更多的事。”
  “除了这扳指，你还找到了什么？”
  裴霆烨十分诚恳的抬头看向太后说：“没有了，只有这枚扳指，但是微臣会继续努力，为您找到当年德阳公主……”
  论演戏和睁眼说瞎话，裴霆烨自认自己还是没输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