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宋诗雨怔忡了一下后，转头望去。
  只见霍宇霆一身黑色的大衣，身材颀长挺拔，棱角分明的侧脸陷入明暗交替的光线里，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感矜贵震慑人心。
  宋诗雨一瞬间的恍惚，有种宛若隔世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她看着霍宇霆，有些惊讶地问道。
  她跟他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自从那次她在婚礼上出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霍宇霆。
  没想到他们再次见面，是在贺少齐的墓前。
  霍宇霆的手里拿着几杯酒，分别洒在了贺少锋、影子、贺少齐的墓前。
  “我和你一样，过来看看他们。”他洒完后来到宋诗雨面前，低沉地嗓音说道。
  “你来看望他们？”宋诗雨表情一怔，内心多少有些不信。
  “怎么，你觉得不可能吗？”霍宇霆挑眉，表情深邃。
  “那你觉得可能吗？”宋诗雨目光微冷，反问道。
  “我是来感谢他们的。”霍宇霆漆黑深沉地凝望着她，俊脸复杂：“若非贺少齐最后救了你，可能死的人就是你了。”
  宋诗雨心下一震，呼吸有些停滞。
  这是她第一次亲耳听到，有人告诉她，是贺少齐舍命救了她。
  她在医院养伤的那段时间，顾以北对她怎么获救一事，几乎只字不提。
  她也没有问。
  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知道跟贺少齐有关的事。
  宋诗雨本以为她没都没事，贺少齐怎么说也是有身手的男人，就算受的伤比她严重，但应该也不可能危及生命。
  没想到她出院之前，才听几个护士聊天的时候提到，贺少齐当天救了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心跳了。
  他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宋诗雨为此，好几天都难以置信这个事实。
  她曾经以为贺少齐之所以非要强娶她，无非是因为她是贺少锋的女人。
  贺少齐要夺走贺少锋的一切，还要继续在贺少锋以前的手下面前伪装贺少锋下去，所以才一定要娶她。
  他本身对她并无任何感情。
  可没想到贺少齐竟然在关键时候，舍命相救。
  可见他对她，其实还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的。
  只是被她之前的仇恨忽略了。
  “他是救了我，可是他也杀了我心爱的男人。”宋诗雨心里一阵波涛汹涌，目光直视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深吸一口气道：“如今我跟他互不相欠了！”
  她原本一直很憎恨贺少齐，杀了贺少锋，还一度捅了贺少齐一刀，要为贺少锋报仇。
  如今贺少齐为了救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她怎么都再恨不起来他了。
  就让她跟他之间的仇恨，随风散去吧。
  也希望贺少齐跟贺少锋在地下能够冰释前嫌，重新做成兄弟。
  “难道你到现在还以为，杀了贺少锋的人，是贺少齐吗？”霍宇霆眸光深沉如渊，表情讳莫如深，意味深长地问道。
  “难道不是吗？”宋诗雨心下一惊，怔怔地反问道。
  “你应该已经看到新闻，得知顾以北的真实身份了吧？”霍宇霆深不见底地眸子凝视着她，沉默了片刻后，不紧不慢地提醒。
  宋诗雨心“怦地”一跳，仿佛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就像被雷劈般一下子怔愣在那里。
  “你……你的意思是……”她双唇颤抖，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目。
  “是顾以北！”霍宇霆目光凝重，肯定了她的猜测。
  “不！”宋诗雨张大红唇，本能地摇头，就像寒冬腊月被一盆冷水突然从头顶淋下来的感觉，瞬间感到浑身冰冷。
  “怎么可能是顾以北？怎么可能是他？”她接受不了，也不愿意相信。
  她曾经最信任的初恋，居然才是害死她心爱男人的真正凶手？！
  “你应该知道顾以北之所以报考警校，就是为了你吧？他是为了把你从贺少锋手上抢过来，所以当初是他自愿去做卧底，主动要求帮警方铲除以贺少锋为首的黑暗势力。”霍宇霆深邃的目光幽幽的看着她，缓缓开口，道出了一切真相。
  “那天你跟贺少锋在k市准备领证结婚，警方原本就已经掌握了贺少锋的犯罪证据，要求顾以北在那之前逮捕贺少锋，可是顾以北又不想伤害到你，正好那天贺少锋会代表你去见奚琳璐，这就给了他一个单独逮捕贺少锋的机会，可是贺少锋为了实现当天跟你领证的承诺，拒绝被逮捕，他跟顾以北搏斗的过程中，被当场击毙，因为是卧底警员做的，警方还要进一步铲除贺少锋势力的余孽，所以才没有公开顾以北的身份，和贺少锋的真正死因。”
  “没想到后来贺家发生内斗，贺少齐冒充贺少锋想要接管他的残余势力，警方就派顾以北继续做卧底潜伏在你们身边，收集调查贺少齐后期的犯罪证据！以备后来一举剿灭他们整个犯罪集团。”
  “……”宋诗雨听完后，久久地沉默，心底一阵波涛汹涌着，情绪复杂的让她自己都有些抓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哑声开口问：“你早就知道顾以北的身份了？”
  “不，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也是这两天才看新闻得知的。”霍宇霆目光深沉，摇了摇头。
  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了，顾以北那天在医院里将宋诗雨托付给他的真正用意了。
  他早就预料到了警方跟贺家的黑暗势力，最后会有一搏。
  而他也预计到自己很可能会牺牲，所以才把宋诗雨托付给他。
  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就算他在这次任务中活下来，宋诗雨也不会再原谅他，他跟宋诗雨之间更不可能回到过去。
  因为他亲手杀了宋诗雨最爱的男人。
  而那天顾以北说的人活着不是只有爱情，还有更值得追求的东西，大约就是他所谓的正义吧……
  宋诗雨脸色有些微微发白，沉默不语。
  一颗心犹如被万蚁啃噬般难受。
  没想到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她是该怪顾以北杀了她心爱的男人呢？还是该怪贺少锋为什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呢？
  又或者怪她自己，为什么要牵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