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峰走了，临走前留下一张名片。顾峰说这是他的一个私人渠道，强宇如果有需要，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名片正面印着一个大写的“k”，反面是一个电话号码。不过顾峰也提醒强宇，不要太依赖k的能力，和k接触本身是有风险的。
  强宇对于顾峰的提醒不以为然，他只是想知道英钛为什么在查星海，第二天就拨打了k的电话。一切按照顾峰告知的程序进行。首先电话接通后进入一段语音提示，听起来是一段售卖保险的前置顾客信息调查问卷。强宇以电话号码的倒序方式键入选项。经过差不多十多分钟的漫长流程，他终于听到有人问话。
  “你找谁？”说话人的声音显然有过处理，听不出对方的男女老幼。
  “求助。”
  “是谁告诉你这个电话的？”
  “k。”
  这个问答环节要对暗语。到了这时。强宇心里真的有些紧张了。因为整个过程实在十分神奇，那家保险公司真实存在，如果不是按照那个顺序键入选项，会进入正常的购买保险流程。
  “你有三分钟通话时间，讲清楚想要什么。”k说。
  “你真的什么都能查？”强宇问。
  “不能。所以你需要讲清楚，我才能判断是否能查。”
  “我要查一家企业，it企业。”
  “继续。”
  “我要查……”强宇忽然愣住了，他犹豫是否要将真实意图完全告诉电话那头的这个k，毕竟他一点都不了解k。
  强宇停顿了几秒，决定先试一下k的能力。“我要查那家企业中一个员工。因为我怀疑她试图对我做出不利。这你能查吗？”
  “我不负责这类调查，我只查基于互联网的相关信息。比如说，如果你要那个人最近三个月内发送过的所有公司电子邮件，这个可以。”
  “好，就要最近三个月的公司电子邮件。”强宇忙说。
  “企业名称，员工的姓名以及他个人的相关信息，越具体越好。”k给出条件，“以一个月为期，无论是否有收获都要交付佣金。不保证调查的成功率，不退还佣金，一切以安全为前提，发现危险立刻中断调查。我一会发短信给你一个银行账号，一次性费用五万，以收到佣金起的时间开始计时。调查对象信息直接在短信里回复。还有问题吗？”
  “如果一个月内查不到，能请你继续查吗？”
  “视可操作性，我会在一个月到期时给你一份风险和难度评估，其中会有续费标价。”
  通话结束，强宇马上收到一条短信，里面果然有个银行账号。五万的金额两分钟后汇了过去。强宇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骗了，这非常像一个经典的电话骗局。但他随即笑起来，他相信顾峰不至于为了五万元和一个骗子联手骗自己。短信回复内容只有“英钛中国”，以及于朵的名字。于朵是一个新来中国的德方员工，职位不高不算敏感，又是英钛方面接洽z大的负责人。英钛目前与星海之间，只有在z大的研究所投建项目上有间接冲突，不妨就从这里先入手。
  于朵并不知道，因为某些原因她成为了一个神秘黑客的攻击目标。最近她与段志高的谈判可以说是有很大的推进。赖爱德不仅放宽了合作条件，而且赋予她更多能用以谈判的筹码。赖爱德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与z大达成单方面合作协议。研究成果双方可以共享，但合作方只能是英钛一家。要完成这个任务还是有些难度，段志高有意让智科技参与进来，作为合作方之一。段教授能够接受英钛作为主要投资方，但不能是唯一投资方。这无关乎资金问题，即使赖爱德让于朵将投资额度提到二千五百万，依旧没能说服对方。一个重要原因，是段志高希望能与智科技的张格博士合作。以于朵对张格的熟悉以及水平的认知，完全可以理解段志高的要求。但赖爱德也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始终要她在单方面合作上不让步。这也导致整个谈判三四天来毫无进展。
  昨天于朵接到沈郑飞的电话，约她见面。沈郑飞是个不怎么掩饰的人，于朵和他在电话里聊了几句，沈郑飞就明说是为了投资项目的缘故来约见自己。对此于朵有些小失望。当然，于朵在德国时就很欣赏沈郑飞的一个原因，是在于沈郑飞工作时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很合自己的胃口。智科技和英钛在z大的这个投建项目上，确实应该正面谈一谈，与其遮遮掩掩，大家倒不如开门见山的好。
  两人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准确地说，是英钛中国总部楼下的克因咖啡馆。没办法，沈郑飞希望尽快见面，于朵倒是直接邀请沈郑飞到她办公室来。但作为竞争对手，沈郑飞还是婉拒了。所以两人最后商定，就在英钛楼下的咖啡馆见一见。
  十点四十五，两人都准时出现在咖啡馆里。沈郑飞因为开车过来，还早到了十五分钟。
  “dodo。”沈郑飞在咖啡馆门口招招手。
  “郑飞！”于朵走过来和沈郑飞热情地抱了一个。
  因为于朵过于热情，在咖啡馆门口显得两人好像是一对约会的情侣，引人侧目。沈郑飞察觉到别人的目光，赶快拖着于朵走进咖啡馆。
  “你说好带我去爬山的，怎么一直都不来约我？”于朵先发制人。
  “格和璇他们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周末腾不出时间。”沈郑飞只能用张格夫妇当挡箭牌，“你喝什么？拿铁？我记得你一直喝拿铁。”
  “不不不，拿铁是下午喝的，上午我只喝清咖。”
  看样子于朵常来这一家，她刚走到柜台前，里面的小姐姐就和她打招呼，直接问她是不是老样子，用的还是中文。
  于朵说：“原本是老样子，不过今天有人请客，那我就要最大杯的奶咖外加一块苹果蛋糕。”于朵指指身旁的沈郑飞。
  “是你男朋友吗？真帅！”那位小姐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夸。
  “还不是，要看我给不给他机会。”于朵马上接口，说完朝沈郑飞眨个眼。
  沈郑飞给闹得脸皮发烫，但于朵就是这种性格。他干脆什么都不说，掏钱付账就是了。等两人坐下，送上来的咖啡奶泡上拉了一朵爱心。于朵笑眯眯地朝柜台的小姐姐送了个飞吻。
  沈郑飞等于朵闹够了，才说：“今天找你是为段教授的事。”
  “郑飞，你知道的，别人请我喝咖啡我一般不接受。”
  于朵一句话差点没噎住沈郑飞。在德国，请人喝咖啡是约会的代名词，沈郑飞当然是很清楚这一点。
  “我那个今天是找你谈工作。”沈郑飞尴尬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那我叫你去我办公室见，你干嘛不愿意。”于朵调皮地眨眨眼。
  是啊，为什么呢？
  沈郑飞很想把之前在电话里说的理由再说一次，但看于朵的样子八成是不想听。其实，什么竞争对手双方要避嫌，这种理由沈郑飞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说一遍。要避嫌，所以单独约对方出来喝咖啡？那还不如坐在人家的办公室里来得光明正大。
  “我不想碰见erdmann。”沈郑飞实话实说。虽然这么大一栋楼里，撞见赖爱德的几率很小，而且赖爱德一个大高管也没工夫盯着沈郑飞不是？
  “哦，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于朵瞬间变身八卦小天使，一脸贼兮兮地问。
  “什么传言？”沈郑飞端着咖啡杯一脸懵逼。
  “你去erdmann办公室，erdmann对你一见钟情，抓着你的手请你喝咖啡，但被你拒绝了，因爱生恨，相爱相杀。”于朵说得煞有其事。
  “噗”沈郑飞刚喝进口的咖啡一口喷了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公司里都乱传些什么？”他一边用纸巾擦拭喷得到处都是的咖啡，一边质问。
  于朵笑着帮忙，嘴里说：“我当然是不相信的。但你要理解，erdmann那个类型的男人，一把年纪还独身一人，在中国这么多年，居然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
  “那关我什么事？”沈郑飞怒道，“我性向很正常。当然，我不是歧视同性恋。我根本不知道erdmann是个同性恋。”
  “这我可没说过，他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于朵耸耸肩，“好吧，不是传言里说的，你干嘛怕他？”
  “我哪怕他了？”沈郑飞吐出口气，“我和erdmann是理念上的差异，遇到一定会吵起来。这事我不想谈。”
  沈郑飞看着于朵，三年前赖爱德阻挠自己的事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但沈郑飞不想对赖爱德如今的下属抱怨，即便于朵是自己的好朋友。
  “好吧。”于朵终于摆出谈正事的表情，“你不愿在办公室谈，那就在这谈。但我要告诉你，你来见我的事，我肯定是要向赖爱德汇报的。”
  于朵忽然又笑起来，“不过如果是约会，那属于私人空间，我不用说的。”
  沈郑飞摇摇头。“我知道你们和段教授在合作事宜上取得很大的进展。”
  于朵只是听，没表态。
  “智科技还在成长期，资金实力确实没有英钛雄厚。”沈郑飞接着说，“但智科技拥有优秀的开发团队，我们的研发能力一点不弱。我想，我们和段教授一起合作会非常愉快，也会取得理想的结果。”
  “郑飞，你到底想说什么？”于朵靠在座椅上问，“无论是资金还是研发，英钛都能提供最好的。你也在英钛工作过，应该很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