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个人专注的时候好像能变慢。
  两三个小时了？还是已经两三天了？
  应该不会超过三天吧，人三天不吃饭不见得会饿死，但一定会渴死的。
  管它呢，反正现在没什么不适感，就继续下去吧。
  余子峰已经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过了多久，在结束了一个“记忆泡”探索之后，他花了一点点时间想了一下现实。
  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意识拉回到现实之中，而是选择在潜意识中继续下去。
  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从“桥”的这头到了“桥”的那头，剩下的“记忆泡”已经寥寥无几。
  回头望去，那些密密麻麻的“记忆泡”大部分都已经被他看过，就像看了一场《某某城市从无到有建设记录片》，而且是从很多人的视角，涉及各个阶层。
  只不过，这场“记录片”是倒放的。
  从恢弘的城市建立，到最初的第一个建筑——第一个金字塔。
  从人类遍布城市，到第一个人类的诞生。
  余子峰甚至有一种“时间可逆”的错觉。
  ……
  记忆7：第一座金字塔
  那时候，还没有人类，也没有城市，只有8个巨人，4男4女。
  他们坐着一辆巨大的石车从一座大山行驶，巨大石车像一个躺下的八层大楼，有一些水晶窗口亮着金色的光。
  石车的轮子不是圆形的，而是球形的，两排球形的轮子能够让车子随时随地变向，车子没有哪一面是前面，而是四周有像推土机一样有个底下带锋刃的推土铲，推土铲呈现一个凸形，以便易于车在前进的时候，将推到的东西推到两侧，不阻挡车的前进。
  那时候的山里是没有路的，到处都是树木，草和石头。
  石车像一颗子弹，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在原始森林中穿梭，所过之处，大树连根拔起，石头四散碎裂，尘土漫天飞扬。
  所有飞鸟和走兽被惊起，它们显然只是觉察到了危险，而应该没有觉察到整个地球将会因此发生怎样的改变。
  这个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这辆石车开过，就有了一条路。
  8个巨人，在车里面对面坐了两排，但座椅好像具有一种神奇的平衡能力，无论石车如何颠簸，他们都纹丝不动，就像坐在公园里的石凳上一样平稳。
  记忆的主人是其中一个男人。
  余子峰在其他的记忆中知道他，他主要负责的东西就是建筑，应该是个建筑师。
  他们正在叽里咕噜地讨论着什么，有时候还笑个不停。
  显然，他们心情很不错。
  余子峰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能够猜到一群宇宙中的“流浪者”找到“新家园”的时候是怎样喜悦。
  但其中一个女人好像并不怎么喜悦，脸上一直很僵硬，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担忧，而且她几乎不说话，大部分时间都闭上眼睛。
  而这些巨人闭上眼睛的时候，它们的“视角”不知道将飞向哪里。
  ……
  车子一路绝尘开出了山，是一片平缓的山坡，一个中间有些隆起，以一个非常平缓的角度一直延伸到海边。
  只是这时候，这里还不是城市，而只有一片森林。
  ……
  雕刻着瑞图案的车门从上面打开，8个巨人踏着台阶走到车顶上，俯瞰这处地形。
  此时正值夕阳西落，云霞在西山漫天铺展了半个天空，像天空被割了一刀，流了很多血。
  一群飞鸟在天空翱翔，时不时发出不知道欢快还是凄惨的鸣叫。
  “建筑师”闭上双眼，他的视角果然变成了一直鸟的眼睛，从高空之中俯瞰这片地形。
  此处东西环山，南面是海阔天空。
  向北望，一条大河弯延远方，一直到水天相接的地方，两边河岸树少草多，是片草原，一群体型硕大的牛群在草原上散步，河里的鳄鱼在污浊的书面上露出自己头盖骨，在盯着一直小牛和周边的情况。
  或许它已经聪明到找小牛周边没有大牛保护的时候再动手。
  但鳄鱼不会知道，天上正有一双怎样的眼睛看着它和它在的这个世界。
  就像地上的蚂蚁永远不知道，一个人类看它时候，和一只鸟看它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
  “建筑师”睁开自己的双眼，点点头，似乎对这里的“风水”十分满意。
  这时候，夕阳已经落尽，天上亮起几颗星。
  他抬头看了看星空，用手比划了一下，像是在定什么方位，然后指了指这个山坡最高的地方。
  其他七个巨人点点头。
  ……
  余子峰知道，那个地方就是建造最大金字塔的地方，也就是余子峰现在躺在里的这座金字塔。
  ……
  “建筑师”和其他6个巨人下了石车，一人则进入石车将它开到那个地方，负责用石车将那里铲平并做出地基。
  其他7人则走下山坡，来到河边。
  一个女人闭上眼，两头身材壮硕的野牛从牛群中走了出来，冲着7个巨人走了过来。
  不过他们这些巨人的体型和这雄壮的野牛也差不多。
  在他们的视角看来，这些只不过是大一些的羚羊。
  另外三个女人则走进了森林里。
  野牛一直走到那个女人面前，然后突然眼神泛白，“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来巨人这种“通灵”不仅只是“借用”，而且还可以执掌生死。
  两头野牛就这么死了，没有抽搐，没有挣扎，非常干脆利落，想必这种直接失去“灵魂”的死法应该没有多少痛苦吧。
  建筑师和另外一个男巨人将两只野牛拉到河边，拿出身上锋利的瓷刀，熟练地割皮切肉，动作优雅地像是在西餐厅吃牛排的贵族绅士。
  余子峰注意到那瓷刀，那一定不是金属，而是余子峰不怎么见到的石头或者瓷器。
  女人们从树林里回来，带来了一棵枯树作为柴火，还有一些树上的野果。
  很显然，这将是一场丰盛的篝火晚会。
  开石车的“司机”也在烤肉的香气飘起的时候从车里出来，并带了一些水晶杯和一些饮料。
  他们吃得很开心，聊得也很畅快，似乎对未来有着无限地畅想。
  篝火很亮，和这个从来没有过篝火的世界格格不入。
  但那火光好像和天上的星光在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