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变态的爱
作者:弥香君      更新:2022-04-09 16:41      字数:4126
  段宴秋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双手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
  偏偏佟春夏使劲往他怀里拱,还一面伸手到处乱摸,最后竟然直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两个身体自然而然的紧贴在了一起。
  更何况,那人下半身光溜溜的,女孩子特有的糯软香甜瞬间冲上了段宴秋的脑门。
  段宴秋任凭她挂着脖子,没好气道:“佟春夏,你克制一点。你要记住你自己刚才在电梯里的话。”
  佟春夏指天发誓,表情诚恳,“我记得我记得,我绝对不碰你半根手指头。可是外面打雷,人家好害怕——”
  说着,那人又恬不知耻的凑上来,女孩子柔软的头发在他下巴蹭来蹭去的,有些痒,更多的是他有个地方突然就不受控制的顶了起来。
  段宴秋脸红得好像喝了几斤白酒一样,在柔和的灯光下,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连忙伸出一只手来按住她的肩膀,身体不自主的往后挪,“佟春夏,不许耍无赖啊。”
  佟春夏抱着他的腰不撒手,仰头哼哼了两声,“小气鬼,抱都不肯抱一下。处男都这么小气吗?”
  段宴秋眼神微微沉了一分,他的手捏住她的脸,凤眸微眯,有些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佟春夏盯着他,很无辜的发问,“秋,你这是要恼羞成怒了吗?”
  段宴秋满心无奈,用手强势按住她动来动去的头,“佟春夏,给我睡觉!”
  “别,刚才那加油站的小哥送了我一个特别好的东西,你想不想看?”佟春夏眨了眨眼,面色红红,看上去像是喝了酒,有些憨憨的可爱,她神神秘秘道,“我跟你说,这个东西不得了,事关人类生死存亡和整个人类历史,你想看嘛?”
  段宴秋看着佟春夏兴致勃勃,大有他说不看就不让他睡觉的感觉。加之那人表情神神秘秘,段宴秋只好道:“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春夏“呵呵”笑了一声,随后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个东西。
  借着床头的灯光,段宴秋看见了一个杜蕾斯的安全tao。
  佟春夏盯着他,很得意的将安全套晃了晃,“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参与一把人类的繁衍工作?这可是个大工程大项目。”
  段宴秋哭笑不得,将安全套火速塞回到枕头底下,他甚至觉得一摸到它多觉得烫手。
  段宴秋用被子将她固定住,脸红到耳朵根子上,一脸正色道:“佟春夏,你个姑娘家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
  “你个大老爷们怎么一点都不想这个?”佟春夏气得嗷嗷叫,“段宴秋,你是不是男人,我都打包洗干净送上门了,你都无动于衷。段宴秋,你是不是不行?!”
  果然。
  段宴秋突然被惹怒了,反身而上,将她压在身下。
  他脸色无波,可眼底却似有滔天的情愫,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道:“佟春夏,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一个男人不行是很危险的事情?”
  佟春夏眨了眨眼,很认真道:“不危险我说它干嘛?”
  段宴秋见唬不住她,气势弱了一半,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佟春夏,你到底想干嘛?”
  “看不出来嘛,我在勾引你。”
  段宴秋翻身下来,在她身边躺好,又细心替她捏好被子。他的手拍着她的后背,淡淡的灯火之下,他的眼睛温柔如水,“春夏,你确定吗?”
  春夏点头如鸡啄米,“我确定啊,我馋你的身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永远都是这样,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最认真的话。
  恍惚间让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佟春夏,我不能在没有想好的情况下…拥有你……”段宴秋烟波低垂,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他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脑子有些不听使唤,“毕竟我们才刚开始…这对你不公平……”
  佟春夏却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她笑的声音很大,甚至在哗哗的雨声之中听得一清二楚。
  佟春夏又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不放,“第一,段宴秋,我不要公平……我要你。”
  女孩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似带着揶揄的笑。
  “第二,没有人把上床说成拥有。秋,你会不会也太纯情了一些?”
  段宴秋瞪着她,半晌,终于缴械投降。
  “我就是纯情。”段宴秋似笑非笑看着她,“那你呢,除了我,一个男朋友都没有的人,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嘲笑我。”
  佟春夏偃旗息鼓,捂住他的嘴巴,皱眉道:“我那是看透人世,情情爱爱都是浮云,认真搞事业好不好。”
  段宴秋忍不住握着她的手,随后在她手心里亲了一下。
  他的吻炽烈无比,仿佛将雨夜的雨瞬间烤得一干二净。
  春夏的皮肤很白,透着绯红,像是粉色通透的玉石。
  他很想吻她。
  于是,他凑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他以为春夏又要发动进攻,连防御的姿势都做好,可那人却仍是呆呆的看着他,还一本正经的问他:“段宴秋,你假肢是不是没有脱?”
  段宴秋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落在春夏双颊的手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他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佟春夏的脚刚好挨着他的假肢部分,硬邦邦的。
  春夏问:“你睡觉也戴着它吗?”
  段宴秋轻轻“嗯”了一声。
  “你腿疼吗?”
  段宴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骨,“不疼。”
  “胡说。”春夏突然坐了起来,脸色突然有些严厉,“段宴秋,你把假肢脱了。”
  段宴秋有些恍然,他也坐了起来,语气竟有些伤感,“春夏,你一定要这样吗?”
  此刻看着段宴秋的样子,佟春夏恍惚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明白了段宴秋的抗拒和不安来自哪里,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段宴秋不愿意脱下假肢。
  因为他不想让她看见他的腿。
  他宁愿带着假肢,忍受着巨大的不适,也不愿意脱下。就因为她躺在身边。
  她喉头一滚,眼下一口生涩的口水。
  “我想看。”佟春夏突然有些失态了,大吼道,“我要看!”
  段宴秋面色有些不自然,他的手若有若无的摩挲着膝盖,眼波低垂,似在思考。
  外面的雨声淅淅,仿佛变大了许多,冷冷的砸在玻璃窗上。
  许久,他抬起眸子,缓缓道:“好。”
  春夏看见他背过身去,坐在床上,他背部的线条很好看,想来不曾松懈锻炼。随后,他伸手,抬脚,缓缓去除了假肢。
  他将裤腿慢慢卷起来,直到到了膝盖的位置。
  春夏立刻凑了过去,却只看见阴影之下,他的整个小腿完全被截下,像是被人用刀剑直接砍断,只剩下裸露的肌肤。肌肤四周很光滑,但是带假肢的地方有深深的老茧。
  春夏只看了一眼,眼眶就红了。
  她抬起一双水雾濛濛的眸子,盯着他,却不说话。
  外面的雨声哗哗,她的眼睛仿佛有千言万语,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看着他。
  佟春夏很难想象,那场车祸是怎样惨烈。
  而段宴秋还要面临母亲死在自己面前,以及后面那一段惨淡的人生。
  可他却把自己全身上下仅有的钱,全都留给了她。
  佟春夏脑子里鬼使神差的回想起十年前他们分手的场景。
  她要是能放下她的高傲,哪怕多看他一眼,也许就能看见他眼底那些藏得很深的情绪。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高傲而倔强的走开,任凭段宴秋在沼泽一般的人生中浮浮沉沉。
  段宴秋如今什么都有,可是他眼底的自卑却挥之不去。
  否则怎么会他宁可带着假肢睡觉,也不愿脱下来让她看一眼。
  佟春夏心中既是心疼,又是生气。心疼段宴秋经历的那些糟糕的事情,生气他仍然不肯与她坦诚相待。
  段宴秋看着这样安静的春夏,倒有些手足无措了,“春夏…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佟春夏自嘲一笑,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
  说完这话,春夏缩进了被子里,又一把拉过被子包住了自己的头。
  段宴秋顺势躺在她身边,从后背将她抱住,他的声音就在耳侧,泠泠入耳,“春夏,你别哭了…我真的不疼……”
  这一声安慰,倒让春夏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怎么可能不疼,她光是看着那伤口,就觉得骇人狰狞。
  更何况曾经的段宴秋,那么喜欢篮球。他曾站在光芒万丈的中心,欢呼和掌声便像是潮水一样涌来。可如今,他竟连睡觉,都不肯脱下假肢。
  女孩子的肩一抽一抽,有压得极低的啜泣声从被子里传来。
  段宴秋的声音很无奈,“春夏…你一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你没有对不起我……”
  佟春夏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她扭过头,哭得像是个三岁小女孩,“段宴秋,你让我觉得我自己很糟糕。十年前分手的时候,我怪你的狠心和无情,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明明分手那么突然,明明你平常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明明你那么喜欢我。可我就是相信,那个面目狰狞说着狠话的人就是你。十年后的现在,我只会逼着你跟我在一起,我从来不会去想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就好像刚才,你明明那么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你的自尊和高傲,你明明不愿意让我看到你的假肢你的狼狈,可我偏偏要看。”
  “段宴秋,我比不过你。十年前我是那么虚荣扭曲的一个人,可你总是无条件的包容我,即使知道我的狼狈,却从来不会戳穿我。陆清欢说兰莹羞辱我总穿破烂衣服,你给我买了很多很多的衣服,可是却没有给我,因为比起自己,你更在乎我的情绪。”
  佟春夏说着说着大哭了起来,“你让我知道,你爱我比我爱你多得多。你也让我知道,我是个多么糟糕和自私的人。”
  段宴秋听到这里竟微微一笑,他半撑着脑袋,一只手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轻声道:“春夏,这世上没有人会去比较谁付出得更多。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这么做,爱情不是等价交换,不是说我付出多少你就要付出多少。再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爱我。”
  佟春夏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眼泪无声,“我只是觉得…我好像不会表达爱…这世上也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去爱一个人……”
  段宴秋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头发上,“春夏,你做得很好,我一直都知道,你很爱我。”
  佟春夏仰头,脸上终于有笑意,“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也很爱我。”
  段宴秋微微挑眉,眼底有清冽的笑,用手掸去她眼尾的泪水,“有那么明显吗?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
  “嗯,很明显。”佟春夏终于笑开,“所以,我也要让你知道我非常非常爱你。”
  话音刚落,佟春夏掀开了被子,像是一条虫一样往下移。段宴秋抓都抓不住,直到看见被子里的拱起落在他膝盖的地方。
  ——啵啵啵。
  佟春夏竟然钻到被窝里,对着他小腿截肢的地方猛亲了好几口。
  段宴秋脸色微微一变,连忙缩腿,伸出手去抓住佟春夏。佟春夏从被子里钻出个笑嘻嘻的脑袋,刚好迎面撞上那人的眼睛。
  段宴秋有些惊魂未定,实在是从来没有人干过这个事情。
  他皱着好看的眉毛,抓着佟春夏的双肩,瞪着罪魁祸首,“佟春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很变态啊……”
  “我本来就很变态啊,你不知道啊?”春夏脸上笑意更深,“爱到深处自然变态。你不够变态,只能证明你不够爱我。”
  “你这什么乱七糟八的逻辑?”
  佟春夏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女孩子的眼睛很美,亮得像是容下了整个银河,亮得像是烈火,逐渐焚烧这安静幽冷的雨夜。
  佟春夏一脸正色,一字一句道:“段宴秋,我一直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