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东郊有一片空地，这里正是铁拐李一个远方亲戚养殖肉猪的地方。十几间宽大的单墙加上石棉瓦搭建的简易猪舍，养殖了三四百头猪。朱博阳等人距离养猪场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就能闻到臭气熏天的味道。
  这个时候就算带上警犬，并且让警犬闻过铁拐李曾经穿过的衣服，也没办法找到对方。
  “留下两人和警犬，咱们过去看看。”马队长皱着眉头，眼看警犬不能正常发挥工作，在让进入养猪场搜索，到时候没找到铁拐李不说，反而把警犬的鼻子弄坏了可得不偿失。
  “铁拐李好歹也是一个老大，不会狼狈到躲在这里吧。”有警察小声嘀咕问道。
  这确实是个难题，没人能准确回答。要是铁拐李只是和二毛发生冲突，躲藏的地方自然很多，只需要避开二毛马仔的视线即可。但眼下情况不同，是c城大搜捕，就算铁拐李在c城还有其他房产，也不敢轻易入住。平时一日三餐，也要有人供应。铁拐李被通缉，他的马仔自然也被警察列为监控对象。这个时候没人敢铤而走险，除非是对抓捕铁拐李根本就知道，或者是他的嫡亲才会甘愿冒这么大危险。
  铁拐李的这个远方亲戚叫李卫，五年前也算和铁拐李一起从家乡来到c城打拼。不过李卫的胆子小，性格懦弱，来到c城后一直在工厂干活。后来铁拐李发达了，想照顾李卫，准备让李卫进自己赌场帮忙。可李卫天生性格，不适合混事。李卫也没有别的本事，早年在家一直养猪，便向铁拐李借了一笔钱，在这郊区租了大片场地，干起了养猪生意。
  养猪上虽然有几百头猪，但却没有外人，除了李卫外，就是李卫的老婆和一对儿女，以及李卫的父母六个人。平时李卫的儿女在城里上课，周末时才会回家一趟。日常的养猪等粗活累活，都是李卫和老婆干主力，李卫的父母在一旁帮忙。农村人习惯了体力活，倒是不觉得累。偶尔从老家过来人，来到c城一时找不到工作没有着落，李卫也会让对方临时住在自己这里。不过年轻人没几个愿意呆在养猪场，大都在李卫这里住几天干点活，就会想办法返回城里继续找事情干。
  跟在朱博阳和马队长身旁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就是附近村里的村长，李卫也是从他手里承包的这片土地。
  “马队长，李卫是个老实人，就算那铁拐李真在这里，估计也是李卫不知道外面发生情况，被铁拐李蒙骗了。”村长一边跟在后边，一边介绍李卫一家的情况。
  “朱博阳，你和铁拐李打过交道，还是暂且不要去，在外围注意观察。我带两个人过去看看，村长记住刚才我交给你的话怎么说吗？”马队长放慢了脚步，转头询问村长。
  村长知道铁拐李犯了大事，惊动了c城警察，谁敢包庇也要关进大牢，哪里还敢多嘴连忙点头应声下来。
  马队长和三个同事，脱下了警服换上便装，跟着村长一起朝李卫家走去。
  “村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还没等马队长走进，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左手拿着烟斗右手拎着劈柴的砍刀。因为长期吸食烟草，李卫一张嘴露出里面乌黑的牙齿。长期体力劳动，让李卫看上起显得苍老许多，但精神十足。他脸上带着笑容，把砍刀和卡在上面的木柴扔在一边，热情的招呼起村长和马队长一行。
  “李卫，这三个同志是咱们c城富华食品公司的人，他们最近要上线一种新型的火腿肠食品，需要大量的生猪供应，听说你这里规模不小，特意来考察一番。如果真的能合作，你又能扩大规模，养殖肉猪了。到时候，在多招几个能干活的小伙子，不要像现在这样辛苦。”村长说着马队长事先交代的话，算是给马队长几个一个合理的身份来这里搜查。
  马队长明白，要是自己表明是警察，就算铁拐李不在这里，李卫都会带有很强的敌意。毕竟铁拐李是混黑的，而李卫这种头脑简单的人，只会估计乡情和亲情，无视国家法纪法规。
  “听村长说，你这里养了近四百多头猪，单靠你们一家人，能忙活来吗。我们这条新生产线上马，到时候需求量很大，怕你这边供应不过来。”马队长看着李卫淡淡笑道，他不着急进屋搜索。刚才自己一行还没到地方，李卫就主动走出来，显然他应该是一直朝屋外看。哪里有人平时砍柴，不在院子里，跑到屋内劈柴的逻辑。
  如果铁拐李真在这里，估计也躲藏在地窖里。这里气味很大，警犬也没法正常工作，靠人工搜查更是难上加难。
  李卫看上去老实，但憨厚的黝黑脸颊也有一双狡黠的目光，他十分警惕马队长和他身后的几人。对于一个正常的养猪人来说，对方这是来送订单送钱的，早就恭迎财神般请进到屋里去。
  马队长自然不会言明这些诡异之处，只是说要参观一下养猪场，连屋子都没说进去坐。
  李卫到底是个穷山沟出来的农民，他自作聪明的一套，反而曝露出马脚来。就算铁拐李不在这里，也至少说明他得到了消息。
  李卫走在前面，开始主动讲些自己养猪的经验，以及准备扩大规模，再从老家招人的想法。
  马队长是第一次来这里，显然没有村长对这里更熟悉。他冲着村长瞟了一个眼神，提示他发现有无可疑之处。
  “李卫，上个月我来你这里，你家不还养了一条大黑狗看家吗，那狗凶的很，我都不敢靠近。来过四五次，次次都拿我当贼防着，险些咬了我。”村长轻声问道。
  “唉，那不识抬举的玩意，差点咬了我家孩子。真是没有一点记性，他们不过是一周回来一趟，就不觉得。养了也没用，干脆送出去给别人了，估计现在已经让人宰了当了下酒菜。”李卫稍微迟钝一下，好像对那条大黑狗还有些恋恋不舍。
  马队长也不答话，走马观花看了一番后，又返回了院子里。
  “先到屋里坐会，合作的事情可以慢慢谈，生意不成人情在吗。”李卫这才想起招呼马队长等人。
  李卫走在前边，马队长和村长等人在后面，等进到屋里，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躺在床上睡觉。
  “这是我媳妇，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李卫说完，床上躺着的女人爬了起来，梳理起凌乱的头发，踉跄的走了下来，要去给马队长等人倒茶去。
  “李卫他媳妇，你身体不舒服，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我那里有三轮车，要不等一会，我和李卫一起送你去医院。李卫，你父母在家吧，咱们都走了，这里不能没人看着。”村长故意试探道。
  “今天是周末，他们去接孩子了，我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俺们乡下人皮粗肉老，不管啥病，多喝喝水都能挺过去。”李卫谢过村长后，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几瓶矿泉水递给村长和马队长等人。
  马队长依然是保持沉默，可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李卫的媳妇身上的衣服有些灰土，显然刚才是经过一番劳作，来不及拍打匆匆爬到床上躺下。
  不过所有的疑点，都不能构成证据，马队长看看宽敞的屋子地面是黄土地，要想在这里挖一个什么坑和地洞藏匿，简直是轻而易举。但自己要想找到这些地洞，人工显得很难，警犬又派不上用场，这才给了李卫敢大胆撒谎，企图蒙混过关的错觉。
  “那今天就这样了，我们回去在开个会。到时候要是定下来，在来通知你签合同。”马队长目光平和，始终没有左右乱看，拿着手里的矿泉水招呼身边的同事和村长，暗示要离开。
  村长也是连忙附和，又说了些寒暄话，才跟在马队长身后走了出去。
  “马队长，我没说错吧，李卫是个老实人，不可能干这事。”等走远了，村长在后边小声嘀咕起来。
  “村长，你说你经常来李卫家，他家的大黑狗都不认识你，还撕咬你，还有什么情况，例如大黑狗一直对你咆哮，要不是铁链拴住，会一直跟在你身后，就算有李卫牵着，也有很强烈的攻击意图。”马队长轻声问道。
  “对呀，这大黑狗也是他们从小抱养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臭气熏坏了鼻子和脑子，我还在大黑狗小时候经常喂养它。后来走动少了，它不仅记不住我，还撕咬李卫的孩子，被弄死也算活该。”村长说道。
  马队长笑而不语，回到集合处遣送回村长，穿上了警服一言不发带着全体警员坐上警车重返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