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羊只希望自己看错了。
  事实上，她一度真的认为自己看错了。
  姚清新每次出现，都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样子。姜英俊做男友的时候，狂热到不计代价；做老公的时候，24忠孝老公。姚清新在娘家做惯了大姐，婚后习惯性全方位渗透进管理老公的终身事业中。
  姜英俊居然很服管。
  婚后一年，姚清新顺利换房、怀孕，美好的新生活就在不远处招手。
  竟然此刻爆出姜英俊贷款赌博的事情。
  马尾羊不由将目光聚焦到姚清新的肚子上。
  姚清新感受到了，马上双手交叠，护在肚子上。
  “不！孩子何其无辜！我虽然没有什么大才大德，好歹也是拥有高等教育学历的人。退一万步说，我一个人也能养活孩子！孩子到我肚子里，就是她对我的信任，我绝不会辜负ta对我的信任的。”
  马尾羊不禁两眼湿润。
  她有个同学，是个骄傲的女子。婚后与丈夫吵架后，幡然醒悟到底与他不是同类人。长痛不如短痛，都孕后期了，执意离了婚。
  师姐离婚后，娘家妈妈帮她妥贴地坐月子，照顾孩子。半年后她重新外出工作，也开了一间画室，不过不是在云海城。
  从微信上看，她过得很好，晒晒女儿做做饭，周末开车举家去山脚下搭帐篷踏青。
  马尾羊多次疑心自己爽快闹离，也多少受了骄傲师姐的影响。
  “你心里有数就行。”马尾羊松口。
  姜英俊的电话持续不断地打进来，姚清新听得烦躁，索性关了手机。
  前脚手机关机，后脚马尾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接还是不接？”马尾羊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姚姐老公”，问姚清新。
  “你接吧。”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差点闪了马尾羊的下巴。
  马尾羊只能接起电话。
  “马尾羊，你快打电话给姚清新！”外放的声筒里，传来姜英俊焦急的声音。姜英俊的焦急有效地抚慰了姚清新受伤的心。
  “咋？”马尾羊撇一眼姚清新后，含混不清地回复。
  “她跟我闹了点矛盾，怎么都不肯接我的电话。我怕她一时想不开。”
  马尾羊叹了口气，幽幽道：“她肚子里，可是怀着孩子呢。”
  “所以我才着急啊。”
  “合着不怀孩子你就不着急了？”姚清新憋不住，一把抢过马尾羊的电话，“吼”道。
  “清新！原来你们在一起！这我就放心了。”姜英俊驴头不对马嘴道。
  “混蛋！你为什么去网贷？”
  “你肯给我钱吗？”
  “该死！你为什么要去赌博？”
  “……”
  “几百上千的小玩小闹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去玩那么大的？你想过我吗？你想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你个没良心的，你缺脑子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清新，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不听！事情你都做下了，说什么都是狡辩！我恨你！呜呜，我恨死你了！”
  “清新……”
  “混蛋！混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到底有没有孩子？到底爱不爱我们？”
  “清新……”
  马尾羊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从姚清新手里抠出手机，轻声对着电话说：“她情绪太激动了，先这样吧。”不等姜英俊回答，她挂断了电弧。
  转身抱住姚清新，任凭姚清新的小双下巴搭在她肩头稀里哗啦地哭。
  “你情绪这么激动，会吓到宝宝的。时已至此，哭也于事无补。还是镇定下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马尾羊的意思是，该离婚就离婚吧。浪子回头固然值得称颂，但首先得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让浪子回头的能耐。
  姚清新一手按在肚子上，一手捂着嘴巴，抽泣之余，点了点头：“我总是这样……太感性……你提醒得对……我手上没有那么多钱……得趁着工作日赶紧把投理财基金里的钱赎出来。”
  马尾羊搓了搓手：“够吗？我手上有笔钱。”是售出继父遗留下的房产的钱，小百万。这也是马尾羊勇敢甩掉魏翌晨的底气所在。
  “钱倒是够的。我们有七十多万的钱投资在基金里。”
  马尾羊默默点点头。心想姚清新果然不是白勤俭节约的，竟然换了新房还房贷的情况下还攒下那么多钱。
  “你的意思是，要替他还款？”
  “不然还能怎么办？他在金融公司上班，都是些无比注重信誉的公司，这件事要是爆出来，他就别想在公司混了……呜呜，该死的，死没良心的……”
  姚清新一边咒骂，一边操作手机。短短没多长的时间，她已经双眼飞速红涨起来，鼻头也红红的。都说女孩子哭起来梨花带雨，可叫马尾羊看，姚清新哭的样子可真够瞧的。
  “你要是很容易就帮他把债务还了，他会不会下回再犯？”
  正操作手机的姚清新猛然抬头看马尾羊，目光里是惊诧，是恐慌，是不敢置信：“还、还会再赌？”
  马尾羊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是说，万一，万一。”
  姚清新跟她不同。她和魏翌晨之间婚龄短，没有财产纠葛，最重要的，是没有孩子。
  魏翌晨与姜英俊也不同。魏翌晨太爱自己了，姜英俊除了爱慕虚荣，倒是挺舍得自己，不怕苦不怕累，前途光明，重要的是，薪水全上缴。
  她不能因为自己离婚了，就肆无忌惮地暗示姚清新姜英俊可能无药可救。虽然她认为赌徒很可能不会上岸。
  “你说得对！我不能那么爽快地就把钱付了。”
  马尾羊刚想点头，姚清新马上否定了自己：“不不不，我还指望着他的薪水还房贷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前程。”
  马尾羊精准地控制着她的脑袋，确保关键时刻毫不动摇。她不怕担责，只怕担不起责。她不是姚清新，她肚子里没有孩子……
  姚清新左右徘徊，拿不定主意，而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清新，我下午还要去上课。你跟我一起去画室吧？”
  姚清新闻言，起身就往门外走。她还担心马尾羊在这种情况下撇下她一人呢。
  两个人翻山越岭，从偏僻的郊区回到市区奥运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