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羊除了吐气吹吹额前的刘海解气，实在想不出她还能做什么。
  几乎是“大堂经理”前脚刚进他的店，商场物业就抬着玻璃过来了。新的钢化玻璃很快装好，马尾羊却没了睡画室的胆子。
  她收拾收拾换洗的衣服，去了附近的便捷酒店。
  半小时后，郑缙贤收到线人密报：“她住了橘子酒店。”
  又过半小时，郑缙贤再次收到线人密报：“中介已经跟她定下明天看房的时间，上午9点钟。房东的手机留的常叔的号码。常叔的手机明天上午就放您那里。”
  郑缙贤点了点头。
  少了一桩操心事。
  只是，他还没有轻松两秒，手机响了。一看，是爷爷的来电。
  原本谅叔叔他们没谁敢指责他让林妙姝伤心，没想到，那俩不中用的叔叔竟然惊动病床上的爷爷。
  郑缙贤赶紧接起电话：“爷爷，您想我了吗？您身体好些了吗？我每天让荣嫂煮的燕麦粥您都有喝吗？”
  先发制人，胜过被人发落。
  爷爷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想退婚？”
  郑缙贤不由笑了，果然爷爷最懂他。
  不过，承认是绝对不可能亲口承认的。
  “退婚？谁造的谣？放眼云海城，三十年前是郑家的地盘，三十年后，也是郑家的地盘，可现在，是林家的。
  林家在云海城说一不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是傻还是昏，放着这样的好结婚对象不要，作死要退婚？”
  估计爷爷那边声音是外放，叔叔们的声音纷纷涌了过来。
  听得出来，他们甚是欣慰。
  “贤侄这样想，我们就放心了。”
  “就是就是，哪里还有比林家更好的结婚对象了？”
  “要是妙姝小姐看得上我那浪荡儿子，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小贤千万要抱牢林家的大腿，这样大哥大嫂的在天之灵也可以放心了。”
  叔叔们七嘴八舌，郑缙贤紧攥成拳头的手隐隐在发抖。
  父母车祸身亡的事情，他还在暗中调查。这些叔叔们，居然敢主动提起！
  “好了，”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想问的话，我已经替你们问了。现在，你们出去吧。”
  手机声筒里传来脚步声，大约是叔叔们出了病房。
  “现在，就剩我们祖孙俩。给爷爷撂句实话吧。”爷爷的声音，比刚才中气足多了。
  郑缙贤会心一笑：“两年前，我父母出车祸之后，我接连遇险。谢谢爷爷在那种情况下为贤儿寻了林家这个大靠山，为我争取了两年的宝贵时间。现在，我觉得我缓过这口气了。”
  爷爷许久没有说话。
  爷孙俩享受着他们之间的静默。
  末了，爷爷开口：“风水轮流转。有时候造化弄人，非人力可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行。爷爷能为你做的，就是争取晚死几天。”
  “爷爷！”郑缙贤哽咽。
  “早点睡吧，孩子。”
  “嗯。爷爷，您也早点休息。”
  结束与爷爷的通话后，郑缙贤在办公桌前静坐良久。
  陈诚实给马尾羊打电话，问马尾羊今晚是住画室还是住酒店。马尾羊老实回答说住了酒店。陈诚实就顺口问，将来有什么打算，租房还是买房？
  “有个中介说遇到了一处我可能满意的房，约了明天上午看。”
  “你一个人去？”
  “嗯。”
  “我不放心！要是遇上歹人怎么办？听哥哥的话，明天我到了你再去！”
  马尾羊脑海中闪过魏翌晨突如其来的强吻，大堂经理轻巧几下敲击后碎裂的玻璃，以及那句“这些天，你跟睡在纸房子里没什么区别”，马尾羊迟疑了。
  “就这么说定了！挂了，早点睡哈！”
  马尾羊算是默认了。她把自己入住的酒店地址发给了陈诚实。
  次日，陈诚实早早出门。
  直奔橘子酒店。
  八点半接了马尾羊，驱车见中介。中介带他们去花园小区，在采光最好的高层朝南楼宇里，给马尾羊看了一间横竖都挑不出毛病的新房。
  房子是新的，不过却是四年前楼盘新开时的装的，四年前装修，不用担心甲醛问题。
  不仅硬装喜人，软装也爱不释眼。
  陈诚实很激动，马尾羊倒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这种怎么看怎么喜欢的房子，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往往房租也贵得令人乍舌。而她，画室的收入堪堪裹住成本，没有多少盈利，十有八九租不起。
  “多少钱？”陈诚实有钱，财大气粗，“这套房别给别人看了，我们租了！”
  中介小黄欣喜不已，马上给同事打电话：“小袁啊，客户看上昨晚新出的那套房了。我忘了房东开价多少？”
  马上，小黄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啥，房东说价钱好说？太好了，房东现在方便出来吗？我的客户想签约。电话联系？喔喔，好，你把房东手机号码发给我，我打电话给他。”
  小黄喜滋滋打电话给同事发来的号码，不久，电话接通。
  如果谁有透视功能，就会看见郑缙贤手忙脚乱接电话，一边接电话一边内线喊常叔。他突然觉得，在电话里装房东跟马尾羊通话这个主意一点不高级。还是让常叔接电话，开外音就好。
  “您好，花园小区1号楼1601的房东！我是中原地产的中介小黄，我有位客户想租您的房……您要跟租客说话，应该的应该的，我请客户接电话。”
  中介小黄下意识就将手机递给了陈诚实。
  陈诚实微有一股悍匪气息，面貌强悍，在哪儿都不容忽视。加上看房的时候他开着豪车，说话间又透着财大气粗的味道。小黄稍一联想，就想象出一场暴发户外室养三的都市情感剧。
  陈诚实义不容辞接过电话：“房东，你好。”
  电话那头明显一愣。
  “喂？在吗？”
  电话那头有人清嗓子。
  “房租多少钱一个月？”
  电话那头迟疑开口：“你租？”
  “是啊，我租。”陈诚实接。以他的名义租更安全，省得房东见色起意。
  “不租！”对方干脆地拒绝了他，并挂断了电话。
  中介小黄目瞪口呆，挠头道：“没道理啊，房东明明说好租的。你等我再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