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两位说得热闹，蔡建国干脆上前把两个人分开。“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把我当空气是吧！？”
  吴有才只是一个眼色，刘建立已经出手。拇指食指相对，抠向蔡建国的后脖颈。只要扣住那里的穴位，状如牛的大汉也会瞬间失去知觉。尤其没有任何征兆，几乎没人能躲开这迅雷一击。
  可是就在电光火石一闪之间，蔡建国竟然侧身闪开。很随意的样子看看刘建立的手势，奇怪道：“你想干嘛！？”
  “吴干事让我打晕你，然后背你回去。”刘建立倒也实在，实话实说。与此同时，也没问对方同不同意。再次欺身而上，施展平生所学。
  “是嘛！？”蔡建国问着，一肘撞开探到脖子的叩击。
  看着你来我往斗在一处的两个人，吴有才没上去帮忙。摸着下巴，好象在看戏。直到蔡建国使一个转身背摔，随后将刘建立压在地上。
  “踢打不准，犹如跳井。”吴有才叹口气，走过去蹲下。“你刚才为啥不用缠字诀！？接着四两拨千斤，现在被压在下面的就是他了。”
  只是一个念头，输赢立判。再继续打下去，就是耍赖了。刘建立脸红脖子粗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刚才，大意了！”
  蔡建国嘿嘿一笑。“承让！”
  刘建立一抱拳。“客气！”
  “二打一，不讲究。”蔡建国立下比武规矩，只看吴有才说话。“已经输了一个，咱俩再比划比划！？”
  吴有才连连摆手。“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一听这话，刘建立当场气得肚子疼。“吴干事！这个时候，你还犹豫！？”
  其实，这话很好理解。如果再加上吴有才，相信蔡建国现在已经躺地上了。一念之间，最终变成这个结果。现在人家已经有了戒备，再联手就显得有点磕碜。
  “我让你们走，是为你们好！”吴有才说着，要过刘建立的半自动步枪。从弹夹包里找出一刻曳光弹，压进枪膛。
  知道他想干嘛，蔡建国上前按住步枪，一脸沉重道：“这个任务本来就没你们什么事，把枪给我！”
  吴有才没松手，问道：“四百米目标，夜间。你有多大把握！？”
  蔡建国一愣，半天没言语。
  吴有才微微一笑，推开抓住步枪的手。“他们开会的时候，唐尚会站在唐吉身边。你要是一枪把唐尚放倒，咱还不如现在就返回大隘口。”
  “好吧！咱俩，留下。”蔡建国转头看看刘建立。“让他回去！”
  夜晚，不期而至。还没看到晚霞，已经满天繁星。随着月光隐于厚重的雾气之中，树冠也没了踪迹。水气压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等三个人潜入狙击位置，水气凝结的雨丝开始淅淅沥沥落下。更远处，升起的篝火若隐若现。能看到人影在光影中晃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视线太差，怎么办！？”蔡建国低声问道：
  吴有才没说话，只是盯着枪管上不断凝结的一颗颗水珠。
  片刻沉默过后，蔡建国又低声说道：“你把人家的家主干掉，他们能容你！？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我们只干我们的事！”吴有才抹把脸，甩掉手里的水渍。“剩下的，唐尚会处理好。”
  平淡的语气，让蔡建国背后发紧。“他要是反悔，怎么办！？”
  “没办法！我知道你留下来，不是想方设法完成属于我们的任务。待会儿，你会有三分钟的时间供你选择。在这三分钟里，你可以阻止我。”吴有才一抬手，没让刘建立接茬。“我们只有三分钟，何去何从，你自己选！”
  按照之前的约定，唐吉会出面讲话。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离开人群。而这个三分钟，只是个模糊概念。或许讲三分钟，或许不到三分钟。如果说的高兴，五分钟也是他。但不管是三分钟，还是五分钟。最后的机会，只限于这几分钟里面。
  ‘相信我！如果失败，你们不但会失去勘探队的下落，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这是唐尚在离开前，丢下的一句话。他说，今晚也是他最后的机会。至于为什么，他没给出解释。
  吴有才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他理解这句话里隐藏的信息是，唐吉已经开始怀疑唐尚，两个人的矛盾甚至已经到了不可调解的地步。就在今晚，叔侄两人会决出谁是家主。
  优胜劣汰，即是他们的生存法则。象草原的狼王，失败方不死也不会继续留在村子。他会一个人离开这片林子，自生自灭。可能是唐尚自知不敌唐吉，不得不寻求外援。也就是说，不论结果怎样，两个人肯定是要死一个的。哪怕没有当场战死，随后也会死在冰天雪地的严寒里。
  在吴有才的认知范围内，既然这已经是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想办法留下唐尚。就算让钟大明选，他也不可能放任已知的结局发生。如果唐尚就这么死了，意味着寻找勘探队的任务彻底失败。没办法，只能两者取其轻。
  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蔡建国没有感觉到一点轻松。相反，心情更压抑。他是明白人，权衡利弊以后，发现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如果不能咬牙一条路走到黑，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尚被唐吉干掉。然后，再没然后。
  “我是不是有点婆婆妈妈...”蔡建国苦笑道：
  吴有才摇摇头。“没事！都一样的！”
  “不一样！这件事，你们别再搀和了！”蔡建国突然打定主意。“自打勘探队失踪，我就没打算活着下山。我枪法没有你好，我可以再往前...”
  身边突然没了动静，吴有才并未觉得意外。看看乐呵呵的刘建立，还是有点不放心，探手试试蔡建国的呼吸。
  “吴干事！你就放心好了，我有数！”刘建立说着，解下身上的雨衣把晕过去的蔡建国包起来。活儿干得太专注，没意识到吴有才已经走到身后。
  “吴干事！这件事，咱们是不是...”
  “这件事，还是让我来吧！”
  吴有才脱下雨衣把晕过去的刘建立包好，揣着手望着开始愈加明亮的篝火堆。那一刻，漫天雨雾正在慢慢消散。